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这刘言还是有些桀骜,小的看,他的意思似乎怕我大汉趁着伪唐伐楚的时候也向他发兵,所以说倘若伪唐发兵时,愿意与大王合兵一处,将静江军给瓜分了……”
“这刘言好生无礼,他那点兵算什么?”说话的却是一个穿着朝服的年轻女子,相貌不恶,年纪二十四五。
听闻他说话了,刘长也点点头,“琼仙说的甚是,你且近前来……”
卢琼仙,本是皇宫中一名宫女,无意间得幸被封为才人,又不知道怎的和龚澄枢勾搭上,两人吃准了刘长懒于政事的毛病,联手包办了南汉的所有政事。
一个太监,一个才人总览大政,也亏得此时的南汉国尚多蛮荒,南唐,马楚的眼睛都盯着中原,后汉是鞭长莫及,否则就这副荒唐样子早就被灭国无数次了。
卢琼仙听了刘长的话扭扭捏捏来到床前,刘长放开媚猪儿,一把将她拉到塌上,伸手撩开她裙摆。
媚猪儿见了也趁火打劫,双掌往她胸口摸去。
龚澄枢一见,顿时满脸谄笑:“待老奴给圣人推龙殿(屁股),圣人好省些力气。”
南汉的最高权力中枢顿时陷入春风化雨的温和境地,天地一家春,最有权力的皇帝卖力的在掌政者身上耕耘,太师在推屁股……
忽然间皇帝神情紧张,太师见状眼明手快,两手拇指按住龙腰上的穴位,南汉圣人喘了口气道:“你这老奴的固精之法倒是有奇效!”
“嘿嘿,这是圣人天赋异禀,老奴这点小手段可当不得什么!”
……
(实际上这时在位的是后汉中宗-刘晟,但由于刘长那个所有做官的都要切丁丁的政策实在过于牛逼,所以就让他提前登场,但这二位说实话属于脚碰脚的水平,都一个鸟样。)
……
今天已经是七月初五,距离冯道来访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中,柴荣越打越觉得不对劲,三节度人还是那些人,但战斗力却上去了不少,尤其兵甲之精,让人诧异。
甚至还突然冒出几架床弩,柴荣猝不及防间差点遭了暗算,幸亏被他辟为亲兵的赵匡胤机敏,才算捡了条命回来。
床弩已经是这个时代的技术装备,等闲军队没资格装备。
三节度本来就跋扈,刘承祐自然不会给他们配备,而且其防区靠近西蜀,面对蜀那羸弱的战斗力,之前北朝历代也没往这儿放重型武器。
床子弩都拉到北边去对付契丹了。
是以柴荣才掉以轻心。
“父亲,孩儿无能,这仗只怕要拖了”柴荣很惭愧
“怪不得你,战况老夫也知道,难倒三节度竟然挖到了前朝的藏兵?”
“莫非西蜀在援助他们?”
“西蜀能匀出这么多甲杖来?”郭威难以置信。
“哎,不管了,你且稳扎稳打吧,上回若不是那小子机灵,老夫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孩儿惭愧”
“小心些,朝中之事老夫应付得来,能打得快是最好,如快不了的话便要求稳,每战必胜,积小胜为大胜,我们拖得起,他们拖不起,你且下去吧”
“是,父亲”
柴荣走后,郭威陷入沉思“老夫,又何尝拖得起啊……难道三节度真的得了天佑,挖到了前朝武库?不应该啊?这赵思绾可是用人胆下酒的暴虐之徒,莫非苍天无眼?哎,苍天何曾有眼,自朱温篡唐以来,这中原大地何曾有一日太平?王朝更替,苦的总是百姓……”
……
山雨欲来风满楼,刘承祐并不知道,他定下的这条毒计,在有意无意间倒是成了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的最好药引子。
天气依然炎热,更热的却是华夏大地上的人心,都觉得自己能从这即将到来的混乱中捞到不少好处。
一如盛唐末年节度横行之时。
那日冯道满意而去,当他得知第一批军械是雄武军自用时,面上高兴,内心中却没能笑出来,心间一个声音在反复呢喃“长乐老,忠于国,长乐老,忠于国……”
此刻的他不由得羡慕起留在南唐的杨凝式来,“百年之后,此老还能得个善名,而老夫只怕是要上佞臣传的人啊……”
“长乐老,忠于国!
