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就要去皇后娘娘那儿么?”
“嗯。”凤姬整理了一下衣袖,随口应道。
“今日押送严裕哲的军队就要回来了,听说,是明日行刑。”
“是应该要到了,可跟元将军打过招呼了?”凤姬问着并从铜镜前起身。
这喜儿微微一笑:“元将军说了,都是处以极刑,就在城门外行刑。”
“那好,明日去看看就是了。”
“公主要去看么?!”喜儿一惊。
“自然要去。”做了这么多,总要确认一下结果的。
至皇后宫中时,皇后正在殿前浇花,正伺候着她那几棵名贵的花。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安。”
“起身吧!”皇后说着,便将花具交给了身后的宫女。
“凤儿,来,看看母后亲自种的这些牡丹开得怎么样。”皇后握住凤姬的手,带到花丛前。
“花开的极盛,很是美丽。”
“是啊,母后种的花都开了,凤儿也同这些花一样,正是花季呢。”
凤姬听着,却不明所以。
“之前你擅闯朝堂的事,母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只念着你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凤儿,身为女子,你该知道我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是,凤儿知道了,不该让母后忧心。”听到这儿,凤姬总算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便低声应道。
皇后欣慰似的拍了拍凤姬的手,接着又道:“方良那孩子不错,此次又在战场上立了军功,你们年纪相差不多,况且方良也对你有情,不如早些结了这亲事,也好收收你那公主脾性。”
凤姬手上一抖,差点将皇后的手甩开,她早该猜到的,皇后本就中意元方良,如今他更是封了爵位,前途无量,对皇后来说,他岂不是送上门的佳婿。
“母后,儿臣还小。”
“还小?那你擅闯朝堂的事该怎么解释?好了,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之前是母后太惯着你了,现在你姨母已经说了,等严裕哲的事告一段落,方良就会去向你父皇请求赐婚。这段日子,你也别乱跑了,好好在宫里待嫁。”皇后不容置疑的说着,也不看凤姬反应,似乎就这样定下来了。
凤姬咽了口口水,貌似,这才是最大的麻烦啊!
在皇后处用完午膳,凤姬便借口身体不适回到宫中。
“公主,喜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凤姬瞥了一眼,笑道:“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
“既然公主知道,那为什么,我看您却并不高兴啊!”喜儿凑到凤姬跟前。
“为何要高兴,你跟了本宫这么久,应该知道本宫对元方良可没有那种心思。”
“可是公主确实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总不能一辈子留在宫里吧,要是真到那时候,公主想嫁,恐怕都没人要了。”
喜儿话音刚落,便觉得有一道厉色闪过,抬头一看,凤姬的脸色已是黑到底了。
“公主,您别多想,喜儿只是说公主若是要嫁人,元将军是个不错的人选,您看三公主都嫁人回来了,不是么。”
“喜儿,之前没发现,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把不住了?!”凤姬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顺便瞥了一眼一旁嬉皮笑脸的喜儿。
其实也只有亲近了,才会这样口无遮掩的吧!
“先不说这些事了,明日的盛宴本宫可还要参加的,先让本宫睡一觉,养好身子。”凤姬说完,便闭上了眼睛,靠在倚榻上。
喜儿撇了撇嘴,这个世界上,会把杀人看成盛宴的,怕是只有公主了吧!
入夜时分,凤姬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便从倚榻上起身了,殿里没有人,该是都被喜儿叫走了。她独自走到阁楼外的栏杆处,随意倚着,任由风吹动着发梢,触在脸上痒痒的。
待明天过后,楚凤姬的仇也报了,她要保护的人,自己也已经帮她保护了。
而元方良是楚凤姬爱的人,却不是她凤姬爱的人,所以她自然不会替她嫁过去。
“公主起来了怎么也不喊一声?奴婢好给您准备晚膳啊!”喜儿似乎是才听见动静,推开了一道门缝,见凤姬倚着栏杆发呆,便忙说道。
凤姬回过神,便笑了笑:“没事,本宫还不饿。”
喜儿进到殿里,从衣架上取下披风,走上前为凤姬披上。
“都已经入夜了,风凉,公主还说要参加明日的盛宴呢,要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好。”喜儿在凤姬耳边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好了,让她们把晚膳端上来吧,本宫饿了。”凤姬无奈。
“是。”
用完晚膳,已经月上柳梢头了,凤姬出了宫殿,喜儿便跟随其后。
凤姬不曾走远,只在周围花园里逛了逛,今晚的夜色格外黑些,仰头望去,竟见平日看到的星星也不曾有了。
“喜儿,法华寺可收女子?”凤姬忽然开口。
“法华寺是皇家寺院,出家的都是男子,还从未有女子呢,公主问这个做什么?”喜儿好奇道。
“没事,随便问问,走吧回去了,今晚也没什么好逛的。”凤姬说完便往回走。
喜儿忙跟在后面,但以她对凤姬的了解,凤姬嘴里从不说废话,所以刚才提到法华寺,肯定也是有目的的,不过目的是什么,她还真猜不出来。
次日,凤姬才起身,便见喜儿领了一位宫女进来。
“公主,元将军派人来了。”
凤姬抬眼望了望那宫女,从身形看便知是习武之人。
“嗯,有事?”
