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渐鸿走到君司安身边,低声唤了声:“君少……”
“嗯,说吧。”君司安敛起情绪,从容问道。
“凤项飞想见苏唐。”
“什么时候?”
“今晚。”
“过两天吧,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另外,凤川……”
“贺北亭把他带走了。”
“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要找么?”
“不用了。”君司安叹声气,“他会来找苏唐的。”
“那我先去安排后面的事情了,还有很多需要收尾的事。”温渐鸿说完,点点头退下。
日头彻底沉入地平线,铁锈色布满天边,翻涌的云层逐渐散开。
君司安抬步向那两母女走去,亲吻过苏唐的脸颊:“想跟我说点什么吗?”
苏唐抚过君司安的脸,“想说很多,关于你的,关于凤川的,关于小小的,关于我的。”
“那正好,我们有很多时间。”君司安抱起小小,牵着苏唐,走在长长的人行道上。
……
状若癫狂的凤项飞在一夜之间,似乎走完了一生,老了不知多少岁。
银丝白发杂乱如野草,他佝偻着身形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一会儿抱抱空气,一会儿又摸摸空气。
时笑时哭,时慈是恶,时自言自语,唤着:“凤川,凤川,我的儿子,儿子……”
假如他一早知道,凤川要的只是他的一句道歉,他会给的。
告诉凤川对不起,他做了错事,但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么一个儿子。
可惜,他从来不知道凤川要的是什么。
他真的以为,凤川只是天生的反社会型人格,是精神障碍。所以他一味地纵着他作恶,容着他发疯,要什么给什么,尽一切可能地满足他的一切索取。
他觉得自己有所亏欠,想拼命弥补。
但凤川要的,只是一句道歉啊。
谁能料得到,他终于明白这一切,居然是从苏唐的嘴里听到呢?
凤项飞失去过凤川一次,失而复得让他惊喜若狂,愿意供上一切助他成王,如今又再次亲眼目睹他的真正死亡。
凤项飞明白,凤川那纵身一跃,不仅仅是为了解脱,为了苏唐。
还为了让自己,痛苦绝望。
他儿子用最惨烈也最残忍的方式,来报复他。
而凤川也真的逼疯了凤项飞,痛失爱子的痛苦让凤项飞形同疯魔,精神失常。
他拼命地喊着要见苏唐,。他杀不了她,但也要问一问,眼看着凤川死在她眼前,有没有一丝痛苦和后悔。
为的是求一个心安,求一份慰藉。
但贺北亭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抱着凤川的骨灰盒找到凤项飞。
向他郑重地磕了三个头,谢他养育之恩。
然后拔炝。
贺北亭已经选择了忠于凤川,但也不会让凤项飞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
只是从来没有哪一次,贺北亭在炝响过后的手,抖得这么厉害过。
他将这一对父子火化。
凤项飞的骨灰埋入青山。
凤川的骨灰撒入大海。
他知道,少主凤川,不会想在地下再见到凤主的。
别再相见了吧,再见亦是不休不止的撕咬愤恨,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