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分高低贵贱这句话,有时候对,有时候不对。
不过对于每个人来说,命只有一条,只要是死了,那就全都平等了。
楚碓是这个世界上曾经当之无愧的第一杀手,生命在他的手中就像是流逝的风,他早就已经不再对这种世界上最大的奢侈品感兴趣了,当时当这件奢侈品是他自己的时候,他依旧有些动容。
楚厝从楚碓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许其他的意味,一抹嘲讽的笑容跃上了他的脸庞。“堂堂第一杀手,也会畏惧死亡吗?”
“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这一点我从来都是承认的。”楚碓毫无情感的说道:“而我们所做的,就是不遗余力的夺走别人最宝贵的东西,而保住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这样强盗的话,也只有你能够这么冠冕堂皇的说出来!”楚厝冰冷而不懈的说道“怎么,现在有人要夺走你最宝贵的东西了?”
“没有人能夺走我的命。”楚碓霸气凌然的说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你。”
“我巴不得早点死。”楚厝冷冷的道。“我不愿意沦为你手中的刀,你就让我做了几十年磨刀的人,现在我已经为你出了一次刀了,地狱学院的规矩,出刀必见血,我失败了,你该杀了我的!”
楚碓面对着楚厝的嘶吼,目光渐渐的转变,从霸气凌然加上杀意盎然,渐渐的变的柔和了下来,不过这种柔和只存在了一瞬间,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戏谑的嘲讽。
“你不想做我的刀,可以,这一次,我让你做一次你自己,只是,你这样连一把刀都做不好的人,怎么能够做好持刀的人呢?”
曾经的第一杀手,嘲讽人的功夫也是一流的,此刻的眼中虽然没有杀机,但是那眼神还有语调,都是超水准的,每一个字,都能够勾起人心头的火气。
但是面对着楚碓的冷嘲热讽,楚厝脸上的狰狞却是凝固住了,他没有在乎楚碓语气之中的嘲讽,事实上,这样的话他从小已经听过了太多遍,早就已经免疫了。
他所关注的,是楚碓话语之中的内容。
持刀人……
这三个字让楚厝的心中疯狂的跳动。
血丝,爬上了他的眼睛,他盯着楚碓哪一张满是嘲讽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没有意识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嗓音已经变了,就像是一座爆发过山火的火山,那嗓子像是流淌过岩浆一般,坚硬而带着火辣的气味。
“你跟我来。”楚碓望着此刻已经变色的楚厝,知道自己已经拿捏住了他的命脉,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过身去,飘向了山去。
楚厝望着他的背影,狠狠的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
星光铺满十万大山,从天上看,郁郁葱葱的十万大山,此刻像是披上了一道轻纱,草木的香气仿佛能够洗涤人们的灵魂,像是人间仙境一般。
但是如果是走在其中,你可能就不会觉得那么的美妙了。
这是真正的原始山林,虽然这里有地狱学院,每年的训练都会杀死很多山林里面的野兽。
但是地狱学院里面的技术人才,通过科学的统计和计算方法,合理的安排每年需要用野生动物来做训练的次数。
所以,通过科学的计算方法,这里面的野兽始终都维持着一个大致固定的数量,而且野性和智慧甚至都得到了提高。
他们开始摸索地狱学院的活动规律。
每次当地狱学院开始以他们为目标训练的时候,他们就会进行一场内部的决斗,然后最弱小的成年雄性野兽,就会被赶出族群。
而年轻的幼崽、雌性野兽和强大的雄性野兽就得以保存了下来,等待复仇的机会。
而他们经过这么多年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反击。
就是今天,这些新生们入学的时候。
它们发现今天对这些最为弱小的新生发动进攻,是地狱学院不会有强者出现的那一天。
他们不知道自己被地狱学院当成了刀,或者知道也并不在意,总之,此时此刻,那从外面看起来美丽的仿佛人间仙境的十万大山,对于这些刚刚入学的新生来说,却是噩梦。
有一些有门路的,倒是知道地狱学院历来有这么一说,各地暗中被人带回来的,却还是一脸的天真呢,不知道危险的到来。
他们或者是一脸向往,或者是强忍着担忧,满脸警惕的向前。
山林间忽然传来了一声狼哞!
这一声狼哞就像是一声冲锋的号角,在那林子之中,瞬间就亮起了数十双绿油油的眼睛!
而更加恐怖的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呼吸声,却是无比密集。
即便是这些少年们还都没有经历过训练,也可以轻易的判断出来这些事情。
他们瞬间就觉得脊背生寒,不过能够进入地狱学院也都是有心理准备的,抽出了学院给他们发下来的短匕,就已经开始做出了准备攻击的动作。
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些少年们倒是都有些当杀手的潜质。
不过,这也只是强行的震惊,实际上他们眼中的惊恐是压制不住的,毫无疑问,现在他们虽然摆出了攻击的动作,但是实际上,若是真的和这些野兽们交起手来,估计至少会有三分之一的人死去。
这是地狱学院交给他们的第一课……
不过今天,他们似乎的是上不上这堂课了。
当又一声狼哞声过后,这些野兽就要发动进攻的时候,忽然有两道劲风从他们的两侧闪过,然后就是血雾漫天。
少年们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这些血雾,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们小心翼翼的扒开草丛,这才发现所有的野兽全都已经尸骨无存,只有空中还有血雾弥漫。
几个知道内情的少年对望一眼,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
这条血雾蔓延到了整整三公里,构成了这两道血雾的,不知道是多少野兽的尸骨无存,生命就这样像是一阵风般的被吹走了。
所谓的生命消逝如风,说的便是此节。
而在那血雾的尽头,一处幽暗的地府之中,楚碓望着自己的儿子,笑着说道“怎么样,当持刀人的感觉如何?”
楚厝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是一双很美的手,修长的十指,也没有什么老茧之类的东西。
这也是一双仁慈的手,刚刚就下了很多孩子的生命。
但是这也是一双罪恶的手,他让更多的野兽失去了生命,让雌兽失去了丈夫,让幼崽失去了父亲。
这是一双很难评价功与过的手。
楚厝的眼神之中忽然出现了纠结和痛苦,他望着自己的这双手,眼神变得迷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