那宫女福了福身,道:“参见长公主殿下,元将军说已经在城门上为公主安排好了,待会派轿辇来接您。”
“知道了。”凤姬随口应了一声。
“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宫女又福了福身,退了下去,话语间倒是不卑不亢。
“公主,元将军很是贴心呢。”喜儿见此便在一边旁敲侧击起来。
“是啊,那本宫将你许给他怎么样?”
“对不起公主,喜儿多嘴了。”喜儿忙闭了嘴,为凤姬挽起头发。
“简单些便好,不要引人注意。”
“是。”喜儿应着,三两下便梳起了一个发髻。
至城门处时,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凤姬早早的便从轿辇里出来了,喜儿怕她被人群挤到,便一直护在她旁边。
城楼上,一排士兵手持弓箭并立着,元方良见凤姬来,便连忙上前去,引她到士兵中间来。
“极刑是什么意思?”凤姬问道。
城楼下,严裕哲和倚云分别被捆在两根木桩上,身上尽是百姓们扔的菜叶鸡蛋,狼狈不已。
“赤炎国的极刑便是万箭穿心,剥皮拆骨。”
“啧啧啧,还真是血腥啊!”
元方良听她这么说,还以为她是害怕,便忙安慰道:“行刑时太过血腥,你不适合看,待会你便去那边座椅上休息就好。”
“何时行刑?”
“午时。”
凤姬抬头看了看,此时的太阳离午时还有些距离。
“楚凤姬,你这个冒牌货,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真正的楚凤姬早就被你害死了!你别以为杀了我,你的秘密就没人知道了,我现在就让所有人都看清你的真面目!”
城楼下的倚云早就看到了上面的凤姬,她既然不肯救她,那她死都也不会让她好过!
没一会,城下的百姓都骚动起来,元方良皱着眉头,转身下令道:“满口胡言乱语,去把她的嘴堵起来!”
将士听令便要下城去,却转而被凤姬拦住:“若是堵了她的嘴,岂不是本宫做贼心虚了?”
“可她这样,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元方良担忧道。
“没事,正好本宫此刻无聊,就陪她玩玩好了。”
没多久,凤姬便一身白衣华服出现视野里,她每迈一步都有一种致命的压迫逼近倚云,倚云将颤抖的手指藏在身后,故作镇定。
元方良担心凤姬受伤,早已派兵为凤姬开出了一条道路。
“怎么,想来个鱼死网破?”凤姬住步伐,开口道。
倚云忽然疯了般大笑:“我就知道,你会害怕的!你根本就不是楚凤姬!反正我现在必死无疑,拉你一个垫背正好!”
“哦,那你打算怎么拉本宫当垫背呢?”凤姬莫名的好笑,她一身白衣与肮脏的倚云形成的鲜明的对比,百姓们自她来后,便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现在所有人都听到了我刚才所说的,你得意不了几天!”
“是么。”凤姬挑了挑眉眼。
这时元方良忽然从城楼上下来,至凤姬跟前下拜道:“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他话音未落,周围围观的无论百姓,还是士兵都跪拜行礼。
“怎么可能!不可能!是你蒙骗了他们!”倚云不可置信的瞪着凤姬。
凤姬怜悯的看向倚云说道:“离午时只差一点了,你还有什么遗言一齐说了吧。”
“你……你不会好结果的!”
“就这个么?没想到你临死前都在说这个,你,是有多嫉妒我啊?”
倚云瞳孔猛然放大,她嫉妒她,嫉妒了一辈子!
凤姬转过身,向城楼走去,身后倚云凄厉的哭喊着。
隐隐约约,凤姬好像透过的这道哭声,听到了上一世楚凤姬抱着元方良时无助的叫喊,也许只有经历过,才知道那是怎么一种歇斯底里的痛吧!
城楼上,午时已到,凤姬夺过身边士兵的弓箭,对准楼下两人的心口,双箭齐发,没入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