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剑相传是当年全真教第一代创始人——重阳子的祖传宝剑,因着此剑配合全真剑法使用,有些过于嗜血,加上剑势无法控制,往往出鞘必见血方可收回。
导致这时日久了,这柄剑也逐渐被重阳子所不喜,更甚是扔在一旁。
而在二楼之上的清元子只是随意扫了底下最角落的位置一眼,便马上收回了目光。
反倒最近的事,好像变得越发有趣了,也不知那么一只秋后麻雀能蹦跶到何时,那些人又是否也在暗中伸出了手,以及躲藏在暗中之人是否也要现身了。
下面的拍卖也彻底到了一个如火如荼之地,其中更多人好奇的是,一般最好的东西都处于压轴之物,可现在一开始就抛下了那么几枚重雷,也不知接下来拍卖的会是何等神兵利器,或是那等不出世的宝贝。
只因先前的都如此诱人,更何况是接下来的。
“王爷可有什么心仪之物。”李三娘不过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显然兴致缺缺。
“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靠在椅背上的时葑缓缓闭上眼,心中则在冷笑连连,若非因着那胭脂泪的缘故,她又岂会出现在此。
很快,随着一件件令人垂涎的货物卖走后,终是到了那胭脂泪的拍卖。
“想必现在大家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现在就让我们隆重有请今晚上的压轴物之一,胭脂泪。”随着男人一声话落,一名穿着开叉长旗袍的娇媚女子则端着一个上盖着红布的白玉碗上前。
“不过今次的拍卖不同,卖家说,他不接受价高者得的规矩,而是打算以物换物,现在,开始。”等那锤子重重敲打在一旁的铜锣上,那被红布遮挡之物,也彻底呈现在诸人面前。
只见那胭脂泪被放在一个白玉盆中,边上并无它物点缀,仍美得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中的火焰,美得令人触目惊心。
那胭脂泪是由一整块泣血红玉雕刻成碧岸花之形,花蕊处栩栩如生,宛如真的黄泉路之花,其下点缀着七颗孟婆泪。
其一、一滴生泪、二钱老泪、三分苦泪,四杯悔泪、 五寸相思泪、 六盅病中泪、 七尺别离泪。这第八味,需以孟婆泪为引,去其苦涩,留其甘芳,如此煎熬一生,方熬成一锅好汤。
其中也有人说,那垂下的七滴胭脂泪并非是孟婆汤影,而是那挂于天边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等七星。不过各方争论了多年,也没有得出一个结论来,唯一一个得出的结论只有,只要将它赠予心仪之人,那人定然也会就此心仪与你。
“主人,那胭脂泪可真是美。”李三娘见到那簪子的第一眼时,目光便黏在了上来再也移不开半分,眸中是那满满的惊艳之色。
“确实是极美。”美到任何一个女人见到后都到了无法拒绝的地步,也难怪当年的楚国第一美人——惜言郡主会因着一支簪子,而爱上一人。
可这胭脂泪美虽美,却因着那么一个泪字而沾上了几分不祥。更听闻,这胭脂泪的前几任主人皆是那天下闻名的美人,可是美人也落了个红颜薄命的下场。
“我愿意用刚才拍卖下的千年血灵芝用其交换,不知物主可愿。”坐在一楼大厅的一个女人娇媚出声,显然也是受了那胭脂泪蛊惑的女子。
“不愿。”
“主人,我们不参加了吗?”见人转身外出时,李三娘虽不解,人则老实的跟了上来。
她在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将先前嗑的那些南瓜子壳给带走。
“看过了就是看过了,何况我们二人两手空空入内,又哪能比得过他们那等家财万贯或身怀重宝之辈。”甚至她连出来时的银钱都带不够,又何来的底气参与竞争,今日前来,不过就只是想要单纯的开开眼。
“反倒是你最近过得如何,为何人又来了楚国。”
“还不是我家那老不死的终于死了,就连我的钱也全部给他换药吃完了,虽说天大地大,可属下又不知道去哪里,所以便打算来找王爷投靠一下,最起码这一日三餐还能管饱。”李三娘嘴上在竭力强撑着轻松,可眼中的那抹落寞之色却是出卖了她。
毕竟那人在如何,也是她结发了十年的夫。
“你为何会一口认定,我就一定会将你留下。”
“自然是因为现在的王爷身边无可用之人,何况属下跟在王爷身边多年了,也算是一个知根知底的老人了。”
原以为今夜的聚宝阁拍卖会只是一个生命中的小插曲,可谁能想到。
在第二日清晨,那用小紫檀木雕花盒装着的胭脂泪会送到了她的手上,其上还附带了一张小纸条。
信上不过写了寥寥几字:【故人相赠小友。】
那纸是街上最常见的草纸,压根不可能从中寻到半分有用的线索,就连这字也是歪歪扭扭的,像极了那等三岁稚儿在纸上胡乱书写的涂鸦。
“大人,这是?”晨起练功回来的李三娘见到时,也是一脸错愕。
时葑摇头回应,只因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送的。
这信中的故人,指的到底是她的故人还是她这生父生母的故人,而这小友二字,则在无声的点明,他们之间存在着极大的年龄沟壑。
更重要的是,她都猜不出是谁送给她的?并且又意寓为何?
