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挑起一根眉毛,说:“你们警察总是喜欢用最歹毒的想法去揣摩别人的家庭吗?”
陈实笑着摇头,“现在你爷爷的骨头在你店铺的墙里面,你认为我该怎么想,我要不要编一个灵异故事出来?”
“我不知道他怎么失踪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死的,我和我爷爷很疏远,印象里就是一个脾气暴躁的老头,我一点也不喜欢他。这案子你们爱查就查,但别妨碍我作生意,我还是那句话,我问心无愧。”
“好吧,我有新的发现再去找你,你最近不会离开龙安吧!”
“随时欢迎你光临我的店。”
审讯就此结束,天色已经不早,陈实一直等到林冬雪回来,林冬雪说:“饿死了。”
“去我家吃饭吧!”
“好。”
路上,林冬雪说:“和张浩妻子聊了半天,打听到一点有用的线索,他们夫妻俩是在外地认识的,妻子不是本地人,张浩外出打工那几年,两人一起在外地,后来张浩回家呆了一阵子。听说是工作不顺利,经济上已经山穷水尽了,所以只好回来帮忙。”
“哪一年?”
“她说是结婚之后第三年,00年。”
“哦,这不就是爷爷失踪的前后吗?”
林冬雪继续说:“后来张浩在这里稳定下来,把妻子接过来一起住,听说要和公公住在一起,还是那种小阁楼,她一开始很不情愿,一直催他出去找房子。张浩当时并没有继承这家店的打算,仍然想找一份合适的工作,他是社会学系毕业……”
“就业路子很广的一个专业,不过反而不好找工作。”
“妻子也是这样说的。那段时间张浩出去找工作,同时帮忙打理店铺,很忙,公公和妻子经常在一起,妻子说公公经常和她说一些出格的话,有一次公公喝醉了酒,竟然对她动手动脚。事情被张浩知道之后,公公反而恶人先告状,说妻子不检点,父子俩大吵一架。”
“然后呢?发生这种事情了还住在一起吗?”
“好像是的。”
陈实暗想,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被隐瞒的情况吧。
来到陈实家里,陶月月早回来了,陈实习惯晚上把隔天的饭做好,这样自己回来晚陶月月也有饭吃。
这两天陶月月才开学,陈实进屋后问:“在学校怎么样啊?”
“你又不关心我在学校怎么样,还问!”
“随口问问嘛!”
“嗯……我们新来了一个老师。”
“是吗?”
这时林冬雪进屋,热情地打招呼,陶月月便止住话头,进屋去了。
林冬雪说:“你和月月最近是不是交流太少了?”
“确实有点,不过最近实在太忙了,你想想最近有多少案子……要不等十一的时候带她出去旅游一趟?”
“你看你看,你现在的态度就跟一个敷衍孩子的家长似的,总以为出去玩一趟就能解决问题。”
陈实提高音量,“月月,十一想出去旅游吗?”
陶月月在屋里回答,“不去,人那么多,还不如在家玩。”
陈实笑道:“瞧,人家不愿意,不是我不负责任。”
林冬雪叹息,“仿佛看见你以后当爹的样子。”
“我可没这个打算,我觉得我不会是个合格的爹,干脆不要祸害人了。”
“觉悟不错啊!”
三天后,在案子的线索陆陆续续有了些眉目,陈实整理了一份张浩的“时间表”,走访他店里的两名老伙计,他们反映张浩回来的时间是00年春节。
爷爷失踪的报案时间,则是00年春节之后,然后于02年宣布死亡。
从00年到父亲失踪的16年,父子和儿媳妇一直住在一起,但这段时间父亲一直睡在下面,把上面的阁楼腾给夫妻俩住。
列出这份表单之后,一切似乎变得清晰起来,陈实推测道:“爷爷应该是00年春节遇害的,春节期间店铺有七天不营业,张浩很可能知道甚至目击了这件事,之后一直捏着父亲的把柄,这件事可能是父子之间的一枚定时炸弹。”
然后是从各分局找回来的无主尸骨,满满地堆了一桌,化验工作十分耗时,最后只验出来一个,而且还比较雷人。
那是一颗骷髅头,表面被刷了金属颜色的漆,还打了几根螺丝钉。
原来这是一个午夜飙车党装在摩托车上的“配件”,后来他因为违法交规被扣了车,交警意外发现这个骷髅头是真家伙,本人说是在郊外一处荒地捡到的,觉得很酷就装到了摩托车上。
分局去现场堪查过,并没有找到其它人骨,于是这个骷髅头一直当作证物被放在证物室里,直到现在才重见天日。
骷髅头的DNA和张浩的DNA99.99%匹配,是直系亲属无疑,它被发现的时候是去年,也正好在张浩父亲失踪之后。
骷髅头上并没有生前留下的外伤。
林冬雪说:“现在看来,张浩父亲是死了,可这些证据还无法申请到逮捕令。”
“对啊,就算把店里的顾客全部找来,挨个问,他们也不会知道自己吃过人肉吧,这手法可真刁钻!”陈实叹息。
“我在网上查了,牛肉膏的新闻是这两年才出现的,00年的时候牛肉是二十块一斤,他家的面十块钱一碗,不存在降低成本使用牛肉膏吧?”
“你忘了,张浩父亲在罐头厂工作过,那家罐头厂主要就是生产牛肉罐头,他对这些添加剂很熟悉,我很确定他是这样做的。”
“可,这仍然只是你的猜想。”
陈实摇头,“店里有没有卖人肉,这种耸人听闻的新闻,其实在这案子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是怎么死的,被谁杀害的!”
林冬雪的手机响了,她放在耳边,“罗警官,怎么了……”
挂断后,林冬雪说:“派出所那边说,张发荣带着儿子在张记面馆闹事,说这家店卖人肉,把客人都赶跑了。”
“你跟派出所通了气?”
“是啊,打了一声招呼,让他们留意着。”
“干得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