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一惊,赶忙闭嘴,“抱……抱歉主子,小人失言。”
顾斓汐撇了他一眼,“你家历代效忠顾家,可谓忠心耿耿,我不愿为难你。但你若再这般出言不逊,别怪我不客气。”
随从噗通跪倒,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顾斓汐叹了口气,“算了,我知道你想当忠良,呵……”声音顿了半晌,幽幽道,“我何尝又不想呢?”
随从吃惊地抬眼看去。
……
雅间内,叶琉璃喝了个酩酊大醉。
顾斓汐一直静静陪在一旁。
“妈蛋那个东方洌,就这么放弃……嗝,姑奶奶了?姑奶奶天天招摇过市就是等着他来找我,来求我,来向我认错,这家伙倒好,在那装瞎,气死我了。”气愤地拍桌子。
顾斓汐眼帘半垂,柔声道,“琉璃,你喝多了。”
“才没喝多,二十几度的酒也能喝多?你太瞧不起……我的酒量了!”叶琉璃几乎是吼着的,“不过这酒楼的生意……怎么这么不好?安安静静的好像没什么人。”
“是啊,生意确实不怎么样。”顾斓汐随着说,他自然不能说,他已将前后左右的雅间都包了下来,自然给人冷清的感觉。
“他怎么说放弃就放弃呢?气死我了,男人都靠不住的!妈蛋!”叶琉璃几乎要砸桌子。
顾斓汐微微挑了下眉,“如果觉得气愤可以砸。”
酩酊大醉叶琉璃慢悠悠地瞪了一眼过去,“砸了不用赔钱?这个黑心的酒楼连酒菜都这么贵,何况是盘子?你信不信我砸了一个,他们就能成十倍的要?”
顾斓汐失笑,“你倒是会过日子,酒醉还不肯浪费。”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我说没醉……就没醉!”叶琉璃吼了过去。
“好,好,没醉,没醉。”顾斓汐无奈道。
“那啥……”叶琉璃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我要去洗手间。”
“呃?”洗手间是什么?
“恭房!我去……恭房。”叶琉璃向门口走。
“我陪你去。”顾斓汐立刻上前。
叶琉璃不耐烦地摇了摇手,“不用,不用,你一个……大男人陪我尿尿做什么?咱们非亲非故的,你……在我身边,我能……尿得出来吗?”
“……”顾斓汐,“但你这样的情况,能去恭房?”
“我不是……还有……宫女吗?”说着,对着小宫女的方向指了指,虽然指的是一堵墙。
小宫女领会精神,立刻上前,“公主,奴婢在这。”
“扶本公主……去恭房。”
“是。”
于是,小宫女便扶着叶琉璃去了一楼的恭房。
顾斓汐在雅间等候,却派了手下远远的跟随保护,实际上保护是假,阻拦贤王府的人上前才是真。
他就是要将贤王和叶琉璃完全隔绝开,一边给叶琉璃造成被放弃的假象,一边暗暗灌输其被抛弃的思想,让其死心。
只要拖到大婚,再拖到贤王赶赴封地,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坐在雅间中的顾斓汐为自己倒了杯酒,缓缓喝下。
思绪不自觉飘回几年前。
顾家地位虽根深蒂固,但近几年却人丁凋零,尤其是其祖父因身体原因辞官后,更是青黄不接。
梅家异军突起,地位直逼顾家。
在外,他和梅寒川被外人处处比较;在家,能感受到无形的压抑。
有一阵子,他被这压力迫得无法喘息。
却在这时,贤王找上了他。
那时的贤王还不是贤王,而是九皇子。
当时的九皇子还不是现在的模样,其才名在外、玉树临风,虽因为出身而不被重视,却也有宏伟报复。
两人很早便认识,但却未深交,当九皇子找上他,拉着他彻夜长谈三天后,他惊讶无比。
惊讶九皇子竟这般了解自己,准确说出他的处境、他的困难以及他面对的问题,更是将他的心境也说了出来。
九皇子分析完他的情况,便坦白自己的情况,随后两人一拍即合,准备去溱州用自己的实力做大事。
随后他便跟着贤王风里雨里的治理溱州,管理军队。
两人的关系很诡异,虽然外人认为两人是知己,但两人内心明白——他们凑在一起并非惺惺相惜也并非投缘,而是为共同完成一件事,或者说一个逃避。
紧接着叶琉璃出现了……
顾斓汐想起从前的一切,心情莫名烦躁。
没人知道的是,在贤王喜欢叶琉璃之前,他已经对其好感。
是他协助叶琉璃提炼酒精,制作水杨酸这种古怪的东西。
是他与叶琉璃交接王府事宜,暗暗帮助叶琉璃办慈善拍卖会。
他越发对叶琉璃有兴趣,但她是贤王妃,他不能肖想!哪怕贤王根本不喜欢贤王妃,他也不能肖想!
他将一切掩饰得很好,甚至将自己都骗了去。
直到贤王嘱托他求亲,接纳叶琉璃、帮贤王照顾叶琉璃,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心底对叶琉璃的爱意揭开,才敢真正肖想这名有着奇思妙想、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女子。
梅寒川的出现,让他醋意大发,更发誓定要将叶琉璃据为己有。
但更大的意外出现了——贤王后悔了!他又要回叶琉璃!
呵,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贤王可以为了感情逆天而行、逆伦常而行,难道他顾斓汐的感情就要做到收放自如?
那一刻,心中的知己彻底消失,或者说两人从来都不是知己而只是默契的搭档!
叛变?
呵,就当是叛变吧。
奸臣?
呵,就当是奸臣吧。
他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就如同叶琉璃经常说的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他当够了好人,如今试试当坏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
……
另一边。
叶琉璃迷迷糊糊坐在干净的恭桶上,恭房没人,这小宫女跟随有一阵子了,起初也想就近伺候主子出恭,但叶琉璃拒绝,因为有人在身旁她尿不出来。
打起了精神,整理好衣服,叶琉璃跌跌撞撞地靠在墙上,抬着头,瞧着气窗外雅致的小花园。
过了一会,她吃力地爬上了桌子,踩着桌子爬上了气窗。
“哎……多亏瘦,不然还钻不出这气窗……嗝!”叶琉璃嘟囔着,心中肯定了减肥的必要性,“艾玛……好高……”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人已经大头朝下的栽了下去。叶琉璃以为自己会被摔得生活不能自理,但说时迟那时快,有一人若疾风而来,将她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