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大火在鲜卑人的营地疯狂肆虐,整片天地为之一亮,整个营地到处都有慌乱不堪的鲜卑人四处奔逃,被追上来的张扬士卒斩下首级,悬挂在马
颈上,等待着战后的封赏。
步度根回头望了一眼魁头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向身边的鲜卑勇士厉声吼道:“死战不退,誓死保护大王!”
“死战不退!”
鲜卑王庭最为精锐的数百附离子疯狂地号角着冲了上来,围在步度根的周围,死死挡住汉军的去路。
步度根将手中大铁枪向前一指,怒吼道:“杀光这些卑鄙无耻的汉人!”
“杀!”
鲜卑附离子齐声怒吼,悍不畏死地向着狂冲而至的张扬等人发起了冲锋,两股气势汹汹的骑阵恶狠狠地撞在一起,夜空下响起无数激烈的人嚎马嘶
。
杨业怒吼连连,手中金背砍山刀上下翻飞,马蹄过处,鲜卑附离子不能阻挡分毫,纷纷倒毙马下。
张扬天胜刀闪烁着寒芒,出手毫不留情,虽然比不上老将杨业那么恐怖的杀人效率,但死在他手下的鲜卑附离子同样不少。更为可怕的是,数百名
从南阳起就在陷阵营中的老兵紧紧跟随在张扬身后,汇聚成锋利的矢锋阵,深深地扎入了鲜卑人阵中。
腾出手来的杨七郎纵骑而出,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把硕大骇人的铁弓,望着魁头狼狈逃窜的身影张弓搭箭,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冰冷的杀意。想来
便来,想走便走,问过你小七爷爷没有?
杨七郎冰冷地眼神死死盯着魁头随着战马上下起伏的身体,略微调整一下角度,喧嚣的喊杀声从杨七郎的耳中退走,整个世界在杨七郎的脑海里一
片诡异的安静,他的眼中除了魁头的身影外,再无他物。
“中!”
杨七郎怒喝一声,微眯的右眼霍然睁开,一抹寒光从中闪过,同时紧捻弓弦的右手猛地松开。
“嗡。”
弓弦不堪重负,发出一阵呻吟,一道白光从杨七郎的弓弦上激射而出,瞬息之间便掠过几百步的战场,直取魁头后心要害。
“大王小心,啊!”
一名鲜卑附离子怒吼一声,飞身从马上跃起,以自己雄伟的身躯堪堪挡在魁头的身后。根本来不及格挡,呼啸而至的狼牙羽箭已经贯穿了他的躯体
,强大的惯性将这名鲜卑附离子带着向后猛冲,重重砸在魁头的身上。
魁头准备不及,被撞得飞落马下,胸中一阵气血翻涌,脸上满是肮脏的泥土和枯黄的草屑,看起来好不狼狈。
“哼!”
杨七郎冷哼一声,没时间为失手而懊恼,连忙重新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羽箭,搭于弓弦之上,正欲挽弓之时,忽然感觉一阵冰冷的杀意从右侧袭来。
杨七郎猛然回头,只见数百步外,昏暗的火光之下,一名鲜卑人驻马弯弓,长弓张如满月,片刻之后,数点寒芒呼啸而至。
锋利的箭镞在杨七郎的瞳孔中瞬间放大,他不敢怠慢,连忙侧身闪避,同时手中铁弓向前击打而出。
三点寒芒瞬息便至,一支射飞了杨七郎的头盔,一支被他的铁弓击打而出,还有一支擦着杨七郎的左肩呼啸而过。
杨七郎忽然感觉左肩一凉,猛地低头,只见左肩上的坚甲已然碎裂,呼啸的狂风凶猛地灌入,无数的铁片跌落于地。
“鲜卑土狗,你也吃我一箭!”
杨七郎勃然大怒,双臂用力,一张铁胎弓被他拉得如同满月一般还不曾松手,鲜卑勇士不敢大意,同时弯弓搭箭,直指杨七郎。
“着!”
“中!”
两声大喝同时响起,两道白光在空中狠狠撞击在一起。
“叮。”
一声脆响,两只羽箭竟然在空中相撞同时折断。
杨七郎尤不甘心,反手抽出箭壶内仅剩的四支羽箭,同时搭在长弓之上,大喝一声猛然用力。
不想杨七郎用力过猛,三石铁胎弓承受不住他的巨力,竟然被生生拉断。
“可恶!”
