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就没有柳小丫那般善良，在家务一事上自然是应付应付，面上过得去就好了。
凤姬自己没甚感觉，不过柳陈氏可最是个眼尖嘴快的主，凤姬干活大不如前，她自然看的清清楚楚。
最重要的是，这丫头最近脾气见长，三两句不好，便跟你还起嘴来，几次说的她哑口无言。
也动手打过，只是这丫头最近不知怎得，手脚甚是灵活，追着她打来打去，打不着她不说，倒累的自己上气不接下气。
骂又不敢骂的太大，怕叫人听了去。
毕竟那她那死鬼爹娘生前做了不少好事，邻里多有受过夫妻俩恩惠的，平日里对柳小丫也是多有照拂。
若是因为骂她被邻居听了去，再跑到族长面前唠叨几句，自己可落不得好。
罢了，为了个好名声，忍了便忍了，私下里再扣她点儿口粮，让她多做点活儿也算是出了恶气。
凤姬自然知道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心里也不甚在意。
自己这些天，往山里跑也不无收获，起码伙食上比着这家里的那点子口粮可是丰盛太多了。这里的山高且密，藏着不少野味，不几天原主瘦不拉几的身子，已叫她偷偷养回来不少。
不过幸好柳小丫这么些年营养不良亏得太狠了，尽管身上胖了些，但是脸上黑黄黑黄的，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山上除了野味，应季的野果子也不少。虽说个子小了些，但模样口感跟大城市的超市有的一拼。
每次吃不完的野味，凤姬都会趁人不在偷偷带回去，还顺便带点酸酸甜甜的野果子，半夜加个餐已是常有的事。
那之后，凤姬又连着几天，天天借着砍柴的名义跑去那河边，却依旧不见方友桐的踪影。
总是这么耗下去总不是办法，但叫她就这么放弃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她的性子又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这日，刚洗完衣服回到柴房，凤姬坐在干草堆旁想来想去，觉得这不是个长久之计，于是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尝试。这次她要在那河边等上一整天，若是再无收获她便要借着柳小丫死去父母的名义直接去找族长了。
理由大概是，母亲临死前留下书信一封，意思是父亲生前受了方友桐死去父亲的恩惠，答应要照拂他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母亲自知命不久矣，无力照拂，只望女儿长大，懂得知恩图报，替她爹娘还了这份恩情。
理由是扯淡了点，不过好在自己年岁尚小，不会引得其他莫名其妙的怀疑，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旧人已逝，死无对证呗。
凤姬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心下了了一桩事，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
闭上眼睛没多久，临近凤姬睡着的地方没多远的窗户下有了些轻微的动静。
凤姬猛地睁开了双眼，悄摸声起身挪到窗子下，她耳朵贴在墙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是女人！虽然故意放低了声音，凤姬还是能听出窗外是两个女人在说话。
这深更半夜的不睡觉爬别人窗户的还能有谁，可巧她刚吹了灯，窗外便有了动静，不是柳青烟母女又是谁？
声音确实不大，若按着一般人来说，白天干了那么些活儿，这会儿八成是睡得死猪一样，自然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可是现在屋里的不是别人，可是曾统帅过整个兵团的凤姬，若是连这点动静都辨不了，那她也可以撂挑子走人了。
凤姬附耳听了一会儿，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原来这柳氏母女近些日子明里暗里受了凤姬不少气，嘴上并未尽数发出来，算计着这会子趁她睡着冷不丁往她身上泼盆冷水，给她个教训，好叫她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日后老实些。
只不过，算盘打错了对象，她们若是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估计肠子都得悔青了。
之后凤姬才知道，原来那盆里并不只是什么冷水，原是这母女为了一解心头的怨恨，生生将一家三口前些日子腹泻的秽物尽数留了下来，又放在地窖里捂了几日，只为能好生教训一下凤姬。
凤姬听着声音，慢慢站起身，正对着窗户。
借着月光，外面二人的身影清晰地映在窗上，二人手上确实有个圆圆的分不清什么的东西。
凤姬屏气凝神等着外面的动作。
