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你听说过地热吗?
胡悠悠最后这句轻飘飘的问话,让文瓦匠敏锐的捕捉到对方笑容下的挑衅。
地热……顾名思义,就是让地热乎?
可是盖房子咋让地热乎?
他虽然知道对方有可能在故作玄虚的挑衅自己,但自己还真不知道地热是什么,而且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文瓦匠凶着一张脸,一边绞尽脑汁的想着地热到底是什么东西,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门外的小姑娘。
他不说话,那小姑娘似乎也不着急,在旁边慢条斯理的打量着文瓦匠家的大门,仿佛那普普通通的大门上绣着一朵漂亮的花似的。
最可恶的是,那小姑娘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几块绿豆糕来,当着他的面分给了其他人吃。
这是什么意思?在这里叫门叫饿了,还补充一下体力?
文瓦匠的双眸快要喷出火来:“你说的地热是什么鬼?是不是故意乱编的东西想骗我给你家盖房子?”
不怪他怀疑,而是他很确定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东西。
“乱编的?”胡悠悠睁大眼,很吃惊的样子,“原来文瓦匠你真的不知道地热啊?啧啧!胡掌柜说你是大平镇盖房子手艺最好的人……”
胡悠悠摇了摇头,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可她的表情,她的眼神,还有她摇头的动作,文瓦匠再猜不出她后面的话岂不是傻子了。
“那你说说地热是什么!”文瓦匠怒火中烧,黑着脸说道,“要是你只不过把什么东西换个名字,或者胡乱编造的,别怪我不客气!”
他本来就长得凶狠,这么一瞪眼,脸上的疤痕扭曲着更加吓人了。
可偏偏胡悠悠还欠欠儿的追问道:“哦?若是我胡编的,文瓦匠怎么个不客气法?”
“别的不敢说,至少我能让你在大平镇找不到给你盖房子的瓦匠!”文瓦匠瞪着她,眼神中传达出一种意思,我很不好惹!识相的就赶紧滚蛋!
胡悠悠了然的点点头:“那如果我不是胡编的呢?我若是说出地热是什么,文瓦匠你打算免费给我家盖房子?”
“有……”何不可?文瓦匠刚想答应,却又立即把后面三个字吞回了肚里。
看着对面这小姑娘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的直觉告诉她对方可能还真不是胡编的。
若对方故意激自己,这样盲目的答应岂不是中了对方的圈套?
文瓦匠收住口,目光扫视一周,最后又落回了胡悠悠身上:“我可不做赔本的买卖。若是你口中的地热有意思,我就接了你家这个活计。若是没意思,那你们就找别人吧!”
警觉性挺高啊!胡悠悠暗暗赞赏,觉得这个文瓦匠真是个妙人。脾气大、态度差、持才傲物等等这些有本事的人所具有的缺点他都有,可偏偏他又一点不迂腐,狡猾的像个老狐狸。
连胡掌柜这样精明的人都跟自己打赌吃过亏,可这位头次见面的文瓦匠竟然没有上钩。
“文瓦匠,我当然不是胡编,但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楚。”胡悠悠微微一笑,“不过,我可以保证,我想找你盖一所前所未有的房子!”
她的眼睛明亮,褶褶生辉,散发出自信迷人的光彩。
文瓦匠有一瞬间的呆愣,心中暗暗怀疑自己对面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有如此不凡的气质。
很快,文瓦匠回过神,嗤笑了一声:“前所未有的房子?好大的口气!”
“是不是吹牛,总要听我说完才能下结论吧?而且……”胡悠悠歪了歪头,看了一眼文瓦匠家的大门,“难道文瓦匠你就打算让我们站在这里谈?”
文瓦匠退后了一步,将进门的路让出来,双手抱臂的说道:“我家比较乱,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进来谈吧!”
通常请人来家里做客,都会谦虚的说一句家里比较乱。
胡悠悠也没当回事,率先迈步走了进去。可当她进了屋才发现,文瓦匠这句家里比较乱确实是已经很谦虚的说法了!
比较乱?呵呵!那是相当乱,非常乱,简直连下脚的地方都难找到。
小心翼翼的避开两个盆和乱扔的衣服,竹筐等等东西,胡悠悠艰难的来到椅子旁,刚想坐,看看上面落的灰,放弃了。
这也是人住的地方?
如果她没看错,角落里扔的那个是碗吧?碗里装着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还在散发着臭味……唔!应该是吃剩的食物长毛发霉了!
这味道也是没谁了!
真是……比猪窝还脏乱差啊!
胡保田、胡保福和胡林南的脸色也十分精彩,似乎是没料到好好的屋子居然能住成这样!
文瓦匠浑然不觉,伸手用衣袖将一个椅子上堆着的杂乱物品扫到地上,然后泰然自若的坐了上去:“你们也找地方坐啊!”
找地方坐……
胡悠悠唇角抽搐。也要有地方坐才行啊!难道让他们像他一样这么清理出一块地方来坐?
目光扫过文瓦匠的衣袖,她忽然恶趣味的想到文瓦匠是为了禁脏特意穿黑色衣服呢,还是原本是别的颜色的袍子硬生生脏成了黑色?
看到几人站着不动,文瓦匠挑了挑眉:“你们愿意站着就站着吧!说说,地热是什么东西?”
是我们愿意站着吗?胡保福的眼神充满怨念,很想抱怨,但又有些怕这个看起来很凶恶的文瓦匠。
胡悠悠努力忽视那一阵阵钻入鼻子里的臭气,咳嗽了一声:“文瓦匠,我们……还是去院子里说吧!”不行,这味儿辣眼睛!
说完,她就受不了的大步往外走,中间还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盆。
身后,胡林南也小跑着跟了出来,然后是胡保福和胡保田。
四个人到了院子中间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平复刚才因为屋里味道带来的反胃感。
这个人邋遢成这样,真的靠谱吗?
没一会儿,文瓦匠也出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木箱子。
看到胡悠悠四人拼命呼吸,他冷笑:“我都说了我家乱,你们还非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