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紧急回京,方氏皱起了眉头。
但她也能理解,小武就是个孤儿,秦首长抚养他长大,对他来说,秦首长就像他的爷爷一样。
现在秦首长病危……
那好吧,走就走!
只是,在离开晋西之前,方氏还是想去一次晋西的姜家大院。
道听途说是一回事,但亲身去体验一回……那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方氏也从未踏足过这片土地,纵使已经知道现在的姜家大院根本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样,但她还是想去看看。
傅楚窈却有些担忧。
原因无它。
她和老武已经在姜家大院露过脸、而且还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出来。要是再陪着奶奶去,就怕被人认了出来,又添什么意外。
可要是不陪着奶奶去,她又不放心……
最后南瓜仔拍着胸脯说道,“阿窈姐你放心,我肯定把奶奶照顾得好好的!”
傅楚窈瞪着南瓜仔。
——少年今年也有十五岁了,平时胆子小、内向还容易害羞。但总体说来,为人还算是稳重,也没出过什么大的纰漏……
傅楚窈犹豫犹豫再犹豫……
方氏道,“我就去看看,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也就是人家游客喝点儿毒酒,我也喝点儿……再说了,那其实也不是毒酒,治关节肿痛还是有点儿效果的。”
瞎子也劝,“是啊阿窈,你别太担心你奶奶了,你就是拿杯鹤顶红灌给你奶奶吃了,她也不一定就有事儿!”
方氏笑骂,“你当我是铁铸的人儿?还一根肠子通到底呢?一杯鹤顶红灌进去,再一杯鹤顶红给接满了?”
瞎子嘟嚷道,“就算你给我喝了鹤顶红,只要用了我转经转穴的法子,也不是就直接死了……排了毒、再洗血,养上一段时间……再毒,命是能保住的。”
“不跟你废话了,总之,我就得去看看。”方氏一锤定音道。
既然奶奶做出了决定,傅楚窈也没法子。
当天,她就去跟房东说了下老家有急事,得退了房子明天一早就走。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收拾好了行李,又将行李全部塞进了武俊佑的小汽车的车尾箱里,然后他开着车,先去了姜家大院的附近。
当然了,武俊佑也不好把车子停靠在太贴近姜家大院的地方……毕竟在这个时代,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上小汽车。所以他的车,特征太明显,就怕被那些保安给认了出来。
于是,方氏与南瓜仔下了车,徒步朝姜家大院走去。
瞎子看不见,去姜家大院参观反而还会遭人怀疑……为保险起见,瞎子就没去,而是跟着傅楚窈与武俊佑留在车上。
趁着奶奶不在,傅楚窈赶紧问瞎子,“何爷爷,你知道我奶奶叫什么名字么?还有,以前你去过我奶奶家么?她小时候是什么样儿的啊?”
瞎子奇道,“你不晓得你奶奶的名字?”
傅楚窈撅嘴道,“小时候问过,那时候她不爱听我问这些,我问,她就要生气的。”
瞎子听了,叹道,“你别怪你奶奶,咱们同年生的人啊,就没有几个是顺遂的!不是战火连连、就是战斗连连……那几天你不在的时候我还问了下你奶奶,你爹妈的事咧!”
傅楚窈一听,呆了。
“何爷爷,我奶奶怎么说?”她急忙追问。
瞎子叹气,“她一个字也没说!我老瞎子眼睛看不见,但心又没瞎,我知道……她哭了!”
“所以啊阿窈,你得想想,你跟你奶奶还是隔了一层肚皮的,你爹才是你奶奶亲生的!要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奶奶就是拼了一死也要保住你爹的……可你看看,你还是没有爹妈呀!阿窈,你不懂……你奶奶是想保住你,这才严防死守的啥也不肯说。”瞎子继续叹道。
这道理,傅楚窈还能不懂?
她看着窗外,用力眨了眨眼,努力压下了泛上心头的酸楚。
瞎子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确实现在是新社会啦!你奶奶也该跟你说些以前的事……不然,你瞧瞧,你不就跟毒门和氏的人错过了吗?那小子啊,明明就已经认出了你,是你不肯认,他才犹豫的……不然,他也不会告诉你他住哪儿,约你什么时候去!”
“何爷爷,要是你晓得我家的事儿,全都告诉我,成嘛?”傅楚窈哀求道。
瞎子道,“我晓得的也不多……你奶奶姓姜,闺名两个字儿,叫珍旖,珍宝的珍、旖旎的旖。她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太公,名叫姜青英。你奶奶这一辈儿是从了姜家的惠字辈儿,但她是女孩儿,所以不从辈儿。”
“你奶奶是姜门最后一位传人了。你应该晓得吧?姜家的人对你奶奶家那是穷追猛打的,你奶奶好几个弟弟妹妹都死了,就是你奶奶,也是被你太婆拼死护着,这才慢慢大了。”
“你太公怕后继无人,就招了几个……跟你奶奶年纪相仿的徒弟,既为收徒、也打着想要招徒入赘的打算。当年我跟着我师傅去拜访你奶奶一家的时候,你奶奶的那几个师兄弟……可真是把她捧在了手心里!”
“不过,当年我和你奶奶交集也不深,只是跟着师傅去了趟姜家,连了辈份认了门……我们就走了。后来过了好些年,我师傅也死啦,我呢,也是机缘凑巧,又回了你奶奶家。只是听说啊,当年一场大火……你奶奶一家就不见啦,也不知是死了,还是走了……”
说到这儿,武俊佑突然启动了车子。
傅楚窈朝外头一看……
奶奶方氏带着南瓜仔已经匆匆朝这边走了过来?
瞎子失明,所以心思更活泛。
他当即问道,“……怎么,你奶奶回来了?这么快?”
傅楚窈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方氏与南瓜仔已经走到了汽车这儿,南瓜仔拉开了车门,服侍着方氏坐进了汽车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