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金日乐终于停止了哭泣。
曹继武拍了拍他的后背:“兰儿和婷婷,如果现在跟着你们俩,龙公子可以夺走,其他人也可以夺走,所以我还不放心,等你们修为到了,娶到她们,那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师父偏心眼!”
金日乐哇一声,又委屈地大哭起来。
渡叶、渡石和普空三人,为曹继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目前的曹继武,再结合自己的阅历,其修为远非一般人能比。
二金虽然武功略高,但曹继武心灵修为,远非二金所能比。金日乐这次,突然真正意识到,自己和曹继武的差距,抱怨普空偏心眼,委屈的泪水如崩堤之水,汹涌而出。
此时窗外,突然传来金月生痛苦的声音。
偷听是经常的事,曹继武没有惊诧,金日乐全然不顾,放生痛哭。
窗外偷听的金月生,也是突然意识到,和曹继武真正的差距,同样是责怪普空偏心眼,放声痛哭。
佟君兰和沈婷婷二人,与三兄弟在一起,也不是一日两日,自然对三人是知根知底,二人知道劝不住金月生。
金月生像个极其委屈的孩子,埋在沈婷婷怀里痛哭。
佟君兰识趣,放了手。
此时的金月生,急需依靠的安慰,沈婷婷不好拒绝,只得抱住了他。
过了一会儿,金日乐首先停止了哭泣,金月生也跟着停了。沈婷婷和佟君兰二人,于是将金月生扶进了庙,来到曹继武身边。
金月生舍了二人,骑在曹继武另一条腿上。曹继武只得腾出一只手,搂住了金月生。二金一左一右,头倚曹继武双肩,享受依靠的安慰。
过了一会儿,曹继武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大师兄出生时,大明差不多已经灭亡了。我的父母,都是大明遗民,他们虽然健在,但我却见不到他们的面。国破家亡,生不如死。师公、师叔公、师父、师叔等等,同样是大明遗民,故国灭亡,他们同样生不如死。”
“而你们两个,新王朝功臣之后,没有我们生不如死的感觉。师公等人,高深的见解,你们没有切身体会,不会明白。师父每次剖析玄机,你们不是心不在焉,就是溜出去玩耍。”
“师父一生的参悟,因为我们的心境有所不同,所以领悟的多少,也有差别。师父他老人家的玄机,你们都懒得去领悟,更何况比师父更为高深的师公、师叔公。”
金月生一脸不高兴:“怪我哩?你别给师父开脱,就是他偏心眼。”
尽管二金知道曹继武所言非虚,但根本不领情,金日乐也叫道:“就是,师父把我们当敌人,根本就是不好好教我们。”
二金无礼胡闹,将罪责全洒在师父头上,曹继武摇头,很无奈,又叹了口气:“师公是不愿意他的修为,落在你们身上,但师父没照做。师公传给我的,他不好明说,但我知道他不言,是在默认。”
金日乐撅嘴不满道:“什么狗屁修为?佛家明明是四大皆空,他们却守着大明那堆破烂不放,口是心非,枉了佛祖的香火。”
金月生也嘟囔道:“师父明明收了我们做徒弟,却偷偷让你跟师公学,明明就是偏心!”
此时的曹继武,终于知道了,二金无礼胡闹,就是为了找点心里安慰,以抚慰自己意识到差距,而带来的心里创伤。所以曹继武越是解释,二金越不会领情。
于是曹继武改变策略,对二金道:“修为这个东西,很奇妙,有时候很简单的一句话,或者一个词,自己没有亲历过,根本就体悟不到。就比如不亢不卑和无畏,这两个词,在见龙公子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深深体会到这两个词。”
“而龙公子之所以退却,就是因为他也体会到这两个词。他既然体会到了,就知道了,真正能做到这两个词的人,威力非一般人所能够想象的,所以即便是他,也不得不知难而退。”
曹继武顿了一下,继续道:“但要做到这两个词,一定是先有亢有卑和有畏。有亢有卑和有畏,一种人会堕落,成为下贱和胆小,而另一种人,则会希望自己不亢不卑和无畏。”
“有了希望就有动力,这种人就会理顺事物,牢牢把控对自己有利的关节。有了这些,就会信心十足,真正做到不亢不卑和无畏。龙公子虽然位高权重,盛气凌人,但被我抓住有利的关节,三言两语,从气势和心理打灭他的气焰,他的心退了,他的人也只有跟着走了。”
二金闻言,曾经的场景,历历在目,于是不在胡闹,不住地点头。
曹继武又对二金道:“真正的无畏,其实是无知。所以勇者无畏非勇者,咱们以后,会见到很多比咱们嚣张的人,所以锻炼的机会很多。”
二金点头称是。
此时侯得林等人进来了,众人看见佟君兰和沈婷婷二人,坐在一边,而二金却骑在曹继武腿上,皆惊疑不定。
铁破甲惊叫:“男男也搞这个?”