而在昨晚,在他们二人离开聚宝阁后,那正为胭脂泪争夺得热火朝天一群人就差没有打起来时。
二楼的某一处包厢中突然传出了一道略显沙哑的男声,声音不大,却能很清晰的传到了诸人耳边。
“神机阁阁主愿答应胭脂泪之主一个条件,借此换下胭脂泪。”
‘神机阁阁主’几字一出,就像是在烧得通红的铁锅里溅落一滴清油,彻底的沸腾了起来。
毕竟天下谁人不知楚国的神机阁,特别是其中神秘莫测,能占卜算天地的阁主,更多的人是在羡慕那人的好运,居然能得了神机阁阁主的一个人情。
以至于并没有人注意到,坐在另一处角落之人,也在悄悄地离了场,并且,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支与胭脂泪有着几分相识的雪莲白玉簪。
十二月份的天渐寒,加上年关将近,连带着大街小巷中都处处弥漫着浓重的年味。
后面等事情结束后的时葑,飞快的赶回了队伍中集合,并在十二月十号那天,方才归了大都。
如她所预想中的那样,林拂衣凭借着此事做到了左三品的侍郎,这等升迁的速度可谓是令人望尘莫及,原先很多人皆是心有不满,甚至是等着看笑话的时候,那人却是雷厉风行的献出了好几个为民为国的好点子。
而其他几人,皆是同样官升一品,若说那左侍郎凭借着实力令人心服口服,那位凭借着貌美之称的正四品下的施掌律令,不得不令人感到阴谋论,特别是在对方回到大都后,便马不停蹄的被楚王叫进了皇宫里头,这一待,又是待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黑方才归家。
更听说那新官上任的施掌律令在离开时,不单单脚步虚浮,就连这眼眶也是红的,也不知在里头发生了何等事,反倒是宫里头的嫔妃提到此人名讳时,皆是满脸鄙夷之色,仿佛就跟见到了什么极为恶心之物一样。
其中不知有谁传出了当初宁王在街上错将一男子当成女子给绑回府的糊涂事,其中宁王在得知对方是男儿身后非但不恼,反倒是感情好得同人同吃同住,更有人还说看见他们二人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张床上,而那男人不是谁,正是那位最近风头正盛的施大人。
连带着一些本欲同她交好之人,见到她时也纷纷远离,就跟担心沾上一点后,连他们的名声也会跟着臭到下水沟里。
当这些满城风雨之事传到了当事人耳边,她不过是置之一笑。
毕竟这些无中生有之事,你若是越解释,那些人反倒是先一步的蹦跶起来,指着你的鼻子大骂:你看她就是心虚了。
转眼入了湖面结薄冰,鬓角嗅香梅的一月,今日也是她难得的休沐日。
不知为何,静坐在床沿边,单手撑着下颌的时葑望着空荡荡的府邸,一时之间只觉得无趣到了极点,更想要在从外头买几个貌美之人回来寻欢作乐,要不然等她下次休沐在家时,未免过于无趣。
特别是莲香现在又不知去了何处,那么久了,就连只言片语都未曾递回,连带着她也不知此人现在是死是活,若是死了那才最好不过。
“大人可是想要出去逛逛。”刚从外边回来,手中还端着一盅花生牛奶,一碟梅花香饼和绿豆糕进来的李三娘见她在正看着窗外的芭蕉叶发呆时,不由出口一说。
“现在外头那么冷的,能去哪里。”她说完话,再度往柔软的锦被里头打了几个滚,生怕会冷到自己一样。
“这天冷自然是有天冷的好去处,何况这大冬天的,若是没了那等暖床之人怎么能算是冬日。”眼珠子咕噜一转的李三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一脸猥琐。
“大人何不趁着现在莲香公子不在,多去看看外头的野花野草,再说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何况大人现在也素了那么久了,难不成就没有想过外头年轻漂亮的小弟弟。”
“属下可是听说那烟云栏里头新来了一批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少年,就连这嘴巴都甜得像是抹了蜜一样,大人若是见了他们,定然也是心生欢喜得很。”
“听你的语气,难不成你这几天无事时,便是往那等烟花柳巷里钻的。”脚上未曾着罗袜的时葑将那小脚丫子放在汤婆子上,暖得连她灵魂都叫嚣着舒服。
“属下哪能啊,还有属下这不也是为了能帮大人排忧解难吗,反倒是大人虽说同莲香公子好了那么多年,可即便这道菜在怎么好吃,吃久了也难免会有腻口的时候,大人就不想换换其他口味吗。”
“这菜吃多了不也是那个味吗,难不成还能吃出个龙肝凤胆来不曾,你说若是他回来后,得知你怂恿我去那等烟花之地,他会不会将你这张美人皮给剥下来当刺绣。”时葑想到之前想要接近她的男男女女皆被那人给做出标本后的场景,眼角处不自觉的泛上一抹笑意。
“大人你就别说这些令属下害怕的话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属下每一次见到莲香公子的时候,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瑟瑟发抖。”特别是在他朝她笑的那一瞬间,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想着,要如何将她身上的这张美人皮,用何等残忍法子剥下来的场景。
