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鲜卑人猛攻一天,在营前扔下几千具尸体之后,无可奈何地退走了,公孙瓒派来报信的公孙范在营寨外战战兢兢地观战了
一天之后,也已经离去。
中军主帐内一片灯火通明,张扬麾下众将一个不少。
脾气最为暴躁的管亥第一个出声道:“子昂,连公孙瓒都提醒你要提防刘虞,看来这老小子真的会在咱们背后下黑手啊。”
周仓也一脸狰狞,怒气冲冲的道:“子昂,等干掉这群鲜卑人,咱们顺路去干掉那刘虞老儿,让你来当这个幽州牧!”
杨七郎也道:“没错,干掉这个匹夫,将军在这里为幽并百姓誓死抵抗鲜卑,这老儿身为汉室宗亲,却在背后下黑手,端得不为人子。”
“住嘴!黄口小儿,安敢妄言!”杨业喝止住杨七郎,转过头来对张扬道:“将军,小儿无知,还请将军不要见怪。管将军和周将军此言不妥,刘
州牧毕竟是汉室宗亲,将军不可擅自率军攻伐,还是上表奏弹劾为上。”
杨业毕竟不是脾气暴躁的杨七郎,作为一生为大汉戍边的老将,杨业的忠心不容置疑,虽然他同样觉得刘虞的做法不妥,但并不代表他会同意张扬
率兵攻伐朝廷的封疆大吏。
张扬面沉如水,他的心里清楚,和刘虞翻脸是迟早的事,他的黄巾军出身势必得不到这些世家大族的认同,哪怕是后来的曹操,亦被世家大族添了
不少麻烦,何况是他?而且他和刘虞,可以说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张扬想要凝聚匈奴、乌桓的力量,而刘虞必然不会把乌桓的控制权拱手相让,讲道理
讲不通,何况他也不占道理,唯有实力才是一切!
在整个幽州,刘虞是当之无愧的土皇帝,不但控制着幽州的大部分郡县,还深得乌桓、鲜卑小部落之心,最为重要的是,他的背后是整个大汉,不
管是并州丁原,还是冀州韩馥,在必要的时候,肯定会站在他这一边。
幽并两州,真正不听刘虞话的,只有张扬和公孙瓒两人,公孙瓒虽然控制着辽西、右北平、渔阳三郡,但他麾下兵力不多,满打满算不过万余,其
中还有不少是奉刘虞之命,因为剿灭叛贼张举临时聚集在他的手下,如今张举、张纯已死,丘力居等人也降,这些大军不久便会各归本郡,到时候他手
下能不能有一万大军还是个疑问。
这么一算,刘虞麾下至少有三四万骑兵和六七万的步卒,虽然他麾下大将不多,但人数的优势不是几个猛将便能弥补的,面对如此庞大的实力,不
管是张扬还是公孙瓒,想要独立应付无疑难于登天,不过,如果两人合力的话,倒也未尝没有一争的实力。
挥手止住众人,张扬沉声道:“刘虞的事容后再说,不管如何,这是我大汉内部的事,当务之急,还是先干掉这群该死的鲜卑土狗。”
杨业一阵欣慰,不管外面传言张扬的名声如何,在杨业看来,张扬至少是个真正的将军,分得清轻重,也拎得清里外,不枉他率子来投。
“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为避免刘虞在背后使绊子,本将得去会会这个公孙瓒了。”
“兄长,你要去见公孙瓒?”林冲皱眉道:“是不是等伯温先生回来或者派人去马邑问问加亮先生再说?听说这个公孙瓒可不是什么善类,万一”
“无妨!”张扬张口打断林冲的话,道:“他公孙瓒不是善类,难道我张扬便是善男信女?到时候让小七和老管陪我去,我还真不信这公孙瓒能玩
出什么花儿来。”
杨七郎闻言喜笑颜开,道:“林将军放心,将军的安危便交给我小七吧,若是将军少了一根汗毛,我小七提头来见。”
杨业一巴掌打在杨七郎的脑袋上,教训道:“出去以后多听将军的话,若是让老夫知道你小子还是毛毛躁躁的,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众人看着杨七郎的窘样,哈哈大笑。
“不过,现在。”张扬长身而起,目光中闪过一丝冰冷地杀机,下令道:“周仓、杨业、裴元绍、林冲率军继续在此阻击鲜卑大军,本将与其他人
率三千骑军奔袭代郡,既然刘虞老儿不守,本将亲自去守!”
右北平郡,上垠城。
风尘仆仆的公孙范举步进入大堂,公孙瓒连忙问道:“二弟,如何?”