长乐老,忠于国?
长乐老,忠于国……”
南唐已经铁了心要在酷暑后的金秋兵发马楚,是以整个朝政便以此为中心转动起来。
澄心堂则在冯道离去后的第三天,迎来了新的管理者,公主太宁。
不过却没办法给她按个承旨学士的头衔,只好化国为家,反正这本来就是李璟的私人产业。
李煜穿越来这段时间,大部分精力都花在澄心堂里,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三明二暗的架构下,他已经将这个冷清衙门打造的滴水不漏。
樊斌、朱尊度、赵春、刘忠、刘进各司其职,由史虚白抓总,潘诚厚协调各方势力。
这也是李煜敢让太宁接手的原因,只要她萧规曹随,短时期内,其他觊觎者是无法打入的。
倘若真到了那天李璟的心思转变之时,李煜相信,那时自己的实力,也可以不再将澄心堂视为禁脔,而是一枚可以随时推出去作为交换的筹码。
只是这些天里,澄心堂的内殿系统,也就是负责内外庭文档的部门,忙到几乎发疯。
即便是到了夜间,依然灯火通明,这时代的图书馆这种场所,在晚上对灯火的要求极其严格,否则一旦有人失手,便是泼天大祸。
但李煜也是顾不得了,命令那些小太监们,疯狂抄录其间的资料,尤其是官员履历,国朝大事,重要奏折,还有马楚的一应相关书籍,统统复制一份。
他离开江宁的这段时间,虽然无法参与首都的各色政治活动,但德昌宫银行特有的多分行对账模式可以征用驿站做六百里加急传递,到时候夹杂些朝政情况,大员行踪等资料,可是方便的很啊。
李煜就是这样在薅封建主义羊毛的。
本来他是想弄个飞鸽传书玩玩,但找人一问后才发现,完全不靠谱。
原因就是这个时代的城市化率实在太低,出了城镇后就是荒山野地,那是苍鹰和猎人的天下,如果是江宁到武昌这种长距离的话,放出二十只鸽子能有一只飞抵目的地就算不错。
其次鸽子虽然认路,但却只认单程。
也就是说李煜在江宁饲养的鸽子带到武昌后,可以飞回江宁,但之后却没有能力再回到武昌,非得用人力带过去。
这两条相叠加,外加鸽子能够传输的信息实在太少,所以也就东都西都间的商人会这么玩,军国大事还得靠驿站系统。
既然自己能蹭到六百里加急,那趁此机会,将澄心堂中有价值的资料都转移一份出去。
武昌,会是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活动中心。
至于办公地点倒也好办,皇家德昌宫银行要在武昌扩大经营。
武昌乃是武昌节度使,雄武军大将军边镐的驻节之所,自然是城内地皮随便挑。
银行高层管理也开始调动,具体来说原本坐镇总号的冯如松这回成了武昌分行的大掌柜。
在对李璟的奏表上,李煜称之为轮岗,是为了标准化管理与防止舞弊所采取的必要行为。
但冯如松自己明白,潘诚厚在宫中最大的心腹便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很多老潘不能亲自出马的事情,都是由他料理的。
加上兵发马楚的事情也已经传开,冯如松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久,冯如松押着新增的五十万贯保证金往武昌而去。
对外宣称是由于南平国实在会做生意,导致武昌分号的业务量剧增,急需增加保证金,但实际上随同而去的还有好几车朝廷密档。
澄心堂中合用的太监也随之而去,他们将要在武昌建立起一个规模小于澄心堂内殿,但运转效率更高的南唐情报中心来。
至于樊斌这几天也是被李煜支使的团团转,李煜命他将所有与武昌及马楚有关的堪舆地理书籍都找出来,他要一本一本的翻看。
樊斌对此颇为不解,大军出征,自然有地图,虽然不甚精确,但确是前人经验所集,没必要去这么翻书啊。
而且李煜看的似乎还不仅限于地理地形,对矿产分布更是感兴趣。
樊斌是老实人,没什么心眼,安定王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也不多问。
