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读完对宗喀巴的封赏,允熥正式提起了今日召见他的第一个立足于现在的目的:向蒙古传教。
“大师,朕在三年前会见甲曹杰大师时就与他提起过,由格鲁派向蒙古草原传教之事。他可与大师说了?”
“陛下,甲曹杰与贫僧说了向蒙古草原传教之事,但我派虽然教义纯正,但势力现在不大,尚无余力向草原传教,请陛下谅解。”宗喀巴说道。他当然愿意自己信奉的教派传播的越广泛越好,但此时黄教即使在乌斯藏本地的影响力都赶不上红教等教派,他的想法还是先立足于藏区,实在不愿现在就分散精力开拓外部。
“大师你说的可不对!”允熥笑道:“现下藏区已经全是各派信徒,可蒙古草原上的蒙古人信奉宗教的极少。如果你要作画的话,是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好作画,还是一张已经有了许多颜色的纸张好作画?显然是白纸好作画,因为上面什么都没有,你画什么就有什么。”
“类比传教,大师您开创的格鲁派,到底是在什么信仰都没有的蒙古草原容易传播,还是在已经都是他派信徒的乌斯藏地区容易传播?”
“显而易见是蒙古草原。蒙古草原上的人此时并无宗教信仰,更容易接受大师的格鲁派。大师根本不需派出太多人去传教,只要有几个人,让几个当地的蒙古人信奉,格鲁派就会如同燎原之火一般在草原上传播开来。到时还能反哺乌斯藏。”
“而若是大师您迟了一步,让其它教派占了先,那时大师再想在草原上传教就会事倍功半,如同在乌斯藏一般了。是以朕以为,大师应当马上派人去蒙古草原传教。”
“陛下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我派现在连自己的寺庙都没有,至少要将寺庙建起来,设立教理学院,教导僧众学习佛法后才好。”听了允熥的话,宗喀巴有些意动,但还是这样说道。
“你要在哪里建寺庙?朕出钱给你建!”允熥说道:“不论是金钱还是物品,只要需要,朕都给!”允熥知道在乌斯藏区这种生产力非常落后的地方,有钱也未必有用,社会总生产力就这么大点儿,突然投入过量的金钱只能导致通货膨胀。所以他不仅提给钱,还要给东西。
“贫僧多谢陛下。”
“那等寺庙建立起来,教理学院也设立以后,就能够派出僧人去蒙古草原上传教了吧?”允熥马上又道,显得颇为急切。
宗喀巴犹豫了一下,躬身答应:“等寺庙建立起来后,贫僧会派出僧人去蒙古草原传教。”
宗喀巴不傻,他虽然猜不到允熥一个劲要求他派人去蒙古草原传教的目的是什么,但也知道肯定是别有所图。但他还是答应了。因为他左思右想,都找不到这件事对格鲁派的害处。
出钱建寺庙,出钱供传教,怎么都对他没有丝毫害处。允熥总不可能觉得能够借此控制格鲁派指使他们做出危害自身之事吧?格鲁派作为一个宗教派别,即使将来教派的最高领袖成了大明的傀儡,也指使不动底下的僧众做出违背教义的事情。他刚才与允熥说话,虽然觉得他很容易激动,但不会有这样简单的想法。
秉承着‘这样的好事过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的想法,宗喀巴答应了允熥的要求,或者说交换条件。
听到宗喀巴的话,允熥脸上一闪而过喜色,随即正色说道:“大师指派一人负责从甘州城领取物品或金钱,修建寺庙。”又问道:“既然大师已经答应派人去传教,打算派出何人?”
“就是贫僧的大弟子甲曹杰。他的佛法精深,应当足以使蒙古人信奉我派。”宗喀巴说道:“至于修建寺庙之事,贫僧打算将第一座寺庙建在拉萨附近。材料从甘州运至拉萨数千里,一路上又有许多高山,是以就不需大明援助了。”他还是不想第一座寺庙是大明援建的,很可能落下口实,何况拉萨附近一直以来都是乌斯藏地区的统治中心,将寺庙建在那里影响更大。
“拉萨距离甘州太远,恐怕大明帮不上忙了。”允熥忽然话锋一转:“但格鲁派如此高尚的教派,岂能只有一座寺庙?朕听闻,宗喀巴大师出生于青海湖附近的湟水谷地?”
“是,陛下。”
“既然如此,朕就派人在湟水谷地,大师出生之处附近修建一座寺庙。大师放心,我大明在修建寺庙完成后,绝不干涉寺庙的日常,所有僧众均由大师或大师任命的主持指派,大明绝不会派出任何人在寺中出家为僧。”允熥说道。
大明已经先后给了他太多的优厚条件,使得他听到这一条的时候已经不再惊讶,只是神情如常的感谢。
允熥见此,忽然发觉自己做的过了,给予格鲁派的条件太优厚了。但已经出口的话也不能再收回,况且在青海湖附近修建寺庙也不是没有别的目的,仍然决定继续修建这座寺庙。‘只是之后给予他们援助还是要斟酌。’
说完此事,允熥又提出了他的第二目的:搜集有关印度的情况。
“拉萨与印度相去不远,朕也知晓有时会有藏人翻山越岭前往印度做生意。朕也不求你们搜寻如何隐秘之事,只要将返回的商人所说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记下来。”
“贫僧定当完成陛下交待的此事。”宗喀巴答应。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顺手的事情,除了纸张也不费什么;至于纸张可以从大明获得,他们也不用耗费自己的。
“对了,你们将记录再送到甘州城也有些远了,不如朕命肃王每年派出商队前往拉萨做生意,顺便将记录带回来。”允熥又好像忽然想起来一般说道。
“只要商人能够经受住乌斯藏的气候,他们愿意来多少都可。至拉萨这一路上的部族和僧人也不会阻拦。”宗喀巴不在意的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