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下,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停下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走在前,脚步决绝。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跟在后,眉头深锁,心事重重。
“你听说过长生涯的故事吗?”顶着巨大的海风,潘依航问出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张胜然摇头,潘依航无声而笑,她能指望没感情的人知道那么深情的一个故事吗?
显然不能。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潘依航问出第二个问题。
“依航,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你听我解释好吗?”张胜然低三下四,他本来可以无须这样。
作为上流圈子里公子哥第一人,从来都是别人给他跪舔,他何曾向别人低过头?
张胜然是纨绔,可是他不是个没脑子的纨绔,懂得变通这个道理。
在别的女人面前他可以高调不可一世,可是眼下在潘依航面前,他必须做出一副温柔好男人的模样来,因为,他需要她手里的那笔巨款。
“依航,你真的误会我了。其实我到银行去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确认一下协议还在。你想,那么重要的东西万一被盗对我们来说损失可就大了
。”张胜然看着站在涯边的漂亮女人,看着她完美的背影,他每说一句话嘴里都被灌进一大口海风。
冬季,连海风都是冰的,灌进口腔还带着一股腥咸味道。
张胜然真心有些急了,他猛的扶住潘依航的肩膀将她扭转过来,他看着她那双美目:“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是不是我从这里跳下去你就会相信我?”
潘依航不语,眼神冰冷,没有半点感情。
张胜然心里“咯噔”一下,说出去的话不可能再收回,那样一来她就更不信任自己。
张胜然明白这个道理,当下目光一凛,迎着大风向涯边迈近。
可是他心里明白,自己不可能真跳下去,那样一来一切都成了屁,有再多钱又有什么毛用?
他脑筋一转,一边走一边大声喊:“依航,不管怎样,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人。无论你相信不相信我,我张胜然这二十几年能认识你,能跟你共度三个月
零十天的美好时光,值了!”
一字一句像刀子一般扎在潘依航的心脏上,她的心在流血。他每说一句她的心就痛得更厉害,可是奇怪的是,她心里痛得要命,脸上却仍是半点表情没
有,那双漂亮的眸子里连半滴眼泪都懒得施舍。
“张胜然。”就在那个正在表决心的男人即将走到涯边的时候,潘依航开口了。
张胜然心里一喜,恨不得大笑出来。可是他强忍着兴奋,慢慢转身,又走回来。
“保险柜的密码是我的生日。”潘依航面无表情,说道:“很好猜是不是,对你来说这根本与没设密码没区别。”
张胜然不语,他在等着她说下去。
“本来密码应该是我们共同设置,你知道为什么现在变成了我的生日吗?”潘依航问。
这正是张胜然想知道的,可是他不能问,只能等着她主动讲。
而且更让他想不通的是,当初他用了一点心计,那六位密码都是自己亲自设置,怎么突然就变了?
潘依航看出了这个男人眼里的疑惑,出声解释道:“这要感谢林扬,那个你一直以来视为对手的男人。”
“又是林扬!”张胜然脱口而出。
潘依航再次无声而笑:“又?你用了又这个字眼。那么可想而知,你们的宿怨由来已久,况且,你恨他入骨。”
“他是个阴险的小人,觊觎我的家产,还在背后诋毁我。”
“他是小人?还是你是?”
“你不相信我?”
“我谁也不信,只信我的眼睛。”潘依航说道:“我跟林扬是朋友,虽然我们接触不多,可我不是傻子,我能分辨出来是非。这世上本没有好人与坏人
,只是因为各自站的立场不同才被彼此定义为好人,或者是坏人。在你眼里,他是坏人,是吗?”
“依航,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
“到底是谁在花言巧语?”
