东临王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强词夺理道,“本王哪里开心了?深爱的女人今日大婚,本王几度潸然泪下,悲痛欲绝!”
他挑着眉,琥珀色的眼眸中星光璀璨。
就他这样,还悲痛欲绝?
我纳闷地盯着他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心里微微发酸。寻回圣女残魄之后,他确实不如原先在乎我了。
“王爷,大司马皇甫轩来访!”屋外,清霜轻叩着门扉。
“知道了。”我沉声应着,匆匆出了屋。
东临王挡着我的去路,宽大的手突然捧着我的脸,薄薄的唇轻轻地贴在我额心处,“本王等你回来。”
我察觉到边上三两婢女的窃笑声,脸色发窘,一把将东临王推开,“你是不是有病?在屋中不亲,偏要等我出了屋,在大庭广众之下亲,我不要面子的?”
东临王脸上笑意更甚,二话不说将我拖入了屋中。
“东临王,你放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咽着口水,背靠门扉,心中小鹿乱跳。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薄唇轻启,“那是哪个意思?”
他离我越来越近,直到我能清楚地听见他怦然有力的心跳声。
我窘迫地往后靠着,但背后是紧闭的门扉,不论我如何挪动,同他的距离依旧越来越近。
“东临王,皇甫轩还在前厅等我呢!”我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转移着话题。
东临王正打算将我捞入怀中,门扉上的门闩悄然断裂,我出于惯性,后仰着摔出了门外。
砰——
嗯,大婚当日,被撞得两眼发昏,确实挺惨!
但更惨的是,东临王抓了个空,失了重心,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嘶——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婢女们传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有的一脸鄙夷,有的一脸揶揄,更有甚者,激动地飞涎直下三千尺。
“东临王,你给老子滚一边去!”我满头黑线,膝盖往他胸膛一顶,差点儿没忍住一巴掌盖他脸上。
他狼狈地瘫坐在地上,岿然不动的冰山脸上现出一丝窘迫。
“没撞疼吧?”东临王一手擦拭着自己唇上被牙齿磕伤点点血迹,将视线放在了一身喜服,同样十分狼狈的我身上。
我速速起身,由着清霜帮我扫平喜服上的褶子,匆匆往前厅走去。
身后,婢女们传来惊呼,“东临王,你流鼻血了!”
“喊什么?滚!”东临王冷漠言之。
我越走越急,衣摆上下翻飞,余光恰好瞥见衣襟上那一片口水印子,一阵头痛。
脑海中,桃木盒子嘎嘎大笑,“这东临王,怪好玩的!原以为是个冷傲的主儿,没想到还能故意摔到人裆口上,真真是个宝!”
“闭嘴!”
“哼!宿主你凶我,你是不是不爱盒盒了?盒盒双手叉腰,越想越气!”桃木盒子喋喋不休地念叨着。
我不由地感叹着,原先霸气高傲的桃木盒子,自上回同我神识交汇之后,便愈发像个娇俏的女子,动不动撒娇,动不动生气,难伺候得很!
前厅中,皇甫轩似是等得不耐烦了,索性以茶水作画。
等我走入前厅之时,皇甫轩的茶水画作已然大致成型,在前厅的琉璃地砖上熠熠生辉。
我定睛一看,这不正是我同东临王的尴尬一摔的场景?
这个皇甫轩!堂堂南羌皇子,怎的这么顽劣不堪!
我以掌风悄然轰干地砖上的茶水,这才将视线放在手持折扇,一脸戏谑的皇甫轩身上。
“大司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我坐在高位之上,呷了一口茶水,随口问道。
皇甫轩脸上现出一抹喜色,忽而拢了折扇,朝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小王爷救了舍妹,皇甫轩自是要登门道谢的!”
皇甫轩将一直藏在他身后的清丽少女带到了我的面前,柔声嘱咐道,“小璟,给小王爷请安!”
我震惊地看着眼前娇俏的女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粉中透白,白里透红的脸颊,“小璟竟生得如此花容月貌!”
小璟激动地点着头,颇为骄傲地说道,“哥哥画意高超,将我的样子还原了!”
“甚好,甚好!”我一边赞叹着皇甫轩的画工,一边仔仔细细地瞧着皇甫璟。
她粉面红唇,一双流光大眼顾盼神飞,举手投足之间倒是有几分贵气。
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眼睛!魔影古战场中,小璟为救三十万将士自戳双眼,当即失明。
那么严重的伤,即便是我的治愈术,都没法完全修复她的眼疾,她是如何复原的?
“小璟,你眼睛如何了?”
皇甫璟眨了眨黝黑的眼,显出几分俏皮,“无碍了!”
“是吗?恰巧南羌神医做客府中,我请他为你再诊治诊治吧!”我朝着边上的清霜使了个眼色,命她速速去请南偌九。
皇甫璟乖巧地点着头,继而又钻到皇甫轩身后,轻声细语地说道,“我当影子好多年了,总习惯于藏人身后,小王爷不要介意。”
我含笑应着,“有这么个形影不离的妹妹,大司马好福气!”
皇甫轩脸上洋溢着不可言说的幸福,“我从未料到,在异国他乡,还能寻回失踪已久的妹妹。上天总算眷顾我一回了。”
不多时,南偌九翩翩而来。
他衣衫半敞,墨发随意拢在身后,手中满是药香的折扇轻轻扇着,没两下,整个大殿就弥漫着一股略带涩然的药香。
他很自然地坐在我身侧,拿起我方才用过的茶杯,浅尝了一小口。
“神医,你手中的杯子我用过的。”我小声提醒道。
南偌九眼若明溪,清澈见底。
他淡淡扫了一眼手中的茶杯,说道,“无妨。”
皇甫璟忽而探出半个脑袋,冲他做着鬼脸,“九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南偌九微微一怔,随即莞尔一笑,“三公主。”
皇甫璟闷闷地回了一句,“你还在怪我对不对?曦玥姐姐的事我很抱歉,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南偌九放下茶杯,面色骤冷,原先的恬淡被一股浓烈的怒意覆盖。
“神医,怎么了?”我轻唤着南偌九,就怕他怒火攻心,迷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