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放过他吧。”
马岱还在低声劝说着马超,马超也浑然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靠近,可不远处正像马超走来的张扬、周仓还有六名千户是什么人,那可都是从无尽血海中
闯出来的百战老兵,若是这点小把戏都看不穿,他们也早已尸冷多时了,怎能安然活到现在?
周仓脸色一变,急忙挽弓搭箭准备将那鲜卑男子一箭射杀之时,一只有力的大手却重重搭上了他的右臂,将他连弓带箭生生摁了下去。
周仓转过头,只见张扬面色冷峻,淡淡地摇了摇头,眸子里流露出令人心悸的冷酷。
“去死!”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那名鲜卑男子突然暴起,手中锋利的匕首闪烁着寒光,在空中划过一道清晰的轨迹,闪电般切向了马超的喉咙。
两人的距离本来就十分接近,再加上鲜卑男子有心算无心,马超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只见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匕首在眼中越来越大。
“砰!”
一声轰然巨响,鲜卑男子倒飞了出去,但马超只觉得喉间一凉,紧系在颔下的绦带瞬间断裂,头上的狮头鬼面盔顿时摔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一旁的魏延收回踹出去的右腿,不屑地看了马超一眼,淡淡道:“不知死活,也不知道主公凭什么这么看重你。”
马超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但也知道,刚才若不是魏延出手,恐怕现在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怒火中烧的马超踏前两步,手中环首刀力劈而下,一颗人头腾空而起,四处飞溅的鲜血将脚下的泥土染得一片暗红。
马超心有余悸地伸手一抹下颔,只见手中满是鲜血,这一下虽然没有切断他的喉咙,却也割破了他的皮肤。
“马超!”
一声凝重的声音在马超的耳畔响起,他慌忙从地上捡起头盔,回身重重捶了一下胸膛,略带心虚道:“主公。”
张扬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马超,沉声问道:“知道你刚才犯了什么错误吗?”
马超默然,他不想解释,也没什么好辩解的,错就是错!马超虽然年轻,可在马腾、张扬、刘伯温、吴用等人的言传身教之下,冷酷、勇猛、敢作敢为
、敢于担当的作风早已融入到了骨子里,唯一所缺的,就是一颗残忍的心。
张扬对这些年轻人的培养可以说不遗余力,不管是最开始的梁武、魏延、典满,还是后来的马超、马岱,张扬都没有藏私,但他对马超可以说是最看重
的一个。原来的历史上,马超可能像一个莽夫,但张扬知道,并不仅仅如此,一个莽夫怎么可能打得曹操割须断袍?马超有他的缺点,他并不适合成为
一个君主,但作为一个大将,他却是绰绰有余。
除了马超之外,他最看好的是魏延,有反骨之类的话,张扬从来不信,但魏延对于战争的头脑却是无与伦比的,子午谷之谋,后世讨论了千百年也没有
一个准确的定论,足以看出魏延的不凡。
“在战场上,永远不要对自己的敌人有恻隐之心。”张扬缓缓来到马超身边,背负双手,抬头仰望苍穹,沉声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如果这鲜卑人武艺再高强一些,如果魏延的反应再慢一些,那么,现在的你早已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马超默默品味着张扬的话,半晌,昂起头颅,大声道:“是,马超明白了。”
“永远不要对自己的敌人仁慈。”张扬缓缓走到倒毙于地的鲜卑人身边,一脚重重踏在尸体上,一柄锋利的匕首从鲜卑人手中掉落,上面还依稀看得到
殷红的血迹。
张扬回过头,看着马超、马岱、典满和魏延,道:“在战场上,除了你的部下和袍泽,所有手持兵器、身披甲胄的人都是敌人,战场上没有汉人和胡人
的区别,只有自己人和敌人,而死了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
“等到大战之后,怎么处理俘虏都无所谓,但是,只要还在战场上,就一定不能大意!”
“想要成为一名大将,必须先学会成为一名士卒。”张扬凝视着十六岁的马岱,十七岁的魏延和典满,十八岁的马超,大声道:“如果你们连自己的命
都保不住,士卒们又怎么会相信你们能够率领他们取得最终的胜利?如果不能率领士卒们取得胜利,又有谁会跟着你们上战场?”
“战争是要死人的,无可避免,但是,兄弟们相信你们,把自己的命交到你们的手中,你们就要对得起这份信任,否则的话,不配为将。”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张扬刚刚梳洗完毕,周仓便径直奔入了他的大帐之中,急声道:“大头领,那四个小家伙带着五百骑兵直奔饶乐水与乌侯秦水交
接之处去了。”
张扬略微思忖一下,在舆图上扫了一眼,凝声道:“推演部的老营?”
