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粮的危机暂时解决了。
可是……
揍了人、两次上下山打了蜂巢、挖了草药,回来还做饭、还收拾家里……
傅楚窈被累坏了。
吃饱喝足、洗过澡换了睡衣的傅楚窈躺在床上,已经困得连眼皮子都撑不起来了!
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睡在另一头的友子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可是,傅楚窈在潜意识就觉得……好像有个事儿,她一直没去处理?
到底是什么啊……
是、是……五毒汤???
傅楚窈陡然睁大了眼睛。
对,五毒汤!!!
在离开药厂的时候,宋念祖看着她额头,说她长疱了,要煲点儿五毒汤去去火。
好吧,这白鱼岛所处位置比较向南,确实挺湿热的,所以草木茂盛……人体容易早遭热邪入侵,这也是常见的。
但问题就是,傅楚窈一向都很注意保养。
有钱的时候,她当然用会更好的保养品;没钱的时候,那也能采些常见的草药,用来泡水或者煎成养生茶等等,这都是保养的方法。
所以傅楚窈的额头上并没有长疱。
宋念祖的表现,和他说的话,更像是……某种暗示。
可是,五毒汤到底是什么?
俗称的五毒,指的是蝎子、毒蛇、蜈蚣、蟾蜍、壁虎或蜘蛛这些……
但蝎子味辛性平,毒蛇种类繁多,不同的蛇毒功效也不同,蜈蚣性温,蟾蜍辛凉有毒、壁虎大寒……这些东西根本不可能凑成一个方子。
嗯,还有一种五毒五药的说法,源自古籍《周礼》,里头就有一卷名为天宫,说的就是“石胆、丹砂、雄黄、慈石、礜石”这五毒,以及“草、木、虫、石、谷”这五药……
五药不说,宋念祖说的五毒汤,是《周礼》里说的那五种?可那不是用来炼丹的吗?
呃,传说日苯人就是当年的秦始皇派去求取仙丹的五百童男童女之后,难道说……
停停停!
这也太扯了!不可能……
那,宋念祖的意思,这五毒汤,其实是指,用五毒草熬出来的汤吗?
这五毒草嘛,它还有一个别名……
那就是河白草。
今天傅楚窈在山上采摘回来的三种草药里,其中就有河白草这一味。
那么,宋念祖说的就是这种……河白草吗?
但是五毒草(河白草)一般都作外用药,主治疔疮痈肿、蛇虫咬伤什么的。当然,要是配点儿其他的药方进去,再制成成药,还能治皮癣、脚气等。
没人用河白草来煲汤药喝。
那,那……
傅楚窈瞪着大眼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疑惑、焦急、不安全感……这一切负面情绪都敌不过困倦。
迷迷糊糊的,她睡着了。
睡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刻。
只见……
那蓝湛湛的天、绿茵茵的草,记忆中熟悉的院子,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在院子里晃。
“一年四季皆是养生天,春养肝、夏养心、秋养肺、冬养肾……四季不忘补脾胃!阿窈,记住了没?”奶奶清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说来也怪。
傅楚窈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这是在做梦。
可是……
能看到奶奶,她还是很高兴!
于是,傅楚窈歪着脑袋,含着满眼的孺慕之情看着奶奶。
这个时候奶奶看起来还很年轻,像是只有二十七八的样子。
她穿着件深蓝色的裤子,上衣是件边襟扣的条纹衣裳,一头乌亮的长发挽在脑后扎了个鬏……此刻正蹲在地上收拾着晒干的萝卜。
啊,奶奶这么年轻啊!
当然,奶奶一向保养得体,不显老也不是什么怪事。
那……
这时候的奶奶,实际年龄应该也只有四十出头吧?
傅楚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呃,这小小的、细细的、短短的手……
她怕是只有四五岁吧!
“阿窈!你做什么又看着你的手?刚才奶奶说的话,你听到了吗?”方氏好脾气地问道。
傅楚窈眨眨眼,突然问道,“奶奶,什么是五毒汤啊?”
咦?
她居然可以在梦里跟奶奶说话!
方氏笑了,“哪有什么五毒汤啊!不都跟你说了……五脏亦属五行,木肝、火心、土脾、金肺、水肾……哎哟算了,你还这么小,哪里懂这些?以后等你大再说吧!”
傅楚窈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奶奶,那五毒汤……到底是什么呀?”
“算了算了,你只要知道啊,五脏之中,看似心、肝、肺、肾……这四样是最最紧要的,人缺了一个,那就要命的!可是呢,脾才是顶顶重要的!要是人把脾脏养好了,这心、肝、肺、肾就不会差!懂了吗?”
傅楚窈有些着急了,“奶奶!五毒汤!五毒汤是什么……”
方氏失笑,“奶奶跟你讲了这么多,怎么?你一句都没听进去?”
“阿窈?阿窈!阿窈……”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傅楚窈一怔,随即大喜!
——这,这……这是俊佑哥的声音啊!
“俊佑哥?俊佑哥!”傅楚窈急得大喊大叫,“……我、我在这儿呢!白鱼岛!白鱼岛!快、快来救我!”
也不知从何时起,世界变得一片黑暗……
武俊佑的声音愤怒、沙哑而又无力,“阿窈!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为什么?”
黑暗中,傅楚窈瞪大了眼睛、却苦于看不到一切……
而且她的手脚似乎也被牢牢束缚住,完全不能动弹!
她只能茫然叫喊,“俊佑哥!俊佑哥!坐标!坐标你有收到吗?俊佑哥……”
“醒醒!阿窈!快醒醒!”
友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傅楚窈只觉得有人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
她睁开眼睛一看……
有人正俯在她身边?
再一看……
啊,是友子。
友子趴在傅楚窈身边,瞪大了眼睛看向她,说道,“阿窈,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傅楚窈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一头的汗。
原来……
刚才她做了个梦中梦啊!
“我听到你一直在叫奶奶、还叫哥哥……”友子问道,“……阿窈,你是不是想家了?”友子问道。
傅楚窈侧过头,看了看窗外。
窗子上糊着残旧发黄的塑料薄膜……
但也可以透过那薄膜看到,外头已经隐约透出了光亮。
天快亮了吧?
傅楚窈叹了一口气,说了声,“是呢,想家了!想爷爷奶奶,也想俊佑哥了……”
刚才,她在梦里还见了年轻时候的奶奶一面。
可为什么……
她就能只听到俊佑哥的声音,却见不到他的脸呢?
傅楚窈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