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盒子是用楠木精雕而成,宝石镶嵌其上,灿若繁星。
打开后,只见里面静静的摆着七支唇华,看材质,分别是金、象牙、犀角、翡翠、玛瑙、琉璃、水晶,形状则是有方有圆。
一时间主仆二人都有些失神。
“这……”片刻后,周小娘子才发出声音。
“小店经营不周,还得小娘子贵足多履贱地,实在是过意不去”李煜满脸堆笑道。
“不过呢,还是要烦劳小娘子一事,西蜀国素来于我大唐友善,过些日子,圣人便要遣使回访,仆便制了这一盒事物,想以母亲之名送于蜀王的宠姬。美其名曰七宝套装。”
“只是仆乃莽男子,不知闺中心绪,今日小娘子来倒是正好,便请先试用一番。”
“如此重礼,儿却不敢领”周家小娘子柔柔道,只是语气却没那么坚定。
“妈的,上辈子cpb新季全套或者tf全套唇膏砸过去,也没多少小妞能抗拒的,何况老子这些个可都是真正意义上的手工高档货,比那些工业化大产品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心里嘀咕,嘴上却更客气。
“小娘子如此说便见外了,圣人还给周留守整理幞头呢,周留守为我大唐也是费尽心血,这些东西权当是晚辈对长辈的敬意吧……”
这就属于睁着眼睛说瞎话,李煜当然可以表达对周宗的敬意,而且周宗也确实够资格,可送一套唇膏给一个六十多的老头儿作为敬意的表达?
听弦也在一旁道“小娘子,大王也是一片诚心,你便收下吧。”
潘诚厚更是发挥人老成精的本色,帮着敲边鼓。
“如此,却之不恭了,儿多谢大王。”
“谢字可不敢领,倘若小娘子用的好,那便罢了,倘若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差人来铺子中说一声便是。”
彼此又寒暄几句,周小娘子便告辞,李煜也不挽留,笑着送到店门口,含笑道别。
目送着那婷婷袅袅的身影上了马车,他才回到铺子中,挥手叫来潘诚厚:“从明日开始,上午最多只卖五十盒,下午卖一百,如果还有大家闺秀没买到的,留下她们府上地址,三日内差人送去。”
“是”
……
“父亲,孩儿今日见到安定王了……”周府内,这位小字娥皇的周家小娘子,正跪坐在周宗面前,轻轻的报禀。
“噢?你是如何见到他的?”
“我拍了几日在皇宫门口守着,见这位安定王出宫去铺子了,便来报,也巧,前两日,儿去他们的铺子中想买上几支唇华来,却都缺货。于是便让听弦借题发挥了一把。”
“哦?”周宗捋着胡子笑起来“娥皇真是女中诸葛,这法儿也能被你想出来。”
“孩儿也是无法啊,既要见到这位大王,又不能让别人起疑,也只能让那丫头出马了”周娥皇也在轻笑。
“哎,这事儿本该为父亲自出马,只是被人盯的紧啊,只能委屈你了。”
“为父分忧,不敢称委屈,何况,父亲你看……”说着挥手让听弦将一盒唇华拿过来,摆在周宗面前。
“哎呦,出手挺大方啊,也是,世间男子见了我儿自然都是这般样子的”
“父亲莫要取笑?”
“取笑?都说太宁公主是江宁第一美人。其实我的娥皇才是,太宁那个丫头,为父又不是没见过!”
“长的可漂亮?”周娥皇问道
“嗯,看来我儿对此还是上心啊”周宗露出戏谑的笑容。
周娥皇才明白,自己着了父亲的道儿,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
倘若是别人家的女儿,此刻只怕少不得要在父亲怀中扭上几扭,撒娇一番。
然而周娥皇除了面带羞涩之外,表情倒是并无多大异样,只是口中淡淡“哦”了一声。
周宗也有些奇怪:“娥皇,你问这又是为何?”
周小娘子的脸上飞霞更艳,随即却又发白起来,咬着嘴唇道:“儿在想,儿的面容也算不恶,倘若能胜过公主一筹,将来嫁去宫中只怕也能多几分胜算,以色侍人,虽非大道,但也能帮着父亲一点。”
“什么?!”周宗大惊失色“嫁去宫中,这是谁在乱传话头!”
他是真的震惊了,这是与徐铉密谈的事情,怎么泄露了出去?
“父亲,并无人传话,只是儿的猜测,不过,现在儿倒是真信了”周娥皇依然柔柔弱弱的说道。
“你,你自己猜出来的?”周宗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年仅十四岁的女儿。
“父亲,你且听儿道来便是”
“父亲自从接了东都留守一职后,每次休沐回家,总是愁眉不展,这缘故自然是因为那位太子了”
“那日,和徐侍郎密探后,父亲眉头舒张,显然是有了对策,只是之后,看到儿时却又悄悄叹息,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儿还是能看出来……”
“所以,儿就想,有些事情的解决之道,大概就落在儿的身上,可儿一介女流能起什么用处呢?思来想去,无非是婚嫁一途了。”
周娥皇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完全没有一个十四岁少女谈到自己婚姻大事时特有的憧憬与羞涩,仿佛是在说家中米粱的价格一般。
“父亲是三朝元老,能配得上儿这个身份的郎君,屈指可数,大臣中大概只有宋国老,或者李建勋的子侄辈才行,而父亲为了保周家长久富贵也是操碎了心,我那两位哥哥,也实在是……哎”
说道这儿轻轻叹了口气:“但李建勋家中并无适龄直系子侄,宋国老么,如此乖戾,只怕最终会落个恶谥,以父亲的眼光自然也是不会将儿往这火坑里推的。”
“是以,只能选择皇家了,皇太弟的唯一子嗣是从圣人家抱养过来的,且是庶出,兵马大元帅家则无子嗣,所以只能是圣人之子了。哦,对了还有个保宁王,可父亲真会让儿嫁他?就算父亲愿意,圣人可会同意?这位保宁王要么不娶,否则定是从民间小家碧玉中选妃!”
“既然只有圣人一家可选,那么是谁便呼之欲出了,儿身为女流不能为父分忧,这婚嫁便是报答父亲唯一的做法了,但儿心里也总想价格如意郎君的……所以也就借着这个机会去看了看。”
周宗沉默片刻后问道:“以你看这安定王如何?”
“形容端正,气质秀雅,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其他的却看不出来,只能说,只能说……”娥皇咬着嘴唇在寻找词汇。
周宗也不催,只是静静的坐等。
“儿总是觉得,他似乎不像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人,倒不是说言谈举止,而是觉得他身上的有股说不清的味道,好似,好似有点类似父亲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