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又抽了一口烟,看了看文亦轩脸上的伤,鼻子肿得老高,右眼处一大块青紫,显然那个地方挨了一记猛拳。左边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已经结痂,
下巴上还有好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你以前得罪过谁?”王洛提醒道:“不过你两年没在清岛,那天才刚刚从国外回来就挨打,你这仇人也太心急了点吧?”
“他妈的这才让我闹心呢,想报仇都找不着主。”文亦轩郁闷之极,吐出一大口烟。他用下巴指了指里面:“你说,那几位老爷子能谈出个什么结果?
”
王洛回头望了一眼书房,虽然只隔着一道窗户,不过里面窗帘拉得严,他们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安家老爷子病重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估计这消息假不了。”王洛说道:“这是个好机会。”
“什么机会?”文亦轩听得迷糊,不就是一个老头子要死了吗,王家老爷子、自己家的老爷子,还有另外两家的老头子至于火急火燎的凑到一起关起门
拉起窗帘一谈就是好几个小时?
文海从政,两年前因为文亦轩的事情他得罪了安家,于是自己主动辞去职务跟在老爷子身边从商。文亦轩从小跟在文海身边接触的多是仕途上的人和事
,关于商界里的锋芒与机遇就显得不那么敏感了。
在这方面,他比王洛要差上许多。
王洛把烟屁丢在脚下,踩灭烟头,说道:“安家老爷子戎马一生,功勋卓著,几任首长都对他尊敬有加。再加上老爷子有几个好儿子好女儿,经商的叱
咤风云,从政的廉洁奉公官至一品,入军的战功赫赫——这样的家族又有谁不敬畏?不过有人说,安家这棵参天大树能够成长到今天这种地步完全是因
为安老爷子在罩着,如果老爷子一旦去世,恐怕安家的根基就会动摇。”
“趁他病要他命?”文亦轩总算听出一点端倪。
王洛接着说道:“安家这些年的势头太猛,谁敢与之争锋?不过老爷子要是死了情况就可能大不一样,这个时候大家如果能联起手来把安家的势力打下
去,岂不是就少了一个抢肉吃的狼?少了一只狼,大家自然都能吃得饱一点。”
文亦轩眼珠子一转,笑道:“哦我明白了,你家、我家,还有那另外两家,就是狼——里面的四位老爷子正在谋划着如何杀死另外一只狼。嘶——”
由于他笑得太开心,嘴巴咧开的时候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伤口很疼,不过一想到不久的将来文家就可以变得实力更强大,他的心情就忍不住好得不得了。
王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提醒道:“这里虽然是我家,不过我也不保证隔墙没有耳,你说话还是小心点为好。四位老爷子密谋的事情关系重大,弄
好了四家兴旺,搞不好四家一起灭亡——你自己掂量轻重。”
“明白明白。”文亦轩又点了支烟,吐出一个漂亮的烟泡:“四家联手还能有搞不定的事?我就不信安家那么牛逼。”
……
安若素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提前回到了家里。
最近她一直在为爷爷的病担忧,吃不好睡不着,身体的抵抗力自然就下降了许多。再加上她的工作实在太多太繁忙,以至于她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连
续几天的精力消耗让她再也扛不住。
她刚吃了一碗稀粥,又泡了一个热水澡,除了头还有点晕沉沉的之外,整体感觉算是比之前强上太多了。
换上舒适的居家服,安若素正坐在床上看一本名叫《金钱与权力》的书,这时,她听到父母从外面回来,两人坐在客厅里交谈。
“老安,爸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上午我刚去过医院,大夫说……”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保姆过来送上两杯茶,女人的话也被打断。
等到保姆离开,男人问:“大夫说什么?”
“大夫说,就算把爸送去国外治疗,希望也不大。”
“哎——生老病死虽说是自然规律,可是这种事轮到自己亲人头上的时候总会感觉心里堵得难受。多慧,这几天你把工作先放一放,多去医院陪陪爸。
”
“嗯,这个不用你说我也准备这样做呢,我把公司里的事情都交给几个董事去做,这几天我就天天陪在爸身边。”田多慧叹息一声,说道:“你说爸一
辈子雷厉风行惯了,突然有一天不能动了只能躺在病床上,他心里的滋味该有多难受啊。老安,从几个合作伙伴那里我听到一些风声,说是有些人已经
蠢蠢欲动,想要在这个时候把安家打垮,你说,这消息可信度有多高?”
