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姬静静地听着墨丞絮叨,等着他收拾好情绪打开这座巨大的石门。
两人静立在石门面前约莫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墨丞才缓缓走到石门左边一个凹槽处,将矩子令嵌了进去。
霎时间,石门轰鸣,掀起一阵灰尘,两人捂着口鼻闭着眼睛,等没了动静以后,就发现原本紧闭的石门已经打开,迎面扑来一种沧桑悠久的气息。
其实里面并没有什么太过特殊的地方,唯一有点不同的,就是这座密室里放满了各种卷轴,且每个卷轴上都贴着封条。
“找黑绸金纹的卷轴,那就是墨派的终极密宗。”
墨丞说完便率先一头扎进卷轴之海里翻找起来,凤姬则是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密室,然后查看起这些卷轴堆放的次序,但是在发现摆放毫无规则以后,她就放弃了,只能跟墨丞一起死命翻找起来。
由于基数过于庞大,两人费了三天的时间,终于将五卷密宗整理了出来。
凤姬无疑是激动的,她太好奇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墨派的那些祖先们挖空了心思想要葬了矩子令。
两人对视一眼,就地而坐,翻阅起墨派的五卷密宗。
看完后,凤姬才知道事情其实很简单,前朝还没被灭时,那时候的墨派是最鼎盛辉煌的时候,因为国主的依赖和信任,使得他们的地位空前之高,更因为那些奇巧的偶人和神秘莫测的机关,使他们在民间被传为“神裔”,由此可见,他们的影响力。
只是树大招风,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墨派竟然招来邻国的觊觎,而很多早已看不惯墨派的人纷纷暗中做起了通敌卖国的勾当。
当时的王朝其实并不衰弱,可再强大,也抵不过内外勾起而起的谋乱,墨派倾巢而出抵御外敌,那场战争死了无数人,大地都染成了暗红色。
据记载,邻国君主其实并不想覆灭墨派,而是想将其收入麾下,只是最后未能得偿所愿,在那场保家卫国的战争中,墨派几乎陨落了。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墨派分为明势力和暗势力,就是担心有一天会灭派。
而当时潜伏在皇宫的一个侍卫统领就是暗势力之首,只是他并没有拿着矩子令重新恢复墨派,反而选择葬了矩子令,因为他认为这枚令牌上意味着的权势就是一种原罪,轻易给他们国家带来了灭国之祸,他不愿意这种罪恶的东西重现世间。
这几乎就是整个故事的大概了,看完后,凤姬叹息道:“东西是死物,哪有什么罪过,罪恶的无非是人心罢了。”
见墨丞点头赞同,凤姬像是想起来什么疑惑地问道:“既然你们芳园与墨派是一体的,墨派又是隶属前朝国主的。而芳园却为现在的国家卖命,那你们这算是……叛国吗?”
阖上卷轴后墨丞才道:“不,芳园和墨派,从未想过叛国,只是没想到,复国的日子会来的这么快。”
“你们一直都在筹划复国?”凤姬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忽然想起来那日在书房里,她说他有君主风范,不如自己来坐这皇位,当时他却恼怒地回她说先帝有遗孤在外,皇位应该还给姜家人。
当时还没太注意,如今想来,现在的皇室可是姓宋,哪来姓姜?倒是她大意了。
显然,这件事涉及到最高机密,所以墨丞只是看了眼凤姬,并没有多说什么。
继续翻看卷轴,两人很快就找到了记载要塞的位置,只是记载所言太过晦涩,难以捉摸。
“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不然皇城里就该大乱了,得出去主持大局。”
凤姬闻言自然毫无异议,起身就退了出去,见墨丞出来时也是两手空空,不由问道:“那道卷轴不用带出去吗?”