公孙范拿起公孙越面前的酒樽一饮而尽,随意抹抹下巴上的酒水,道:“兄长,张扬已经做了相应的准备,想来不会吃亏才是。”
公孙瓒其实并不关心张扬的生死,但整个幽州能抗衡刘虞的也就是他们两人,如若张扬被刘虞阴死,只剩下他未免独立难支,是以他才如此关心张
扬。
公孙瓒长出一口气,接着问道:“与鲜卑人的战事如何?想来应该不甚轻松吧。”
不甚轻松是公孙瓒的客套话,其实他想说的是颇为艰难,只不过不好把话说死便是。
公孙范目露凛然之色,道:“兄长,张扬麾下士卒精锐无比,区区数千士卒扼守阿拉山口,七万鲜卑铁骑不得寸进,反而死伤无算,甚至连营寨前
的鹿角都不能清除。”
公孙瓒闻言目露凛然之色,他自问便是他自己前去,恐怕也做不到更好。
田楷一脸不屑,道:“二将军未免夸大其词,区区数千人便能挡住鲜卑七万大军,还反让鲜卑人弃尸无数,二将军莫不是说笑乎?”
公孙范道:“此事千真万确,乃我亲眼所见,张扬麾下诸将勇武非常,指挥得当,铁蒺藜、绊马索、陷马坑等陷阱数不胜数,逼得鲜卑人不得不下
马步战,鲜卑人的步战能力想必各位也清楚,鲜卑人血战一日,尽皆大败!”
“哦?”公孙瓒叹道:“张扬麾下勇将如此多乎?恨不能为我所用!”
关靖见公孙瓒忌惮之意颇重,开口劝道:“府君,张扬诸将虽猛,士卒虽强,但绝对不超过万余,其余多为匈奴人和乌桓人,反观刘虞麾下马步卒
相加,足有十万众,且如今还有刘备三兄弟辅佐,张扬与府君势弱,若不联合起来,恐为刘虞各个击破。再者说,张扬乃护匈奴中郎将,势必是要回并
州的,短时间内与府君并无利益冲突,而刘虞老儿才是府君的心腹之患。”
公孙瓒猛然惊醒,道:“若非士起提醒,本将险些误了大事。”
关靖继续道:“府君,刘虞势大,非府君独力能挡,且彼为帝室之胄,朝中人脉颇广,府君虽为卢公之徒,但卢公如今为宦官所害,赋闲在家,不
能声援府君,倘若刘虞上奏陛下,弹劾府君,为之奈何?听闻张扬与大将军何进颇为亲近,与十常侍也常有联络,府君不妨结好张扬,在朝中也不至于
势单力孤。”
公孙瓒道:“善,便依士起之言。”
蓟县,幽州牧府大堂。
“上谷急报!”
一名斥候急速飞奔,进入大堂,对堂内众人躬身一礼,道:“启禀各位大人,上谷太守牵招大人紧急军情!”
刘虞长身而起,从斥候手中接过急报,开口问道:“张扬军战事如何?”
堂中众人亦同时把目光聚焦在报信的斥候身上。
斥候吞了一口口水润润喉咙道:“禀各位大人,鲜卑大军猛攻数日,死伤近万,毫无进展,张扬将军损伤不明,据牵招大人言,死伤数量绝对不多
。”
“什么?!”
堂上众人无不讶然出声,包括刘备、阎柔在内,他们两人早已认为张扬会胜,但万万没有想到,张扬军不仅胜了,连损伤都可以忽略不计。
而刘虞等不看好张扬的人更是震惊,知道他张扬能打,可不知道他这么能打,强得有些过分了啊。
“这张扬还真他娘的厉害,乌桓骑兵便十分强悍,听闻鲜卑人比乌桓人还要强上三分,没想到在张扬手下依然吃了败仗,痛快!”
脾气暴躁的张三爷声如雷霆,根本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其实不光张飞,包括鲜于银、鲜于辅等鲜卑将领亦面露佩服之色。
“三弟,不可妄言!”
刘备止住张飞,一双眸子里满是冰冷之色,心忖他如今落得如此地步,可以说是拜张扬所赐。想他在皇甫嵩和朱儁麾下时,剿灭黄巾的功劳绝对不
小,若不是张扬杀得官军大败,阵斩朱儁,他刘备岂会逃到这苦寒之地,寄人篱下?不过张扬的强势还是让刘备一阵心颤,这才多长时间,张扬不但摇
身一变,成了大汉的封疆大吏,更是聚集了数万的兵马,若是再让他这么肆无忌惮的发展下去,那大汉
若是张扬能臣服于我的麾下,那
苦笑一声,刘备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脑后,张扬如今也是一方大员,怎么可能臣服于他的麾下。
唯有阎柔很快便收起了惊讶之色,道:“魁头不过是一守家之犬,安能与张扬这等虎狼之辈相提并论,攻不下来阿拉山口也在意料之中。攻击受挫
的魁头想必应该会派人绕道代郡了吧,齐周大人那里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才是。”
齐周闻言道:“使君放心,一切已准备妥当,城外的百姓已安置进城,长城上的守军也已经撤走,鲜卑人不会受到任何阻挡。”
张飞不满道:“某家觉得此举不妥,看不惯张扬便真刀真枪干上一场便是,怎得耍这些阴谋诡计。”
“翼德!”刘备何止张飞,又掉头对众人道:“翼德一向口无遮拦,还请诸位大人不要在意。”
刘虞大手一挥,道:“无妨,翼德也为性情中人,只是这张扬不除,大汉不稳,为了这天下百姓,本官也不得不做一次阴险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