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扬,你不是体制内的人,所以你理解不了这里面的种种现象。就算现在我坐在区委书记的位置上,有些事情,我还是看不惯。但是那又能怎样,贪
污、行贿、受贿,这种事情谁能制止得了?”
“官场黑暗呐!”林扬适时的总结了一下。
停顿一下,安若素喝了一口酒,继续说:“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做一个普通女人。一片田园,门前有花有草地,院子里有各种蔬菜,过着悠闲的生活
。可以不用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总是在打听我的家世,怀疑我的能力。也不用整天紧绷着一根弦,生怕自己哪里做错了,被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看笑话
。还要随时提防别人的背叛、猜忌。”
这些话,安若素以前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过,就是在最亲近的家人面前,她也总是保持一个女强人的势头。她不敢在家人面前表现出一丁点的疲惫,那
样不但缓解不了自己心头的压力,反而还让家人担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能在林扬面前把压抑在心里的话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开了头,就停不下来。仿佛这些年积攒在肚子里的委屈只等着这一天向
林扬倾吐。那种由心底里发出的信任感使她感到异常轻松。
而林扬对安若素说的这一切,也是能够理解的。官场上的黑暗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前一分钟身居高位,被人吹捧。可能后一分钟当你形势没落以后,
就会有人落井下石,甚至在背后给你放上压倒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狄仁杰、包拯、海瑞一类的古代清官,在现在的社会上恐怕再难出现了。因为你不贪污、不受贿,势必就会被当成一个另类被领导和同事隔离,同时也
有可能挡了别人的发财之路。久而久之,你便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
所以说,安若素此时为官的不易,她心中的苦楚与压力,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对现状有强烈的不满,却又束手无策,那种巨大的无力感也使得她不得
不戴着面具生活,可想而知,那种滋味是多么让人无奈与痛苦。
可是对于这一切,林扬又不能说些什么,每个人走的路不同,既然选择了,就要面对路途中的坎坷,无法躲避。
边喝边聊,几瓶酒就下肚了,桌面上的各种烤串都被消灭了大半,长长的竹签放在一边的桌角,堆得像一个小山包。
参加过各种高档场合,跟各种戴着面具的人士打交道,安若素也会感觉很累。而此时,在一家普通烧肉店,跟好友喝着啤酒,轻松惬意地吃着肉串,是
何等的舒服。
林扬认为自己是属于草根行列的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本来就是他最喜爱的生活方式。更何况与一个成熟性感的官场美女共同饮酒聊天,在他这近二
十年的生命里,也算是头一遭。
两人天南海北的聊着天,想到哪说到哪,无拘无束,畅所欲言。安若素甚至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原来生活可以过得这样丰富多彩。
不知不觉,桌面上就只剩下了七八个空啤酒瓶,林扬一看安若素面前的四个空瓶子,不免觉得有些纳闷起来,这个女人肚子里藏个什么法宝,怎么能装
这么多酒!
不过再看安若素的一张俏脸,红扑扑的,两团红晕覆在了双腮,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了。喝下第一瓶洒的时候,安若素就已经小脸微红了,到四瓶酒下
肚,连舌头都打卷了。尤其冰镇啤酒对于不胜酒力的安若素来说,头晕几乎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看着她微微摇晃的身体,林扬呵呵一笑,说:“安姐你醉了。这里再过一条街就是公园,我带你去散散步。”
“嗯,也好。天呐,这里太热了。你看我,全身都是汗。”安若素明显已经语无伦次了。
付了账,林扬把安若素的小包挎在自己肩上,双手扶着美女的身体,让她轻轻的靠着自己。
一开始安若素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走了两步,高跟鞋却是很不争气的扭了一下。好在林扬手快,一把揽住了她的腰,才使她有惊无险。
安若素第一次喝多,不知道怎么应付双腿双脚不听使唤的局面。她的脑子是清醒的,此时安若素暗暗感叹,解决这种事如果像处理工作那么简单就好了
。
从小养成的良好修养和谨慎稳重的性格,她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于是安若素还是乖乖的把身子半靠在林扬的怀里,像
一对情侣一样依偎着出了门。
“真是糟糕,不知不觉就喝了这么多酒。这一身酒气,回到家里一定被我妈质问。”酒精的作用下,安若素表情有些麻木,东倒西歪的迈着步子。如果
不是有林扬支撑着她,恐怕她早就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了。
“安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有多少人向往你这样的家庭条件,却还羡慕不来呢。”林扬安慰着,一边扶着安若素过了马路,进入了一处海边公园里。
到了晚上,气温已经下降,不过还是一样闷得让人心慌。海边公园里,一排排枝繁叶茂的小树也懒得摇曳了,一动不动的静静站着。
两人相偎着一步步直在青色的青砖小路上,安若素轻撇了撇嘴,说:“我的家庭有什么好羡慕的,典型的红色家族。家教严格,等级分明,像军队一样
。你要是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你会开心吗?”