这几日李煜几乎不回安定宫,只是在澄心堂里彻夜翻书,太宁见如此下去不是办法,问他何不假手他人,却也得不到明确的答复。
她知道这个弟弟胸中自有沟壑,既然不说,那肯定是有原因,倒也不在催促,只是将樱雪叫来服侍他。
如是几天后,李煜终于将各色关于马楚的地形矿产资料翻了个大遍,心中终于有了点底气,“妈的,早就听说长沙是坚城,一时半会未必打的下来,这回心里有底了。就算边镐不行,老子还有别的办法,南唐至大,嘿嘿嘿……”
这些日子他将手中钱物流水般的撒出去,换来的是澄心堂效率的飞速提升。
顶替冯如松担任江宁总行职务的是,江都分行大掌柜。
冯如松在与他交接后,第二天便持着李煜亲笔信直奔武昌。
他担任监军之事已经有制文发出,眼下正处在交接阶段,边镐原本的监军也是李璟心腹,自然惟命是从。
而澄心堂中一些低品级的官吏和太监也被派往武昌,甚至还有一个樊斌的干儿子,也被以扩大德昌宫银行武昌分行的由头被派出去。
一个崭新的情报中心在冯如松的安排下正在逐渐成型。
……
七月初七,这是李煜的生日。
这个日子前世他也熟悉,一群无良奸商为了骗人多花钱,而莫名其妙的将七夕扣上一个“中国情人节”的帽子,导致这天开房都没特价。
眼下这七夕的含义便是丰富的多。
白天和晚上的节目大异其趣。
这是一年中最热,太阳最好的日子,所以又叫晒书日,晒衣节。
《世说新语》中记载的,郝隆仰卧庭中,以腹曝日,曰:“晒我腹中书”。
以及阮咸在这天见到邻居们都晒绫罗绸缎,也用竹竿挑了条内裤晒着,作为凑趣。
两件事都发生在七月初七,乃是才子风流引出的佳话。
在这天也有倒霉的,据说曹操猜忌吴秀波,不对,司马懿,后者便躲在家里装疯,可惜学艺不精,活儿太粗,和杨凝式没得比。
再加上曹操是何等人物?
阿瞒有怀疑,便暗中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平时司马懿疯的挺厉害,但到了七月初七,家家户户都晒书晒衣服,于是司马懿也指挥下人将竹简都搬出去晒晒……
这一切都被细作瞧个正着,没几天曹操就下令司马懿必须马上回朝参政……
而到了夜间,更热闹。
这一天据说还是魁星的生日,魁星是读书人的守护神,一众士子自然是要设香案而供之,以祈求自己日后能高中。
当然最好是想那个伍乔一样,莫名其妙的就被泄题。
但这夜更是女孩子的天下,从七月初一开始,东西二市便挤满了各色女性,都来挑选采买,乞巧之物。
除了一些用来做供奉的瓜果梨桃,,瓜子、花生之外,主要便是七眼针和五彩丝线。
后者是好说,但前者李煜却没见过。
七夕乞巧是封建时代,未婚女性的必修功课,不论贫贱富贵,穷有穷做法,富有富出路。
宫廷之中也是如此,唐诗中便有“阑珊星斗缀珠光,七夕宫娥乞巧忙”之句,作为盛唐余脉的南唐,自然萧规曹随。
李煜在前几日便见樱雪为此忙碌,七眼针,较普通针要大上不少,长约三分,也粗了不止一圈,其上有七个针鼻。
到了七夕夜,少女们便要对着月光,以五彩丝将七个针鼻依次穿过,如能成功便是乞到了巧,倘若是近视眼,呃,那大家就吃点瓜果梨桃吧。
本来,这天晚上,钟皇后总要在清宁宫大摆一桌,一来庆祝李煜生辰,二来,留着太宁参加乞巧。
只是今年,七月头上钟皇后便早早放出话来,说是身体不适,这日彼此自便吧。
太宁闻言伤心不已,事情已经过去多人,钟皇后却依然这番态度,说明双方罅隙以生,只怕是再也回不到过去那样了。
李煜神色黯然,说白了,太宁都是为了自己才得罪的钟皇后。
他那日硬逼李从善去后汉,虽然也是斗心机,但毕竟事情尚有转圜余地,李璟也并没有立刻听从。
而且再怎么说,他也是钟皇后的亲儿子,这无非是兄弟阋墙。
可太宁一番话直接将李从善逼到了无法避让的死角,加上她是养女,虽然一直被当亲生的看,但其间的差异处,在关键时便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