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谷位于中阳通往平陶的路上,虽然也不是不能绕过,但这条路却是通往晋阳最近的一条路,因为山谷形似葫芦,出入两端狭窄而中宽,因此得名。
昏暗的夜空下,张绣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下出现在葫芦谷左侧的小山之上。
这是张绣出兵前徐荣特意交代的,徐荣清楚,凭张绣这五千骑兵,如果在城外野战,根本没有可能阻挡住张扬的两万大军,所以他命张绣在此设伏,赌
得就是张扬听闻晋阳危急,会走最近的路回师支援。只要张扬进入这葫芦谷,哪怕不死也得损失惨重。
出于对徐荣的信任,张绣也没有任何犹豫,率军直扑这葫芦谷准备埋伏张扬。
“将军,来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身边的亲兵突然大叫起来。
张绣应声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幽暗的夜空下,一条火龙正蜿蜒而来,只需粗劣地观察一下,那阵势足有两万大军。
张绣精神一振,猛然回首,葫芦谷内一片漆黑,但张绣清楚,峡谷内如今堆积了无数的枯枝败叶、火油硝石,只要小人屠的大军敢进入葫芦谷,一把冲
天大火就会燃起。
张绣脸上露出一丝快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张扬的两万大军正在熊熊烈焰之中挣扎哀嚎,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狰狞的冷笑。
“怎么回事?”张绣正想得出神之时,一名亲兵突然惊叫起来,“敌军怎么停止前进了?”
张绣心中一惊,定睛看去,只见那条蜿蜒的火龙已然停止了前进,而小人屠的前军距离葫芦谷的谷口只有不到百步之遥。
正在张绣惊疑不定之时,张扬的大军忽然改变了方向,朝着来路扬长而去。
“该死!”
张绣恶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眸子里满是不甘,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被张扬发现了破绽?不可能啊,张绣回望四周,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而
且谷内谷外的所有痕迹都已经被清理过了,现在天色又这么黑,怎么可能被发现破绽?
“这是怎么回事?”
“敌军怎么回去了?”
“什么回去,你仔细看,明明是朝着西南的方向去了。”
张绣身边的亲兵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张绣忽然心头一凛,西南方向,不正是去离石的官道吗?难道说...
想到这里,张绣一阵心惊,厉声喝道:“来人!”
一名亲兵来急忙凑到张绣面前,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张绣吼道:“立刻派出斥候,严密监视敌军的动向,每隔半个时辰回报一次,不得有误。”
“遵命!”
亲兵不敢怠慢,急忙领命而去。
...
鼠雀谷中,刘伯温在徐晃的陪同下肃立在谷口左侧的小山之上,两人面前,一队队骑兵正策马纵骑而过,不过他们每个人手中至少举着两根火把,并且
前后两骑隔得有些距离,如果远远望去,这支骑兵就如果人数多了一倍一般。
这支骑兵从中阳城出发,到葫芦谷外兜了一圈,随后原路返回,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折道向西南,直奔离石而去。从中阳到晋阳,走葫芦谷是最近之路,
而从葫芦谷去离石,这鼠雀谷却是必经之路。
这鼠雀谷虽然不如葫芦谷地势险要,但也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地方。如今的情况就是,徐荣的计策已经被刘伯温识破,而刘伯温的计策,张绣能看穿吗?
早在派出这队骑兵之前,徐晃和刘伯温便率剩余的大军趁着夜色悄然来到了这里,并做好了准备,只等张绣上钩。
...
葫芦谷中,气急败坏的张绣不住地来回渡步,他想来想去怎么都想不出来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报!”凄厉的长嚎声中,一骑快马如同狂风一般冲到了张绣面前,“将军,贼军已经过了鼠雀谷,直扑离石去了。”
“可恶,狡猾的张扬!他根本没看出来葫芦谷有埋伏,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回师救援晋阳,调虎离山然后趁虚攻打离石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张绣咬牙切
齿道:“传令下去,全军立刻回师救援离石。”
随着张绣一声令下,五千大军翻身上马,可怜这五千大军冒着蚊虫定要在葫芦谷两侧山上的密林中埋伏了半夜,最后却白忙活了一场。来不及休整,这
五千大军在张绣的催促下火速向离石赶去。
离石和壶关两城是现在整个并州唯一还在董卓军手中的大城,而且董卓军的粮草基本全部堆积在这两座城中,绝对不容有失。
将近天色微亮的时候,张绣的五千铁骑一头扎进了鼠雀谷,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其实这也怨不得张绣大意,实在是斥候传回消息,张扬的两万大军已
经将离石城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而放眼整个并州,张扬除了还留在晋阳的一万大军之外,手下总共也就两万大军。如今这两万大军正在围攻离石,张绣
自然不会担心鼠雀谷中会有埋伏。
可往往一个人越是确定的事就越是容易出现意外。
正在张绣策马飞奔,火急火燎地想要早些赶回离石的时候,猛然听到谷口响起一声大吼,陡然抬头,只见谷口转出一员武将来,金盔金甲,身后墨色披
风,掌中一柄宣花大斧,威风凛凛地拦住了去路。
“河东徐晃在此,张绣小贼还不拿命来!”