“——”
潘依航接着说道:“在我们去银行将那两份协议存入保险柜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林扬之前跟我说过的建议,我想,为了我自己的幸福,我应该考验一
下你。”
“结果,你真的让我失望,竟然偷偷的将我输入的三位密码删除,全部换成你自己的密码——你大概想不到,我事先就与银行的工作人员做了一些沟通
,我请他们帮忙,用了一点点小技术让系统暂时失灵。表面上看起来,我们所进行的每一步都是顺利的,可实际上,那些密码根本没有被设置成功。也
就是说,我们跟你玩了一个障眼法的游戏。”
“这么说——”
“没错,在你走后,我哥就把所有密码都换成了我的生日。”潘依航说道:“我刚才说过,这个密码很简单,只要你猜,一定猜得到。可是,正因为你
太自以为是,认定了你的小伎俩会得逞,所以你压根就不会去试我的生日。”
听到这一切,张胜然彻底懵了,本想玩一回鹰,却没想到被鹰啄瞎了眼。
完了,一切都完了,拿不到钱,未婚妻也不再信任自己,潘家还能再继续这门婚事?当然不可能。
“我真应该感谢林扬。”潘依航感慨道:“要不是他,我怎么会想到要提防着即将成为我一生亲密伴侣的男人?要不是他,我恐怕已经被这个男人给骗
了,要不是他,我一辈子活在欺骗里都不自知。”
“哈哈哈——哈哈哈——”绝望的张胜然突然大笑起来,狂虐的海风肆无忌惮的灌进他张大的口腔里,灌进胃里,整个人都变得冰冷起来。
“潘依航,你脑子没烧坏吧?堂堂潘传奇的孙女,一个刁蛮任性又聪明绝顶的女人竟然相信外人却不相信自己的男人?”张胜然突然歇斯底里:“他林
扬算个什么东西?抢我的女人,抢我的生意,好几次让我在人前没面子,现在又拿着安氏集团的壳子跟我斗——他以为他是谁?一个臭瘪三小屌丝,敢
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瘪三?屌丝?张胜然,你不觉得自己很愚蠢吗?如果他是瘪三是屌丝,你却在他面前输得一败涂地,那你又是什么?”潘依航淡淡反问一句。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我警告你!”张胜然一根手指对准潘依航的鼻子,眼里除了怒火还是怒火。
他不能容忍别人说林扬的好,更不能容忍自己的未婚妻这样说,当然,如果他们的婚事还能够继续的话。
海风呼啸,吹得两人的衣服猎猎作响。一个目光淡然静静的迎着风而站,一个怒火中烧内心挣扎不已。
停顿良久,张胜然声音平静道:“依航,我们抛开一切,不谈那些不愉快的人和事,我们结婚,就现在,马上就办婚礼,好吗?我们就当一切都没有发
生过,婚礼结束后我们就去马尔代夫度蜜月,我要给你一生幸福——依航,走,我们这就走。”
张胜然拉着潘依航的手,后者却纹丝未动,对他的话也是一点不感兴趣。
她曾经深爱她,曾经非常非常渴望那场盛大的让人难忘的婚礼早些到来。甚至她曾悄悄的在准备婚礼上的细节,也想着要在婚礼上给自己的丈夫一个惊
喜。
那是多么让人兴奋的时刻啊,那种兴奋能够让她幸福很久很久,到老了都可能拿出来讲给自己的儿孙听,就像歌里唱的那样。
一想到那种幸福时光,潘依航嘴角的笑就显得无比妩媚。
只是,这笑容稍纵即逝,没有让任何人看到过。
“我们分手吧。”潘依航出奇淡定,说出这几个字就像说“吃饭啦”那么轻松。
“你说什么?”张胜然嘴角隐现一抹杀意:“你不会告诉我,你爱上了林扬那小子,要跟他长相守吧?”
“再见。”潘依航懒得理他,这种荒谬的话也只有他能说得出来。她连看他最后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直接转身而去。
长生涯,长生涯,爱情不能长生,生命却可以。她何苦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浪费了自己宝贵的一生?
“等等!”张胜然在她身后狂叫:“潘张两家联姻的事情现在整个商界都知道,如果婚礼不按期举行,潘张两家就会沦为整个商界的笑柄——你就算不
考虑张家,难道连潘家的声誉也不考虑吗?”
潘依航不语,继续往前走。当一个女人铁了心要与你决断,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潘依航,你不能就这么走,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给张家一个交待。”身后的男人仍在大喊,潘依航头也不回,终于冷冷的回了一句:“张胜然,别
再跟林扬斗下去了。这场仗你注定赢不了,因为你太自私又狭隘——你根本就不是林扬的对手。”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这个心胸狭窄的男人,就如同一根钉子扎在本就已经涨饱的气球上,张胜然再也忍无可忍,理智沉稳淡定全都抛在脑后。
他猛的冲到决绝前行的女人背后,突的伸出双臂准备将其抓在怀里,就算不能让这个女人回心转意,那就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从此换个耳根清静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