柳飞龙也叫:“女的也受得了?”
二金闻言,连忙从曹继武腿上跳了起来。
金日乐指着铁破甲的鼻子叫嚷:“胡说什么?我们打小就这样。”
铁破甲一脸坏笑:“你个鳖孙,做出来就承认,别老娘们。”
侯得林也是一脸的揶揄:“做了就做了,又不是头一回了。”
众人知道三兄弟的脾性,时间久了,私下里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二金很生气,双方要骂战,被曹继武制止了。
曹继武的腿,被二金压的生疼,起来活动了几下。
仇仕通过来报告情况:“营房已经搭好。只是这里的西洋人说鬼话,本地人说鸟语,我们一句也听不懂,没法买东西造饭。还有,本地人看见我们的衣甲,叽哇哇,叽哇哇,什么也不卖给我们,还向我们吐口水。”
曹继武闻言,指了指头上,众人立即会意。
精步营虽然身穿清军衣甲,但并没有剃发扎辫子,只是披散着头发,以和大明的拢发包巾区别。金月生让沈婷婷和佟君兰去帮忙,女人打交道方便,沈婷婷虽然听不太懂广东话,但会闽南语和客家话,差不多能交流。
曹继武又吩咐众人多增暗哨,武器不离手,严加防备。众人应诺而去。
金日乐见众人走了,问道:“那些西洋人说的中国话,算什么?”
“那是大明官话。”
曹继武解释道,“广东话,闽南话,浙江话等等南方话语,北方人听不懂。南方人官员上了朝,说的话皇帝也听不懂。所以所有中榜的进士,必须学说大明官话。西洋人被老百姓妖魔化,不可能教他们说话。所以马士华等人,接触的大多是大明官员。”
二金点头称是,曹继武接着对二金道:“接下来,西洋话你们也要学,以方便和他们打交道。葡萄牙人近在咫尺,英吉利人后起之秀,很快就会大批到来,所以先学他们的话。”
二金闻言,面露难色,老大的不情愿。
曹继武示意二金坐下,掏出圣经,对二金道:“这是西洋人的信仰和行为准则。里面宣扬的东西,比仁义道德要实用的多。他们靠着这些东西,一百多年来,足迹踏遍了全世界。”
“而同时代的大明帝国,死守着仁义道德,不是明挣就是暗斗。大明一灭,仁义道德,碎了一地。如果我们不去了解他们,不久的将来,就会被他们反超,到时候我们自己造的夜郎自大,就会落在我们头上。”
二金一脸不情愿,金日乐嘟囔道:“说了半天,不就是要我们加入天主教嘛!”
曹继武点头,一点也不理会二金的不情愿:“决斗之后,找个牧师,做了弥撒。一边学习火器,改进我们手中武器的不足,一边学说话,不得有误。”
金日乐跳了起来:“还要决斗?”
曹继武不理会他,继续道:“娶个金发碧眼的老婆,在目前的大清,的确不大着调。但人家真心喜欢你,这是天性,不能瞎议论。况且你心里也有人家,只是把兰儿放在了第一位。”
金月生也来串唆:“决斗关系着咱满人的荣誉,你只要承认你是满人,就不能退。如果你是在放不下兰儿,可以向西洋妹子说明。如果她不愿离开你,就把她带走。”
金日乐连连摇头:“要三爷娶个洋老婆,我爹肯定不同意。”
金月生笑了:“你爹还没见呢,怎么知道不喜欢?或许你爹另有请调,抢了去也大有可能。”
“滚你个瘪犊子。”
金日乐伸手就打金月生。
“别胡闹。”
曹继武制止了二人:“其他的先放下,先赢了决斗再说。保罗使的剑,是西班牙最为有名的迅捷剑。这种剑,一长一短,剑身狭长,只适合穿刺。所以他的招式很简单,只要避过长短剑的穿刺,你就有机会打败他。”
金日乐很奇怪:“你怎么会知道的?”
“王儒望也用这种剑,而且他还是个高手。”
曹继武说完,背后拔出四尺枪,绑腿上抽出短刃,摆出王儒望的招式。
金日乐会意,立即抽出沉渊寒露剑,拆曹继武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