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语气也很崩溃,“那时候,婢子还想咬牙坚持不说,但是大少爷又说,他已经猜出来,肯定是卫三少爷,就算不是见到卫三少爷本人,也一定是听到与他密切有关的消息。”
沈清兰无言以对,兄长太聪明,于是就衬托得自己这个做妹妹的太傻。
罢了,知道就知道吧,看起来他并没有告知林氏,也算是帮自己留着面子了,可他会怎么做呢?
沈清兰揉揉眉心,强迫自己不要再想,沈之逸不管怎么做,都绝对不会伤害自己,但卫长钧现在情况如何呢?
“这几天,有……卫三少爷的消息吗?”她问这话的时候,莫名有些心虚,说到底,自己拿什么身份去打听?
碧玉摇头,“没有,那天,大少爷猜出来的时候,婢子还大着胆子问过大少爷,但是被大少爷轻飘飘一眼,就吓得没敢做声了。”
沈清兰苦笑,自己这个大哥,平时和颜悦色,令人如沐春风,但要是脸一沉,则是不怒自威,别说碧玉了,就是自己,也不敢放肆的,还是等见了他,才伺机打听吧,转念又愣住,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了吧?
“大少爷这几天来过吗?”
“来过好几次,但都是小姐在睡觉的时候,大少爷坐了坐,就走了。”
翡翠送进粥来,沈清兰没有胃口,但不想辜负翡翠一番心意,还是勉强吃了几口。
翡翠又劝了劝,见她实在吃不下,才唉声叹气的端出去,片刻后,又送进温茶来,看着她喝了两口,才说起自己的见闻。
“齐姨娘没了孩子,哭得要死要活的,下午还上了吊,幸好郭姨娘发现及时,才救下来,婢子刚才在厨房熬粥,听厨娘们说,齐姨娘流了好多血,又不吃不喝的,怕是活不成了。”
沈清兰大惊失色,不顾两人阻拦,坚持下床,要过去探望。
春兰正打了一盆水经过走廊,听到脚步声一看,是沈清兰来了,赶紧过来,“小姐怎么来了?自己病还没好利索呢,也不知道休息休息。”
“没事,我来看看齐姨娘。”
春兰低声,“还难过着呢,东西也吃得少,不过老爷和太太都在里头陪着,不妨事。”
沈清兰没想到,愕然,“老爷也回来了?”
“酉时就回来了。”
“哎—”沈清兰晃了下神,停住了脚步,“那我就不进去了,等明天我再来。”
春兰迟疑了下,点头,“等明天小姐大好了再说,齐姨娘也知道小姐生着病,还能见怪不成?”
沈清兰出了院子,没走出多远,忽听着有人说话,循声望去,讶然见徐氏母女从另一条路上结伴而来,一边低声对话,直望齐姨娘院中去。
她隐身在树后,望着两人熟门熟路的进了院门,心里莫名觉得不安。
翡翠嘀咕,“她们来做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准没安好心!”
碧玉“嗤”的一声冷笑,“那还用说吗,知道老爷在呢,赶紧过来演场戏呗。”
沈清兰抿着嘴,演戏?还能演多久?最近府中事多,没顾上她们,不过,穆华景也已经走了,父亲今年的调令依然没有消息,看来是没有希望了,投鼠不必再忌器,该下逐客令了。
一连三天,沈清兰退了烧,精神渐渐恢复,不再整天昏昏欲睡,只是瘦了许多,一时间补不回来。
她又去了齐姨娘那几次,只见到两次,其中一次,齐姨娘还睡着,好不容易有一回醒着,齐姨娘也是哭哭啼啼看着她,任她怎么劝,也不说话。
沈清兰自忖往常能说会道,今天却怎么也不能哄得齐姨娘破涕而笑,既悲伤又挫败,后来还是郭姨娘来,把她拉出去。
“郭姨娘,齐姨娘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郭姨娘脸色有点古怪,迟疑良久,才低声道,“我看那个梁太太像是有点法子,每次她过来,还能劝着想开点。”
沈清兰讶异,“梁太太劝齐姨娘?”这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了,“她是怎么劝道?我也学学去。”
“这个,我也不知了,她们说话,我没在场的。”
沈清兰心中疑惑。到底没再问了,不免又往好处想,要是能劝着齐姨娘放下悲伤,也算她们的功劳。
搁下齐姨娘这事,沈清兰还在盼着沈之逸,可蹊跷的是,沈之逸再也没有来过。
“碧玉,你去看看大少爷回来了吗?”
翡翠在旁边插嘴,“大少爷这段时间可忙了,常常要到戌时将尽才能回来,本来太太都安排了吉日下聘,因为小姐生病和齐姨娘滑胎,老爷发话,说缓一缓再说,估摸着也就是这几天了,大少爷也有得忙呢。”
沈清兰点点头,“翡翠现在可管事了。”
碧玉一去,果然又扑了个空。
直到数日后,沈家下了聘,又在家中设宴答谢郑大人和郑太太,这亲事就算正式定下来。
郑少爷随父母同来,不足为奇,不知什么原因,徐氏母女竟然也在。
因为都是熟人,林氏让沈清兰过去行个礼,谁知到了大厅,就被郑太太拉着不撒手,左看右看,十分喜欢。
“自从去年秋,沈太太你带着兰姐儿去分宁,回来后,我就再没见过,一晃又快一年,我瞧着兰姐儿高了许多,温柔许多,又漂亮了许多。”
郑学昀就瞧瞧打量沈清兰,红着脸笑。
徐氏突然啧啧赞两声,说道,“可不是嘛,沈小姐这样的容貌,就是娘娘也做得了。”
林氏的脸僵了下,虽然当着沈良和一屋子客人的面,没有明显表现出不悦,心里已十分不痛快,当今圣上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她却拿十五岁的小女孩说娘娘,算怎么回事?且不说年龄相差太大,谁家父母愿把女儿送进宫去?
她慢慢抿了口茶,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一旁的梁婉然身上,“做娘娘,光有美貌哪行?兰儿被我宠得太娇,不像梁小姐,知书达理,温柔娇媚,这才合适呢。”
徐氏笑得僵硬。
梁婉然低着头,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