男人点燃一支烟,半天没说话。女人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坐在他面前发呆。
许久,男人说道:“我身在仕途,商场上的事情我不便参,一切就由你和弟弟弟妹们商量着办吧。咱们不以权压人不以势欺人,但也绝对不能任人宰割
。”
“老安,我听说有人向上面递交了关于你的举报材料,说你贪污,有这事?”
“墙倒众人推,他们在这个时候意图拉我下台是很自然的,毕竟我在这个位置上时间太久,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但是,我是不会妥协的。”
女人不再多问,从丈夫的几句话里她听得出来,丈夫遭遇的打压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安家老爷子这一病重,雪中送炭的不多,趁机跳出来想要给安家重重一击的倒是不少。
“世态炎凉啊。”男人突然说道:“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个‘利’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女人感叹道。
当当当——
保姆小跑着去开门,门开,安丰硕站在门前。
“二叔?你怎么来了,快请进。”田多慧赶紧到门口迎接。
安志成也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跑到门口:“二叔,这么晚了您亲自到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安丰硕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志成,多慧,我来是有件事情找你们商量。”
“二叔,是不是跟我爸的病有关?”安志成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现在最不想听到那个噩耗。
妻子紧紧握住丈夫的手给他安慰。
安丰硕摇摇头:“你爸今天的情况还算稳定,不用担心。”
安志成与妻子田多慧同时松了一口气。
安丰硕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不离身的老式烟斗,又从另外一边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口袋,里面装着上好的烟丝。
他两根手指捏起一些烟丝放在烟斗里,安志成立刻帮他点上。
其实以安丰硕的地位,身边有大把的人愿意做他的跟班,给他提提鞋端端茶点点烟什么的,可是老爷子不习惯被人伺候着,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来。
所以他身上就装着小布口袋,还有烟斗,走到哪都自顾自的弄一杆,看起来不像外界传说的具有封神之能的大人物,反正更像山村老夫。
老人家不紧不慢的做完这一切,满足的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雾,这才慢悠悠的说道:“若素在家吗?”
“二爷爷,我在的。”安若素从房间里面出来,走到安丰硕面前,把茶杯的盖子打开递给二爷爷。
安志成是家中长子,安若素就是长孙女,这父女俩一个比一个精明能干,头脑灵活,在仕途上干得有声有色,甚至安若素大有后浪推前浪的架势。
她年纪轻轻就已经为副市长,这样的成绩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而且安若素从小就乖巧懂事,长大后在安家众小辈中是又最沉稳做事最周全的一位,给弟弟妹妹们起了一个很好的榜样作用。
安丰硕最喜欢这个长孙女,甚至喜欢她比喜欢自己家的亲孙子更胜一筹。
安丰硕看着安若素的眼睛,很认真的问了一句:“若素,二爷爷平日里待你怎么样?”
安若素漂亮的眸子眨了眨,说道:“二爷爷既是良师,也是益友。”
“好,回答得漂亮,爷爷没白教导你。”安丰硕大为赞赏,又裹了一口烟斗。
他接着问:“如果二爷爷没经你的允许就帮你做了一个决定,你会不会怪二爷爷?”
安若素没急着回答,她不是那种说话不经大脑的人。她只是安静的看着二爷爷,这位外界称之为“姜子牙”的睿智老者。
倒是安志成替女儿着急,问道:“二叔,您帮若素做了什么决定?”
安丰硕看看爱女心切的安志成,又看看一脸着急模样的田多慧,接着把目光落在安若素脸上:“你不会怪二爷爷的,对吗?”
安若素嘴角轻扬,问:“你们见过面?”
“是的,昨天中午。”
“他与您达成了共识?”安若素又问。
“没错。”安丰硕不隐瞒,直言道:“我们谈了很久,他给安家驱敌,我给他想要的。”
安若素想了想,脸上露出一抹幸福。
不过她并没有高兴太长时间,那种小兴奋只是一闪而过。她说道:“爷爷身体每况愈下,视安家为眼中钉的各方势力开始行动了。可是,安家根基很深
,他们真能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