“没办法选择出身,所以你只能接受?”林扬淡淡的问,又像是在替她说出心中的话。
“是的。而且我不能退缩。因为很多人的目光都在紧紧盯死着安家,我就算不能给安家争光,但也一定不能给安家脸上抹黑。”安若素郑重的说道,林
扬没有看她的表情,但是也能猜得出来,她这番话说得并不轻松。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林扬感叹道。
“其实,我也有累的时候。每天的工作、生活,参加各种会议和应酬,这些都是模式化的东西,千篇一律,而我,就像是个被人提前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人。很累很累的时候,我也会哭,而且是必须要躲起来哭,自己安慰自己……”安若素像憋了很久没说过话一样,在林扬面前,一古脑的将心里的话都
说出来了。
她觉得跟自己在一起的人,只有林扬是毫无企图的,是个纯粹的朋友,是一个可以聊心的知音。在他面前,自己不须设防,只要安安心心的说想说的话
,做想做的事。
“安姐,你这么说,我都快替你难过了。”林扬调侃着说。
说话间,突然有几滴雨点从空中掉落,砸在两人头上、身上。闷了好几天的雨,这会终于要下了。
安若素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掌,豆大的雨点摔在上面,马上蹦开了几瓣。“帅哥,你的眼泪来得还真是快。”
林扬差点被这女人的冷幽默给逗笑了,刚要开几句对方的玩笑,却突然发现,雨点越来越大。大雨点哗哗得如断了线的珠子,一粒粒砸在两人身上。到
后来,就快得连成了一条条雨线。
这可怎么办,两人都没开车,这会已经深夜,又下着雨,出租车一定不好打的。
去宾馆开间房躲一躲?那更不行。人言可畏,要是传了出去,安若素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还怎么做人?
林扬赶紧脱下向上的T恤衫,撑开,用又手架在安若素的头顶。
“快穿上,你会感冒的。”安若素向林扬怀里推了两下,示意他穿上衣服。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反正衣服一会也会湿的,能给你遮挡一会是一会。”林扬把全部衣服都挡在安若素头顶,又很体贴的尽量把安若素的身体也罩
在“伞”下,一边向前小跑,一边说着。
被这突出奇来的大雨一惊,安若素也清醒了不少。整个人都被林扬护在臂膀下,安若素内心有相当大的紧张与激动。
从林扬身体上和衣服上传来的男子汗特有的气息,使她一时有点意乱情迷。这种味道她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有点微微的汗味,还有羊肉烤串的香味,
可是更多的,还是林扬身上那种阳刚的气息。很迷人,又令人陶醉。
安若素感觉自己粉白的小脸此刻有些变得火辣,情不自禁的,她把头向一边轻偏了一下。而余光之中,她又看到林扬结实的胸膛和棱角分明的肌肉群,
天呐,这是她目前为止见过的最为真实,最为令人震撼的肌肉!
以前她只从电视上看过一些健美运动员,身上鼓胀的肌肉相当有美感,曾一度让她羡慕不已。此时此刻,林扬这一身肌肉虽比不上健美运动员们那样结
实饱满,却是极具魅力,让她有种想要摸一摸的冲动。那坚实的肌肉,摸上去一定给人很踏实、很安全的感觉。
刚跑出一小段距离,雨却是越下越大。这雨来得太急,根本让人没有防备。头顶上的“伞”已经彻底被淋湿了,再撑下去也是于事无补,现在最重要的
就是找一个避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