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面粉自身的缘故,一遇到热油便会膨胀,原来捏好的形状很容易变形,有的甚至看不出来原本要做的是什么,所以与瓜果雕刻相比,用面粉炸出来的巧果在外观上很吃亏。
看到胡悠悠开始和面的时候,围观的百姓们基本就已经认定她必然会输了。
此时胡保田和罗氏他们终于明白了胡悠悠为何折返,原来是为了给她们出气。
“这孩子真是……气性怎么这么大呢!万一输了怎么办?”罗氏没想到二女儿竟然一声不吭的跑来给她们出气,心中既感动又有些担忧。
胡丽丽倒是对胡悠悠十分有信心,安慰道:“放心吧娘!悠悠的厨艺你还信不过吗?”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她做巧果啊!”罗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胡悠悠的动作,“她们说还有半个多时辰就截止了,也不知道悠悠能不能做完。”
身为胡悠悠的小迷弟,胡林南毫不犹豫的大声说道:“二姐肯定会赢的!”
他们的对话正好被跟其他人汇合之后又返回来的公孙瑾听到,不由讥讽得笑出声来:“哟!口气不小!我就说哪儿来的乡巴佬连巧果都没准备,还要去跟人家借,原来你们是一起的啊!”
“你这个坏女人!你才是乡巴佬!”胡林南气的涨红脸,握着小拳头冲公孙瑾喊道。
公孙瑾嗤笑一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小弟弟,你知道我从哪儿来吗?你知道京城在哪里吗?算了!估计你连京城都不知道是什么!本小姐可不跟你这个小屁孩一般见识!”
说完,她扭过头望向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雪姐姐,喏!那边那个和面的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说大话的女的!居然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要拿第一,真是笑死人了!而且啊,她还因为没有现成做好的巧果,说要跟人家借瓜果呢!”
“这评委还真好说话,就这样借给她了啊?也不怕她是个骗子!”她身旁那个容貌清秀的年轻男子立即出声附和。
“上官聪,你就别跟着瑾儿起哄了!”那位雪姐姐瞪了年轻男子一眼,抬眸望向专心做巧果的胡悠悠,轻声漫语的说道,“先生常常告诫我们,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千万不可自大狂妄。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慕容姑娘说的是!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这时,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冷酷男子也终于说话了,声音中带着一股冷意。
他一开口,那个名叫上官聪的年轻男子便吓得缩了缩脖子,一声都不敢吭。
而公孙瑾也乖巧了许多,腻在慕容雪旁边偷偷的去看那个冷酷男子的脸色。
看到一向娇蛮任性的公孙瑾被吓得跟小猫似的,慕容雪不由哑然失笑:“尉迟公子,你吓到他们了。”
尉迟腾冷着脸没有出声,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别开眼望向了不远处那个专心致志忙碌的女子。
这一趟出门,他本来想要独自前往,可谁知先生非要他带上其他三人。
一路上走走停停,一个个娇气的不得了,真是把他的耐心快要消耗尽了。
一直偷偷观察尉迟腾的公孙瑾看到他的视线落在胡悠悠身上,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没见那个女的梳的是妇人的发髻吗?一看就是嫁过人的了!有什么好看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气的撅起了嘴,心中暗暗盘算着等会那个女的输了自己该怎么奚落对方。
斗巧果这边围着的百姓们基本上视线都集中在了胡悠悠身上,也有玩完其他活动的人路过,见到这里围着一堆人便好奇的过来打听,得知有人压了十两银子说自己会拿斗巧果的第一名之后,不由也八卦的留下来围观。
被上百双眼睛注视着,若是一般人只怕会紧张手抖,根本没办法做好巧果,可胡悠悠不同。
她虽然不是那种天赋超绝的人,但胜在足够专心。
每当她专注一件事的时候,就会忘记周遭的一切,只想着如何把自己手里的事做到极致完美。
面很快和好了,需要醒一会儿。
趁这个工夫,她便拿起那根白萝卜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形状,随后拿起了刻刀。
作为一个合格的厨师,雕工也是厨艺的一种。
胡悠悠当初为了雕刻好摆盘上的雕花菜品,可是扎扎实实苦练了好久。
不敢说自己做到了大师级别,可最起码比展台上那些粗劣雕刻的手艺强多了。
脑海里有了设想好的形象,胡悠悠手拿着刻刀飞快的行动起来。
萝卜皮嗤嗤地掉了下来,刻刀快的看不清影子,让看得人都担心她会削到自己的手。
从一开始的完全看不出形状,胡悠悠手中的白萝卜渐渐显露出人形来,而且可以隐约看出是个杨柳细腰的女人。
不多时,一个女子的身形便被完全雕琢好了,胡悠悠又雕出了女子的五官,甚至还用胭脂在那女子的唇上点上一抹嫣红。
因为众人离得远,看不清她到底把白萝卜雕刻成什么模样了,只隐约感觉是个婀娜多姿的女子。
越是看不清,便越想看!
大家忍不住伸长脖子,一点一点的往前移。
“站住!不许靠近!”严老夫人突然起身,阻止围观的百姓们靠近胡悠悠做巧果的桌子。
胡悠悠巧手翻飞,动作眼花缭乱让人看不清,不一会儿雕花菜品就完成了。
她伸手取了一块盖布将自己雕好的作品盖住,然后开始捏面团。
胡家人一直紧张的注视着她,时不时看看天色。
而这时,严老夫人也留意到距离结束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了公平起见,便在最后时刻点燃了一炷香来提醒胡悠悠时间。
严老夫人在大平镇十分有威望,据说她儿时的教养嬷嬷是宫里出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曾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可惜后来家道中落,发生变故,她的母亲为了不累及她,便将她远嫁躲过家中那场灾祸。
有道是天子震怒,株连九族。
若不是严老夫人远嫁,只怕也会被午门斩首。
没有娘家的助力,又远嫁至边城小镇,严老夫人可谓是举步维艰。
可是她却硬生生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在夫家立足,让原本只是不入流的严家变成生意遍布整个边城的大家族。
可以说严老夫人能有如今的地位,完全靠的是她自己!
正因为这一点,才更令人尊敬!
有了严老夫人的话,围观的百姓都在距离胡悠悠无米外的地方止步了,一个个伸长脖子张望,都想第一时间看到这个说大话的女人到底能做出个什么玩意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眼瞅着那柱香就快燃尽了。
这时,一直忙碌的胡悠悠终于停了手,低头认真检查了一下摆盘之后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然后扭头冲严老夫人笑道:“幸不辱命!还请老夫人评判!”
说完,她让至一旁,做出了请的姿势。
没有了她的遮挡,头顶上灯笼的光亮毫无阻碍的照射到了盘中的巧果上,仿佛为盘中的雕花菜品镀上了一层光泽般。
只见那盘中一只只喜鹊展开双翅飞舞,搭乘一道鹊桥,而鹊桥之上,一对男女满脸相思意,执手相握泪两行。
尤其是那一男一女的五官面容,竟然雕琢的十分清晰,连脸上的泪痕都能看到。
真是巧夺天工、栩栩如生!
这一刻,严老夫人不由动容了,竟然起身快步走到桌旁,目不转睛的盯着胡悠悠做好的摆盘,惊叹得说道:“这可是牛郎织女鹊桥会?真乃绝世佳品!夫人好手艺!”
“老夫人果然慧眼!”胡悠悠颔首承认了摆盘的名称之后便轻吟了一首宋代词人秦观的《鹊桥仙七夕》,“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首词一出,众人都听呆了。
陡然间有人抚掌叫好:“好!好词!好一个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