“嗯。”周仓点点头,满心忧虑道:“这五百骑兵和那四个小家伙一样,都还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七八岁,而且之前也从未真正上过战
场,此去恐怕凶多吉少,是不是派人去把他们截回来?”
这五百骑是张扬特意从各族胡人少年中挑选出来的,为的就是给这些小将操练阵法,顺便也是他们的亲卫,不过张扬可没想到四人如此胆大。
“不用了。”张扬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道:“若本将一直拦着,不给他们上战场,就像现在这样,跟在大军后面捡捡漏,那他们永远也不会成长起来。
想打年,你参加黄巾之前打过仗吗?给他们去闯吧。”
周仓还是担忧道:“可让这样一支孤骑深入鲜卑腹地,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
虽然只相处了几天,但周仓却看出这些小将惊人的潜能,年纪最大的马超武艺已经不弱于他,剩下的三个比他也差不了多少,更为难得的是,这些小家
伙还读过兵书战策,若是死在这里,着实让周仓觉得可惜。
“无妨。”张扬望着远方,一双眸子仿佛能透过毡帐的阻隔看到如今正在飞驰的马超等人,缓缓道:“马超勇猛,马岱和典满慎重,尤其是魏延,他自
南阳起跟着我们,到今天已经三四年了,武艺有杨老将军倾囊相授,兵法韬略也有伯温教导,阴谋诡计又得了加亮的真传,这五百骑兵也算是训练有素
,只要不遇上大队鲜卑骑兵,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目前我军已经深入东部鲜卑腹地数百里,鲜卑各部肯定已经被惊动,现在鲜卑人的注意力应当都集
中在了我们身上,这四个小家伙说不定还真能出奇制胜。”
...
东部鲜卑推演部的老营坐落于东胡故地,,饶乐水与乌侯秦水冲刷而成的类三角洲地带,此地土地肥沃、水草丰美,乃是草原上难得的可定居之佳地,
当初推演部经过数场血战才将这块宝地占据下来。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马嘶声,推演部大王紧纳罗翻身下马,一旁的侍从连忙恭敬地接过马缰,紧纳罗看也不再看一眼,径直步入王帐,在女奴的服侍下卸
去身上的皮甲,出身问道:“各部的首领都到齐了?”
亲卫队长弥加不敢怠慢,连忙道:“回大王,除了个别距离最远的部落之外,其余二十多个部落的首领已经全部到齐了,现在正在大帐中等您呢。”
“嗯。”紧纳罗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小人屠的大军到什么地方了?”
“根据斥候回报,如今应当还在稽落山下。”
紧纳罗伸手摸了摸自己略微有些杂乱的胡须,沉思片刻道:“走,先去大帐。”
片刻之后,紧纳罗径直步入中军大帐,端坐在王位之上,其余各部首领分坐两侧,圆形的大帐中记得满满当当。
紧纳罗狭长的眸子仿佛狼一般犀利,逐一掠过各部首领,沉声道:“在过去的两年时间内,匈奴完了,乌桓也完了,他们已经没有了草原之子的骄傲,
臣服在了汉人的脚下,后来,就连中部鲜卑在魁头那个废物的带领下也几乎全军覆没,几十万的鲜卑人,不是死就是成为了汉人的奴隶。”
“虽然中部鲜卑和我们东部鲜卑早已分家,但怎么说我们都是鲜卑人,这笔血债我们还没有讨还,现在,小人屠的大军又来到了我们东部鲜卑的草原上
耀武扬威,肆意屠戮我的子民,我们该怎么办,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能!”
“杀了他!”
没有人有任何犹豫,在鲜卑人的逻辑中,只有他们能杀汉人,但是汉人却不能杀鲜卑人。
紧纳罗继续道:“我们鲜卑人就是草原上的狼,而汉人则是圈养的羊,可现在这群羊不仅从羊圈里跑了出来,冲到了大草原上,还要反过来吃掉我们这
群狼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哈哈哈。”
大笑声充斥着整个大帐,中部鲜卑的例子就在眼前,但紧纳罗等人显然没有要借鉴的意思,依然还是没把张扬放在眼中。
“各位!”紧纳罗长身而起,走到大帐之外,各部首领纷纷起身,跟在紧纳罗的身后,紧纳罗抽出腰间的弯刀,遥指南方,回头像各部首领道:“三天
之内,各部勇士必须赶到王庭之南五十里的河滩集结,过时不到者,死!”
“报!”
不等各部首领回答,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声凄厉的长嚎已经响彻长空,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骑快马正如风卷残云般冲了过来。
看着慌乱不堪的斥候,一丝不详的预感涌上紧纳罗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