东西太沉，那二人合力用手将它托着，看那动作，下一秒便要破窗泼粪了！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间，凤姬猛地推开窗户。
那蓄势待发的大盆已经收不住势，随着母女俩眼神里的惊恐，被窗户一挡，直接翻了个个儿，将那二人从头到脚淋了个彻底。
一声整齐而又凄厉的惨叫，母女二人直接晕死过去。
凤姬探出脑袋看了过去，差点没被臭死，不过心情倒是不赖。
这事儿怪谁呢，怪只怪你们家窗户为什么不是朝里开的？
怕这二人醒来秋后算账，凤姬装作着急的样子，一边喊着“大伯”，一边打开门冲了出去。
凤姬想着，人多这二人便不好为难她，当下喊得更大了。
睡在里屋的柳山，早就被自家婆娘和女儿那一嗓子惊得一身的汗，这会儿又听见凤姬杀猪般的喊，连衣服也顾不得穿好，套上鞋便冲了出来。
嘴里骂骂咧咧，“一群臭娘们，大半夜不睡鬼叫什么！”
还未跑至跟前儿，鼻子里便钻进一股恶臭，生生叫他止住了步子。
“我的个亲娘啊，这什么味儿？”柳山用袖子捂住了半边脸，说话闷闷的。
凤姬故意装作没听见，也捏着鼻子又问了一句，“大伯，您说什么，小丫没听见啊！”
脸上却是憋得通红，幸亏廊下暗，把她脸上神色尽数掩了去。
柳山刚要发作，突然院门外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急急的敲门声。
果然，邻居来了。
凤姬正得意，只见柳山忙跑去开门，也算趁机逃离了事故现场。
凤姬拿脚踢了踢脚下的柳青烟，没什么动静，看来真的是晕了过去。
不一会儿，左邻右坊的邻居都来了，一进院子，众人面色皆是一绿，纷纷捂上了口鼻。
为首的李老头面色最是难看，尽管捂着口鼻的力道不小，却依旧挡不住扑面而来那股子恶臭。
有那战斗力弱的，前脚刚踏进门，便一百八十度转身撒丫子跑了出去。
“我说老柳啊，你家这是把茅房盖在院子里了吗，怎么这么大的味儿！”李老头被臭的忍不住开口。
柳山哪里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脑子里一股子邪火儿窜了上来，刚要撒手理论一番，却叫那顶难闻的气味熏了回去，一双污浊的眸子瞪着凤姬。
“死丫头，还不滚过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人群中有那心细的几人，听着柳山这语气，对视一眼，心道这丫头平日里应该没少受欺负。
被他这一吼，凤姬难得的没生气。
喊得好！正愁没机会找人卖可怜呢！
凤姬装作被他刚那一吼惊了魂，畏畏缩缩的挪到了院中众人跟前儿，“回……回大伯，小丫也不知怎么的……就……”
柳山发财觉睡得好好的，平白叫她吵醒，本就一肚子火，现下她又连个话都说不利索，伸了巴掌就要呼上去。
人群中有那胆小的妇人叫了一声，倒是提醒了一旁的男人。
隔壁老刘出言劝阻，“老柳啊，你这么打她，她能说得清楚吗？”
说罢，老刘转头看向凤姬，“丫头不要怕，你仔细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清楚，刘叔给你做主。”
柳山见状轻咳一声想掩盖脸上的尴尬之色。
凤姬认识这个人，原主出嫁前，这个刘叔对原主便多有照拂，常给她讲爹娘的事，让她将来长大了也要像她爹娘那般做个好人。
这么看来，刚刚那话除了安慰她，八成是说给柳山听的。
凤姬朝刘叔乖巧地点点头，领着众人来到自己住的柴房。
众人这才看清地上居然躺着两个人，不过身上脸上全是黑乎乎的散发着恶臭的东西，辨不清相貌。
“这二人是谁？深更半夜不睡觉，竟然跑到我家，这会子躺在这里做什么？”
凤姬心想还能是谁，自然是你那黑了心肝的媳妇女儿。
“这不是老柳家的和青烟吗，怎么躺这儿了？”
人群里有眼尖的认出了地上那二人，一石激起千层浪，有那好事者一个挤着一个地伸长了脖子。
柳山感觉自己的天灵盖上响起一道惊雷，好端端的自家媳妇女儿不在被窝里躺着，跑到这里做什么，怪不得他刚刚就觉得身边少点什么。
一会儿的功夫，柳家院子里挤满了人，就连刚刚嫌臭跑出去的几人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返了回来。所有人都盯着凤姬，就看她那张小嘴里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凤姬抬抬眼皮，叹了口气，“大伯，这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奈何柳山是个朽木脑袋，根本不理会凤姬话里的意思，一心想知道眼下到底发生什么，也顾不得众人在场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给你机会。
凤姬叹了口气，看在众人眼里甚是无奈，“我本来在柴房睡觉，刚熄灯便听的窗外有动静……”
众人一听她这话，忙往旁边的屋子看了一眼，柴房？
“果然死了爹妈的孩子最可怜，还是亲大伯，居然让这么小的孩子睡柴房，真真是狠心。”
人群中两个妇人小声嘀咕，二人声音虽低，大家却听的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