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林扬突然瞳孔一缩,瞪得张胜然当场一阵头皮发麻,身上突然冷得要命。
那种寒意直接侵袭到骨子里,与冬天的寒冷海风的凛冽都截然不同,前两者多穿几件衣服就可以抵挡,可是林扬眼里透露出来的冰冷让人无论用什么法
都抹不去挡不住。
“你——你想干什么?”张胜然声音颤抖,牙齿碰在一起“咯咯”乱响,这种发自内心的紧张根本无法控制。
沉默半晌,林扬说道:“陈大哥和桂花嫂子,不能白死。”
“你想杀我为他们报仇?”张胜然强作镇定:“我在来之前已经通知了乔治过来接我。这个时候他恐怕已经快要到了,如果你想动手,我劝你先好好考
虑一下是不是他的对手。”
张胜然相当得意:“乔治的身手或许没你好,可是他的枪法绝对是你想不到的神乎其神。别说这里是长生涯大风不断,纵使再来上十级大风他依然能在
百米之外一枪爆头。你看看——”
说话时,张胜然指着周围随处可见的高大巨石,说道:“他随便往哪一藏架起一把大狙,你的小命就不再属于你了——林扬,你真的想好了?”
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林扬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因为于他来说,那些没用的废话实在听来无益。
此时,林扬眼神玩味,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播放一段视频给张胜然看。
视频的拍摄地点在国外,某个乡村小楼,经典的美式别院。脸上带着长长伤疤的乔治面对镜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他挑了挑眉毛,说道:“张少,
实在抱歉,我已经回国,因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完成你交办的事情。我是个杀手,收了你的钱替你杀人,这是我的职责。但是,我同时还是个普通
的父亲,我不会为了钱去做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比如,杀死林扬。”
停顿片刻,乔治笑嘻嘻的盯着镜头,就好像他知道此时张胜然正同样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一样。
“顺便说一句,你给我的那些酬金我一分不少的全存到我的账户上。任务没完成却拿了你钱,这听上去似乎有点不地道,不过张少,反正这些钱你也花
不着了,给我就当做善事好了。拜拜!”
啪——
视频中断。
在陈露露和道尔回美国前一天,林扬交给道尔一个任务,回去之后帮他找个人,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乔治的老婆。
乔治是杀手,杀人无数,在美国警方和其他几个国家的通缉名单上是挂了名的,乔治的家人自然也被他藏了起来。道尔虽然身为警官调查普通小混混的
资料倒是不难,但是想要查乔治这种杀手的资料却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凡事都有一个例外,这个例外就是林扬。
前些天,林扬通过一些技术手段追踪到乔治的通讯信号,顺着这个信号继续跟踪,他就把乔治的家庭信息摸得一清二楚。这样一来,道尔想找到乔治的
老婆就再容易不过了。
道尔找到了乔治家人,然后打了一通电话给乔治,小小的威胁了一下。乔治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拿着张胜然付他的一半酬劳回了家,撇下张大少的任务
一走了之。
反正他也杀不死林扬,留下来当然没啥意思。再说,自己一家老小的命都在人家林扬手上攥着,自己再跟他斗下去岂不是自讨苦吃。这种选择题太容易
做了。
这些细节张胜然肯定不知道,不过现在他也懒得去深究这些。当他听完乔治的话差点气个倒仰,不足两分钟的视频他至少听到两个意思。第一,乔治一
声不响的就回国了,原因是因为他无法完成自己交办的任务。第二,自己预付的那一半天价酬金他一分也没退回来。
张胜然不在乎钱,可是他想不通乔治在视频里为什么说“反正这些钱你也花不着”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猛然间,张胜然脸色一变,怔怔的瞪着林扬:“你——你真的打算杀我?”