李三娘不知想到什么恐怖的事,连身子都下意识的颤了好几颤。
“不过那么多年了,属下也挺好奇莲香公子为何和大人能处得那么好的。”不过想想也是,一个疯子和一条毒蛇,大概是臭味相投的缘故。
“自是有缘。”时葑抬眸间,正好见到今日外头不错,加上她也许久未曾出门,倒不如趁着今日有空,好去欣赏一下大都的冬日美景。
听说楚国的冰雕很出名,特别是在这个时节上,在那结了冰的护城河上,总会有那貌美少女穿着特制的冰鞋在上面翩翩起舞。
只是没有想到,出门的时候,会那么巧的遇到了当年同他们走过一段路程的木青空。
连那时发生的事,也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以及那只即便是死也不愿松开她的手。
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时,那人却先一步的认出了她。
“阿雪,是不是你。”正在珍宝阁前的木青空忽地闻到了一股味道极为清淡的梅花香,而那么久了,那香她只在一个人的身上闻到,那人便是当初在路上遇见的阿雪。
“阿雪你等等我,我是木青空啊。”
“小姐你认错人了,那是施大人。”随行的嬷嬷只是看了一眼那男人的侧影,便马上能猜出对方是谁。
谁让如今的满大都里头,除了那位施大人外,哪儿还能找出这么一张比女人还要标致好看的脸来。
“怎么可能认错,明明她就是阿雪的,只不过………”只不过是什么,好像只不过是她长得比她记忆中的阿雪更漂亮,就连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冰寒之气。
可即便是这样,她仍是能认出对方就是阿雪,只因为她知道她肯定不会认错人的。
“阿雪你等等我,我知道是你,还有我能认出你身上的味道。”满心焦急的木青空见人马上就要离开了,也顾不上嬷嬷和丫鬟的劝说,直接提着裙摆就要朝人追赶而去。
只因她想要和人说一声对不起,他们那晚不是刻意要丢下他们,甚至是见死不救的。
不知为何,有些不愿同人对上的时葑,在慌不择路的想要往回走时,正好撞到了刚从酒楼下来的林拂衣。
男人余眼见到她马上就不小心撞上来时,非但不往旁边一躲,反倒是伸手搂住了那只纤细得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甚至总是不由自主的令他联想到,之前那几个销魂至极的夜晚。
“雪客难不成也是来这里吃饭的吗,不过下次走路时可得看着路些,要不然下次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摔倒了可怎么办。”男人的语气中蕴含着一丝笑意,似乎将那日发生的事给完全抛之脑后一样。
“施大人。”在他话落后,身后的其他几位男人也出了声。
时葑飞快的扫了一眼,发现他们都是在翰林院当值之人,即便内心在厌恶他的触碰,脸上却没有显出半分。
只因在官场中,最为忌讳的便是这等连最简单的情绪都不会掩藏之人,要么是正直到蠢,要是便是那等有恃无恐无需看人脸色。
“我不过就是在这边随意逛逛的,还有现在可否请林大人放开下官了不曾。”时葑见着被他搂住的腰久久不得松开,连带着她也有了几分恼意。
“不好意思,本官倒是忘了。”林拂衣眼眸半垂的注视着这张比之前见到时,要清减了几分的容颜时,心下很不是滋味,继而道:
“今日同施大人有缘相遇,不知可否一同约个饭。”
“不了,我很忙,没空。”时葑厌恶的抽出了被他握着的手,飞快的想要逃离这个令她恶心到了作呕的地方。
第136章 一百三十六、老情人 “林大人和施大人……
“林大人和施大人可是相熟之人?”其中一个青年男子见着他们二人相谈甚欢, 不由开口一问。
“说来也不嫌你们笑话。”男人轻笑一声后,方道:
“我同施大人倒也称得上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当初在我们二人还未出生时, 双方父母还打趣着说, 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 可谁曾想………”林拂衣话只说到一半, 剩下的一半皆给他们当成那等浮想联翩的画面。
其中还有几个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的人,在此时选择聪明的闭上了嘴, 好等着这正主离开了, 在继续和着其他人相互谈论。
原先时葑本以为今日撞到那人已经足够倒霉了,谁知道对方居然阴魂不散的跟着她回到了施府, 更恬不知耻的尾随她回了院中。
“我这处小庙可容不下林大人这尊大佛。”
“雪客和我说话就一定要那么的阴阳怪气才行吗。”唇边自始至终都噙着一抹笑的林拂衣用力拉开即将被她合上的房门, 大半个身子也跟着挤了进来,并不曾在意对方眼中的冷漠与不欢迎。
“若是有选择, 我宁可永远不要在见到你,更别说话了,看你我都嫌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