杨七郎咒骂一声,随手把断弓一丢,回马便走。
“汉狗休走,再吃我慕容恪一箭!”
慕容恪再次弯弓搭箭,以流利的汉语向杨七郎搦战。
慕容恪?杨七郎冷哼一声,心中一片杀意,小七爷记住你了,总有一天,老子要亲手斩下你的狗头!
慕容恪见汉将消失在人群之中,也不再追赶,径直朝魁头追去,大喝道:“大王休慌,慕容恪来也!”
幽暗的草原上突然响起无数的马蹄声,足有数千余骑奔腾而至,拦住和步度根死命搏杀的张扬等人。
张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由于鲜卑人营地过于分散,这使鲜卑人无法组织起有效反抗的同时,也使汉军制造的慌乱无法蔓延整片鲜卑大
营,远处的鲜卑人很快便完成了集结,向着魁头的王帐急急冲来,再僵持下去,他麾下的士卒绝对会全部战死在这里,击杀魁头的战机,已然丧失。
“传令,撤兵!”
张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听不出丝毫的悲喜,战机已逝,多留无益,张扬算得上十分果断。
偷袭肯定不能携带庞大的战鼓,好在陷阵营在成为官军之前一直使用的便是号角,匈奴人和乌桓人更是一直使用的号角,不担心有人听不懂。
“呜呜呜”
昏暗的夜空下,苍凉的号角声响彻长空,不管是汉人、匈奴人还是乌桓人,不管是杀得性起,还是在寻找敌人,所有的汉军士卒纷纷调转马头,停
下手中的动作,开始井然有序的撤退。
不过片刻功夫,万余大军便撤了个干干净净,隐没在苍茫的夜色中,唯有鲜卑的大营还在熊熊燃烧,一片狼藉。
洛阳城,大将军府。
何进终于无法在后堂枯坐,站出身来,对刘伯温道:“伯温先生,本将刚刚从南阳返回,便听闻先生前来,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刘伯温微微一笑,也不戳破何进的谎言,淡淡道:“大将军如此看重我家将军,基代我家将军多谢大将军。”
毕竟是有求于人,刘伯温也不好跟何进撕破脸皮,只好顺着何进的意思说。
何进哈哈一笑,道:“不知伯温前来,所为何事?”
刘伯温暗忖你在后边听得仔细,安能不知?但还是把来意重新说了一遍。
何进听完颇为为难道:“伯温有所不知,如今洛阳局势颇为复杂,曾经不可一世的张让等十常侍如今也不敢正面与那些疯了的世家做对,本将虽有
心帮村子昂一二,无奈势单力薄,有心无力啊。”
刘伯温郑重道:“大将军此言差矣,皇后乃大将军亲妹,大将军安能没有办法?如今大将军与我家将军可以说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家将军若被免官,大将军也实力受损。”
何进转头看向一旁的何颙,目露询问之意。
何颙郑重地点点头,暗道刘伯温此言并不准确,如今的形势,可以说是何进有求于张扬、董卓等外将,别看世家弹劾张扬的狠,真把张扬惹闹了,
往草原上一躲,凭他的实力,不用十年时间便又是一个檀石槐,到时候百万铁骑南下,整个大汉能不能抵挡都得再说。而反观何进,如果没了张扬、董
卓这些外将支持,何进手无兵权,就凭一个皇后妹妹又能如何?不过是一傀儡罢了,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说到这里,刘伯温不再多言,拱了拱手,道:“大将军,伯求先生,在下就先告辞了。”
何进也不挽留,径直道:“先生请便。”
待刘伯温离去,何进转头望向何颙,问道:“伯求先生以为如何?”
何颙不加思索,低声道:“在下以为,刘基所言句句在理,先前大将军为帮助张扬,已然得罪世家,如今再无缓和之余地,大将军顾忌名声,肯定
不愿与阉党合谋,如今若再放弃张扬,不管其是否能逃过此劫,势必会引起其不满,不再为大将军效力,凉州董卓也难免生出二心。”
何进闻言惊道:“果然如此严重乎?”
何颙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一片凝重,沉默不语。
何进尤不甘心,继续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何颙郑重道:“大将军若是甘心做个傀儡,便稳坐中宫,坐观宦官、张扬、世家各自斗法,只是这大汉朝堂,恐怕再无大将军立锥之地。”
“也罢。”何进长叹一声,无奈道:“本将便再出面帮这张扬一回,只是这结果,只能看皇上的圣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