“杀!”
那自称徐晃的武将喝声未落,只见两侧小山之上突然响起了如同山崩地裂一般的喊杀声,就这么片刻的功夫,无穷无尽的士卒如同黑压压的蚁群从山谷
两侧的小山上钻了出来,一张张长弓已经被挽成了满月,一支支利箭已经绰在弦上,锋利的箭镞在朝阳的照耀下散发着寒芒。
“射!”
随着刘伯温手中羽扇的落下,如同暴雨一般的箭矢从山峦上倾泻而下,张绣的五千大军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已经倒下一大片。
张绣挺枪拨开两支激射而来的羽箭,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不要慌,冲出去!”
张绣一马当先,亲兵紧随其后,慌乱过后的凉州铁骑很快镇静下来,纷纷跟随在张绣的身后向着谷口冲去。
山峦上的刘伯温目光一凝,低声自语道:“不愧是西凉铁骑,这么快便反应了过来,只是,有用吗?”
徐晃嘴角绽放出一丝冷笑,手中大斧猛地一挥,一群黑压压的铁骑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这群骑兵人数虽然不多,都马上的骑士都穿着黝黑的铁甲,掌中拿着怪异的斩马剑,看起来十分精锐。
张绣银牙一咬,催马冲了上去,他知道,如果还不拼命的话,今天恐怕就会成为他的忌日。
徐晃也没有任何的犹豫,挥舞着大斧迎了上来,重甲铁骑紧随其后,向着凉州铁骑发动了如同山崩地裂一般的冲锋!
刘伯温手抚柳须,目光已经越过了正在厮杀不止的山谷,投向了更远的离石城。
一万大军伏击五千敌军,以有心算无备,这场大战已毫无悬念,唯一还不能确定的,就只有是将这支敌军全歼还是会逃走不少人,不过也无所谓,等徐
荣得到消息,恐怕离石也已经被攻下了吧。不知道徐荣在听到离石沦陷,粮草尽失之后,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想必一定很精彩吧。
想到这里,刘伯温的嘴角不由绽放出了一丝笑意。
在战场上,徐荣确实是一时名将,可如果要论这些阴谋诡计,他连给刘伯温提鞋都不配。
...
晋阳城,天色刚蒙蒙亮,城外便响起了激昂的战鼓声和嘹亮的号角声。薄薄的晨雾之中,一队队大军从辕门中汹涌而出,在晋阳城下摆开了阵势。
中军本阵,猎猎飘扬的旌旗之下,徐荣横刀立马,一脸肃穆。
晋阳城头,林冲手按城垛,雄壮的身躯仿佛大山一般挺拔,遥望着城外黑压压的军阵,林冲的眸子里满是凝重。相反,一旁的孟拱却颇为淡然,丝毫没
有大战前的紧张。
林冲喃喃自语道:“徐荣,想要这晋阳,除非从我林冲的身体上跨过去!”
孟拱心中却是一片火热,虽然不知道主公怎么会知道自己擅长守城,但这确实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徐荣是吧,凉州第一大军是吧,就算你十万雄狮来袭
,亦要教你碰个头破血流!
...
河套,经过连续数日不眠不休地赶路,高顺终于赶回了美稷城,先一步得到消息的李严已经准备好了大军,只等高顺赶到便能出发。
高顺猛地一勒胯下战马,向田丰道:“先生,主公命我和正方率八千精骑南下上郡,威胁左冯翊,美稷城就拜托先生了。”
田丰道:“将军请放心出征,如今主公正在并州大战,幽州如今和我军是联军,鲜卑也被赶到了极北之地,且并州各郡多有我军斥候出没,但凡有任何
风吹草动,都休想逃过我军的眼线,河套稳如泰山。”
“嗯。”高顺点了点头,还不放心道:“如果情况危急,可火速传书草原,请周仓和裴元绍将军率军支援。”
田丰道:“将军放心便是,在下理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