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燕上前一步。“不想管是吗?”
“你急什么,这不做笔录呢吗,也没说不受理啊!”陶然也不干了。一边记录一边嘀咕。“现在的年轻人太不负责任了,光顾着自己高兴。弄得一个个
家属没事净到派出所来报案玩。”
“靠你哪那么多废话啊,失踪二十四小时不该报案啊,纳税人养着你们这些警察是干什么用的?”武文兵气愤不已,这丫的小逼警察太他妈的欠揍。
“你怎么说话呢,怎么说话呢?纳税人就有理了?你为警察都一天天都闲着没事干啦?”陶然啪的一声把笔一摔。
眼看双方争吵越来越凶,牛所长站到陶然身边,有点撑腰的意思。然后拿出一副领导的口气对林扬说:“太安市是旅游城市,而我们泰山区就在泰山脚
下,流动人口特别多,查起来难度也很大。”
“单凭一张火车票,证明不了你的朋友就是在我们辖区失踪的,可能他买了火车票但又临时改乘其他交通方式离开也说不定。我看这样,你们最好到其
他地方找一找,还有,你们当地的派出所也要问一问,说不定他早就回去了呢。”
“你们这一代年轻人,太贪玩,还净愿意玩些古怪的玩意儿,你说这不是让家人操心么。我要是有这么个孩子……哎小陶,你把情况记录一下,留下他
们的联系方式,有消息马上通知他们。”
“行了登记下吧,有情况我们会联系你们的。”
这就下逐客令了。
牛所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末了又端着杯子离开了,脸上就差写下几个大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普通老百姓日日柴米油盐,上班下班,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很少有什么事需要找派出所。可话说回来,一旦找到派出所,就是发生了对他们来说的
大事,来这里寻求帮助来了。
电视报纸不是天天宣传吗,警民一家亲,百姓有难民警帮。所以在老百姓眼中和心中,这人民警察形象可是无比高大也无所不能的,从某些角度来讲,
他们,就代表着政府,是可以为百姓做主的人。
可现实,真的如百姓所想吗?
答案显而易见。牛新志与陶然对待报案人的态度就说明了这一点——他们根本没把百姓当成一家人。
当家人有难时,他们表现得很不耐烦,态度消极,甚至完全是在敷衍林扬等人,极尽所能的把麻烦住外推。所以眼下林扬等人来报案,却变成了无处说
理,申冤无门的囧境。
这他妈的,也太让人心寒了。林扬感受到了派出所民警彻头彻尾的冷漠态度,这心里,洼凉洼凉的,仅有的一点希望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片刻之后,四人刚刚离开局里,陶然又是把笔一摔。“这都是些什么人,没事瞎捣乱,好心情全被他们给破坏了。”
陶然这句话其实也是领导说出口的,因为他知道牛新志的表情是一阵接着一阵的严肃。报怨的话领导是铁定不方便随便说的,那么由他的口替领导说,
也算是替领导发发牢骚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马屁拍得可算白废力气了,人家牛所长想的根本不是这事。
牛新志在泰山区快当了一辈子警察,当这所长也有几个年头,对当地治安是太了解了。人口失踪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除了遇到意外非正常死亡的
那些,其他那些失踪人口都去了哪,他是比谁都门清。
“跑不了,一定又是他们干的。”牛新志在心里抱怨上了。“这帮黑心的家伙,拉完了屎还得我给你们擦屁股。”
“所长,你看这事,是不是跟西郊砖厂有关?”陶然试探着揣摩领导的心思。以前,类似的情况有好几例了,都是只立安不调查,或者象征性的做做表
面花活应付一下百姓然后就搁置下来,最后不了了之。其实人到哪去了,陶然这心里也门清儿。
西郊砖厂就是自己负责的片区,他对那里的情况算是比较了解的。砖厂经常有来自各地的打工者,可陶然愣是装不知道,从来没进行过外来人员的检查
登记工作。因为他知道,只要一登记,那些失踪人口保准能找到。可反过来,这一旦登了记查了人,事情大条了,那砖厂每个月交上来的油水可就落不
到自己腰包了,所有跟这事有牵连的人都得遭殃,包括眼前这位牛所长。
所以,不能查啊。
如今又碰上来报案的,要怎么解决,还得所长发话。“所长,咱们怎么办?”陶然追问。
怎么办?牛新志考虑一下。
如果这事真是砖厂那帮人干的,自己只有帮忙掩饰,哪能真查,他们每次上供的好处费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可如果不是那帮人干的,失踪就失踪,拖着就行了。反正查找任何一个失踪人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有结果的。
反正不管是哪种可能性,总之一个字就能解决:拖!