“这里的东西,还是原封不动的尘封在这里比较好,毕竟想要的线索,也已经都找到了。”
两人回到地面上,云三带着墨派的七个首领来见墨丞,准备商讨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因为时间紧急,本国城池几乎丢失殆尽,突厥直逼京都而来,他们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准备了。
凤姬在一旁听他们商讨着计划,突然觉得,现在的情况跟前朝的时候应该很像吧?同样觊觎着苍楚国和墨派,同样的兵临城下,至于结果如何,就看墨丞他们的本事了。
最终,他们决定,接下来将防守的力量集中在京都,这件事直接交给了那七位统领,可见墨丞对他们的信任。
至于墨丞自己,则是去继续寻找地下要塞的位置,不然再怎么负隅顽抗,也抵不过再次灭国的惨剧发生。
他们等了太久了,两三代人的心血,绝对不会就这么付诸东流了。
由凤姬下令封城,接下来城中所有人听从墨丞及那七位统领调遣,虽然也曾有异议的声音,但是直接被她给忽视了。
接下来,她一边跟在墨丞身边寻找地下要塞的位置,一边看着京都的变化。
自从那天以后,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扛着巨木在街道上行走的机器人,飞在天上警戒的鹰眼机械鸟,一开始人们还会害怕,但是渐渐地,他们不仅能够跟他们和平共处,还对他们生出一种信任,能够抵御强敌的信任。
这天,一如既往地晴朗,凤姬瞪着面前的偶人问:“他怎么来了?”
这个偶人赫然就是小古,他身后还带着一批偶人,只是没有他的灵智而已。
“主上……说,帮忙。”
小古歪了歪头,眼里的光闪烁了一阵,这才回道,似乎在反应凤姬的问题。
凤姬诧异了一下,这木头什么时候会说话了?转头去看身边的墨丞,发现他眼底一闪而过一抹难过的情绪,本来想问‘你确定这货能帮忙吗’,但突然就问不出来了,转口问:“你为什么把这孩子牵扯进来,还有……他不是不会说话的吗?”
只是墨丞还没说话,小古却开口说道:“小古不是孩子,是偶人,为主上效命。”
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利索,磕磕绊绊的,但是凤姬却蓦然想哭。
乱世之中,谁能独善其身,墨丞作为最高领导者,无论如何也无法置身事外,他手底下不管是人还是偶人,在战争面前,更是必须首当其冲的。
小古见墨丞做了一个可以下去帮忙了的手势以后,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就带身后的一批偶人离开了。
“还记得我们从古墓里带回来的那枚晶石吗?我装进了小古的身体里,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木甲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凤姬听到墨丞在身边轻喃,语调中似乎带了一丝哽咽。
“墨丞……”小古会不会死?
她想问,可是害怕得到一个不能让她安心的答案。
“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凤姬闻言只好收起多余的情绪,快步跟上前面那道背影,只有尽快找到要塞,才有可能避免最大的伤亡。
一晃,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不出三日,突厥必定会挥军直抵京都。
这大半个月里,凤姬是亲眼见证了它的变化,在墨派能人的改造下,她敢肯定的说,这座京都固若金汤,防守是前所未有的坚固。
而且城里城外布满了机关迷阵,各类火器、战车、木人偶投入作战,小古的一队木人偶就是破城的最后一道防守线。
凤姬为此不下一次问墨丞,为什么一定要是小古,结果得到的答案让她无力反驳。
首先,小古是唯一拥有灵智的非人类,它有一定的思想,可以应对一些突发情况;第二,它也是敌人防不胜防的杀器;第三,它的主上是墨丞,这就已经意味着一旦发生大的战乱,牺牲便在所难免。
时间一晃而逝,不出所料,两天后,突厥兵马已经抵达京都郊外。
墨丞背着手走在街道上,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看着昔日繁华的京城,如今处处透着一股不安萧索的气氛,他眉眼间的自责简直快要凝为了实质。
“凤姬,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我一心想复国,便无心助宋氏,若是当初我能稍微留点心,突厥的阴谋怕是也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凤姬知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墨丞不自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身上背负着整座城的人命,可是……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况且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不要急,这不是还有时间的嘛!线索我们已经有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啊!肯定还有什么是我们忽略掉的,你再好好想想。”
虽然郊外布有机关迷阵,但是奈何人多,根本不怕牺牲,居然没有阻拦三天,就被硬生生给突破了。
大战立即被触发,火器、战车被投入战场,战火纷飞里,无处不透着血腥气和硝烟味,闻着便令人作呕。
“主上,怎么办,我方与敌军兵力差距实在太过悬殊,最多熬不过三天啊!”
云三带着七位统领的意思过来传话,请求下一步指使。
若是现在弃城,墨派的实力不一定还能够悉数保存下来,但是等着下回卷土重来还是可以的。而假如继续跟对方火拼,一旦城破,将再无复国的可能,因为突厥一定不会像宋皇那样,礼待墨派,他们一定会将墨派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