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了,只不过,他却是也没有跪下,甚至连最起码的礼数,都不曾有过。
只是站在这里,这么道了一句。
太后看着国师,似有些感慨一般:“你和你师父倒是像。一样的不守规矩。”
“太过拘泥于规矩,只会落入尘世。在下不愿。”男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缥缈。
似有种古怪的韵味。
“哼!”太后冷哼了一声,然后道:“云柔,告诉他,今日要做什么。”
云柔公主闻言,起身,面不改色的说道:“国师,我的奶娘唯一子嗣惨死,奶娘一心想要作一场法事。太后娘娘寻您来,便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云柔公主的话一出,慕容月心里一阵无语,果然,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太后莫不是疯了?
连皇上都请不动的人,你让他来做一场法事?还是为了公主奶娘的子嗣?慕容月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目光去看国师,才会让他感受不到嘲讽了。
倒是男子,一点都没有生气,只是无悲无喜的看着他们道:“家师的令牌在太后娘娘手中。吾便需要为太后娘娘做三件事。此为其一。还请谨记。”
说完,转过身,袖子一挥。竟是拿出了一支银色的毛笔。
竟然真的准备了?
慕容月瞪大了眼睛,只不过,却也没错过那句话。家师?是他的师父?他的师父,竟然与太后之间有过恩情?
“还请太后准备需要用的东西。还有……是否有需要忏悔的人。”男子的语气很淡。
慕容月闻言,也就主动的站出来了。反正连国师都给人家做法事了,她一个王妃,就算是忏悔一下,又能怎样?
抱着这样的心态,慕容月只觉得平静极了,走到了男子的面前去。
国师在看见慕容月走出来的时候,似有些愕然,可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了他那副模样。
同为天涯沦落人,慕容月对着男子笑了笑:“国师,要忏悔的人,是我。”
男子沉默了一下,而后点头。表示明白了。
不过片刻,需要做法事用的东西,也被宫人一一呈了上来。
一摞摞的经书摆放在桌案上,一旁还有一些新的纸张。国师将手中毛笔沾了墨水,然后在上面开始写了起来。口中还在叨念着一些带着古韵,但是却让人无法听懂的话语。
众人听着,也不知他在叨念什么,只不过,却极为好听。
慕容月向来是喜欢音律的,此时听着这韵味十足的话,也不由得入了迷,可下一秒,她就欣赏不起来了。
因为男子将纸张递给了她。
“这是?”慕容月一脸不解的问道。
“照着写,百遍之后,便是结束。”男子话落,又给了她一堆的纸张,还有一支新的毛笔。
慕容月顿时就觉得手腕一重。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她最怕的,就是谁让她来写这些东西!现在,还要让她来一百遍?这真的不是和她有仇吗?
慕容月深感怀疑。
只不过,男子的态度很淡,就将这纸张丢给慕容月。而后,便开始盘膝而坐,继续说着那些满是古韵的话。
太后看着这边,盯着慕容月。
一旁,云柔公主凑在了太后的身边,小声说道:“皇祖母,您……究竟是打算?”
“哀家不过是想看看,这个七王妃,是个什么性子罢了。”太后淡淡的说着。
而另一边,慕容月则是开始写了起来。心中叨念着的,是不能为这件小事犯傻。
慕容月这边抄写着国师给她写的不知道是什么鬼画符的东西,另一边,云柔公主三人则是在与太后说笑。
偶尔说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时,太后竟也会跟着笑起来。无忧公主坐在一旁,有些担心的看着慕容月,心中不由想着怎么能帮帮慕容月的忙。
这一百遍听上去很多,可事实上,男子的鬼画符其实很简单,不过一会儿,慕容月便将这些东西都描好了。
这些东西描好之后,国师收了过来,又对太后道:“不知需被超度的人,是何人?”
“云柔,那宫人叫什么?”太后随口问道。
云柔公主起身,轻声道:“奶娘的儿子,名为青林,平日里,本宫是叫他小林子的。”
国师转过身,又寻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青林二字。男子的字体几为好看,犹如铁画银钩。
他将名字写下来后,朝着空中一扬,又拿出了火折子,抛上去,将名字烧掉,那星星点点的火苗,正落在了慕容月所写的那些东西上。
火光照亮了周围。
男子的声音,也再度响起:“尘归尘,土归土。今日,道门弟子檀沂,为枉死之人超度。害人者,为之忏悔。此为罪书。”
话说到这里,不远处的慕容惜还有云柔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尤其是慕容惜。
为一个奴才请罪,这种事传出去,只怕都是要被笑掉大牙的。到时候,她倒是要看看,慕容月还怎么在她的面前嚣张!
比起慕容惜的单纯想要慕容月被坑,云柔公主可想的更多了。只要太后站在她这边,甚至帮她奶娘的忙。
那么,日后在宫中,她的地位必定是会更上一层。
到时,她也就不会被皇后牵制,更不会让她被派去做一些蠢事了。
而就在两人得意的时候,只听到国师的声音再度响起:“青林,今日本座渡你,你若无罪,本座为你超度。你若有罪,此刻……万劫不复。”
男子的最后一句话,犹如是一种诅咒一般,让在场的人,心都有一瞬冰凉。
“你这是超度?你怎能诅咒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云柔公主的脸色先变了。她忍不住质问道。
要知道,她身边那个小太监究竟有没有错,那最为明白的,就是她了。毫无疑问的,若是当日他无罪,也就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若是国师真的有别人说的那样神乎其神,她岂不是让那个为了她而死的人,万劫不复?
云柔公主怒火滔天。一旁,太后扫了她一眼,然后幽幽道:“你在师门中名为檀沂?哀家问你,为何让你超度,你要诅咒他人?”
国师闻言,转身看向了太后,冷清道:“本座只渡无罪之人。若他无罪,那么这便是一场超度。若他有罪?那么,他便万劫不复。太后娘娘请本座来之前,却不问本座习惯。
莫不是认为,本座是没有脾气不成?”
男子声音冷清极了。
一旁,慕容月鼓起了掌,笑道:“国师,好脾气。”面上是这么说的,可心里,慕容月已经笑疯了。
她就知道,这国师看上去不声不响,可绝对不是个好惹的。太后今日的做派,怎么能被他忍住?
慕容月的话,也让太后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她起身,声音气得都发抖了:“你们!这般阳奉阴违,莫不是哀家的命令,不好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