“那个小陶啊,我有点饿了。”牛新志转移了话题。
好啊,没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陶然哪里不懂。“行,领导你想吃啥,我这就去买。”陶然兴冲冲的掏出钱包,心说今天总算逮着机会可以明正言顺的
请领导吃一顿了。
……
宾馆房间里,林扬四人坐在一处还在说刚才报案时受到的窝囊气。
“妈的,等他们找到了生子,看我不去揍那小子一顿。”武文兵气愤的坐在床上说。
蒋燕担心刘东生的安危,从派出所回来的路上就一声不吭的,此时坐在椅子上,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唐佳音握着蒋燕的手,想给她一丝安慰,却总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听到武文兵说的狠话,唐佳音免不了要劝一劝。“算了别生气了,现在找人最要紧。
”
转过头见林扬一直不说话,唐佳音心下就着急起来。据她的了解,林扬每次沉默不语的时候,都代表着他正在思考着一件大事。
武文兵这会看着林扬脸上的一会由阴转晴,一会乌云密布,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扬子,你想什么呢?”
“派出所一定不会用心帮我们找人的,刚才他们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根本没当回事。”林扬说道。“所以,还得我们自己来找。”
听后,三人面面相觑,觉得林扬的话有道理,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我们……怎么找?”武文兵继续问。
林扬没有回答,从包里取出电脑,迅速连线,开机。三人马上聚拢过来,站在林扬身后。
林扬首先找到了一张泰山区详细地图,以刘东生手机信号最后登陆的这个通讯基站为圆心,一公里为半径向外围查找。再进入该地区的道路监控系统中
,推测一下他下山后去火车站的路线,根据刘东生给自己最后发短信的时间,把这些监控探头所录下的内容调取出来。最终,从近千段监控视频录像中
筛选,林扬发现了刘东生的身影。
这个过程相当的繁琐,饶是满身技能的林扬也是耗费了不少的精力,此时,他已经感到有些疲惫了。顾不上休息,林扬把所有出现刘东生身影的视频按
时间排列,之前的一些都没什么异样,只是到了最后几分钟的时候,他发现一辆白色面包车出现以后,刘东生就莫名其妙的从监控画面上消失了。
时间是昨天上午十点四十分左右,刘东生下山后在某条街道上一个火车票代售点出来,准备打车。等了五分钟左右,仍没有空出租车路过,刘东生就沿
街道向南步行。
大概三分钟后,刘东生进入到了该监控探头的盲区位置。紧接着,一辆白色面包车从他身后方向驶来,也进入盲区。
等到十几秒后,面包车出现在下一个路口的监控器范围内的时候,却怎么也不见刘东生的影子。
“咦,怎么没人了?”武文兵突觉不妙,指着电脑画面焦急的问。
“这辆车好像有问题。”林扬自言自语,表情凝重。
把画面放大些仔细一看,林扬就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面包车居然没有牌照。
大白天无牌照的汽车就敢上道行驶,就说明这车的主人与当地的某些部门是有关联的,而且有意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娘的。”林扬暗骂。“某些部门居然不作为到这种地步。”
“这他妈的是一辆黑车。”武文兵急了。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面包车私自营运,按出租车的价格收费,也就是常见的黑出租。另外一种可能,就是生子被他们劫持了。”林扬分析道。
“有病吧,生子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劫他干什么?”武文兵问道,紧接着,一种非常惊讶又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问林扬:“不会是,劫去强迫卖器官
的?”
早几年有些团伙专门干倒卖人体器官的活,也有人主动找上他们,“捐献”了自己的肾脏或是眼角膜等器官,从而获得一比不小的收入。但也有很大一
部分人,属于“被捐献”的情况,人被抓了之后,打上一针迷药,在不知不觉中器官被卸了去,再醒来时,身体就已经不完整了,有些人甚至根本不知
道自己到底少了哪部分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