“杀人是犯法的,这种事我怎么会干。”林扬说道。
张胜然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林扬一句话又让他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林扬不紧不慢的向涯边走了两步,迎着风,成为风一样的男子。他喃喃的像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不杀你,有人会替我动手。”
嘶——
张胜然倒吸一口冷气,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个瘦成纸片一样的女人突然朝着自己冲过来。
如梦是疆外九毒王的弟子,一身邪门功夫阴狠毒辣变化万千,不说别的,单是她十指练成黑色如从墨里洗过便可想而知她功夫之毒。
对上林扬如梦没半点胜算,再阴狠毒辣的功夫都是白扯,可是出手打一个没有任何功夫的普通人,对于如梦来说便无异于杀鸡用牛刀。
不过如梦既然是潘阳的人,就得一切听他指挥。而林扬是潘阳当下最紧要的兄弟,林扬就是主子。
主子看谁不顺眼,她就让谁死。
如梦出手相当利落,冲到张胜然近前一拳轰在对方面门,后者当场没了半条命。
十指尖尖,黑色长爪骇人,瘦瘦的纸片人竟然全身都是力量。
她没有那么快轰出第二拳收了张胜然另外半条命,而是动作犀利,直接干脆,两只手分别掐住张大少的左右两只手腕,只听“咔嚓”两声,张大少的双
手当场断掉。
“嗷”的一声惨叫,张胜然额头上青筋暴露,豆大汗珠噼里啪啦往下滚。
长生涯上大风呼啸,却愣是没把这汗水吹干,反而越出越多,大汗淋漓如同刚刚暴晒在烈日下。
可这还不算完,如梦再次出手,又是“咔嚓”两声,这一回,张大少的两个膝盖骨被捏得粉碎,想修复都没可能。
张胜然已经无力再叫,大嘴张得足足能塞下两个鸡蛋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从小锦衣玉食佣人伺候保镖不离身的张大少活得无比滋润,任何事情不用大少伸手自然有人侍候得舒舒服服,如果每天晚上不用与女人滚床单,那这一
生他都无须出半点力气。
这么一位娇生惯养的主,何时受过这种苦?硬生生被人捏碎了骨头,那种常人难以忍受之痛放到他身上更是如同被放大了十倍几十倍,他岂能承受得住
?
因为剧烈的疼痛,张胜然眼里血管爆裂,一双眼睛变成腥红。大股大股的鲜血从嘴角往外流淌,配上那张扭曲到不能再扭曲的面孔,真是看了叫人骇然
。
看着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张胜然,潘阳嘴里“啧啧”个不停,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欠揍模样。他走上前,如梦自动退到一旁,不过一双冷冰的目光始
终没离开过这个只剩下不到半条命的男人。
潘阳蹲下来,手捂口鼻一脸嫌弃:“我说张大少,你曾经的英俊潇洒模样哪去了?现在这副模样可是太狼狈了,可惜你一副好皮囊。唉呀呀,我这人就
是见不了血,晦气。”
张胜然有傲骨,一声不吭。
事实上他想吭声也没了力气,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流血。
风光了二十几年,张胜然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狠狠踩在脚下。更何况这个踩着自己的人还是一个从来就没被自己瞧得起过的小人物。
林扬!林扬!林扬!
这两个字在张胜然脑海里反复出现,密密麻麻,挥之不去。
从最初林扬与自己在化工产业里的竞争,到后来每一次的交锋,再到如今以安氏集团为战场进行的一场商战,每一次他都被这个看起来普通平凡长得很
帅总是一副淡定模样有装逼嫌疑的小子给压制。
张胜然不甘,所以一次比一次斗得狠,甚至他花大价钱雇佣了黑熊和毒蛇两个超级杀手去杀林扬。黑熊反水,毒蛇死在异国他乡,他又找来乔治带领的
十二个兄弟来到清岛。
可惜每一次,林扬总是有办法逃过一劫。
张胜然就更不甘。
凭什么他总是比自己强?
一个小人物而已,凭什么与上流圈子公子哥第一人去较劲?他有什么资本?
张胜然不语不言,也不看蹲在自己面前的潘阳,反而把目光落在不远处没事人一样听风看海的林扬。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老祖宗留下的一句至理名言—
—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纵使心里有千万个不甘与愤怒,到了此时也全都不重要了。
面子?尊严?这些都算个屁啊。在生命面前,特么的全都是浮云。
潘阳小人得志,笑得贱兮兮:“张少,你大概很不甘心吧?可是你也别怪我不讲信用。商人嘛,有几个真正讲信用?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有句
话叫无毒不丈夫,换成是你,也会一样。”
张胜然喘了一大口气,总算恢复一点点力气,他看着潘阳,知道此时一切话事权在林扬手上,可是潘家这位大公子却是林扬的代言人。讨好潘阳,就等
于向林扬低头。
想通这一点,张胜然目光平静的看着潘阳,说道:“放我一条生路,你想要什么我全都给你。包括——包括整个张氏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