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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历史 > 宗明天下 > 第880章 是急是缓
  能让朱赞仪放下视察军医所匆忙赶回去的事情,当然是大事。而此时,这样的大事只能是这件。
  “什么?你说胡季犛已经被生擒了?”朱赞仪得到消息后不敢置信地对面前的传令兵说道。
  “殿下,这是何荣何将军的书信。”传令兵马上将一个盒子举到朱赞仪面前。
  朱赞仪接过盒子,拆开把信拿出来看了看,随即不可置信的说道:“竟然真的被生擒了?还是这么,这么巧合的情形?”
  顿了顿待将这个消息消化后,他又说道:“快,咱们赶快回去。”然后马上带着跟随而来的人走出帐篷,在门口与曹游击简单说几句话,又扫了一眼朱贤彩,就快步离开了军医所。
  返回计划以后当做王府或者王宫的府邸后,他马上召集众人。待大家都来了,说道:“现在胡季犛已经被生擒,安南之战马上就要结束,孤该如何做?”
  在场大多数人一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既然已经生擒胡季犛,马上将此事奏报给陛下和张温,同时晓瑜仍旧没有投降的安南文武百官此事以招降他们,不降的干掉就完了呗,有什么好商议的?
  朱赞仪见他们的表情懵懂,很不满意,刚要说话,忽然见有一人好像是在使眼色,于是对他们说道:“是孤糊涂了,诸位将士退下吧。”
  在场众人更加糊涂,总觉得他刚才话里有话。但既然朱赞仪这样说了,他们也不能打听到底怎么回事,躬身退下。
  可有一人的动作却十分缓慢,落在了最后。并且这人等其他人都出去后竟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对朱赞仪说道:“殿下。”
  “陈爱卿刚才可明白了孤的话?”朱赞仪问道。
  “启禀殿下,臣听明白了。”被称为陈爱卿的人说道。
  这人名叫陈洽,直隶常州府武进县人。洪武年间,因擅长书法被推荐授予兵科给事中。曾奉命阅军,人只要从他眼前一过便能记下来。有的人再来一次,定会被他斥退。朱元璋嘉奖他的才能,赐予金织衣。后为父守丧。建业二年因茹瑺推荐,召回担任文选司郎中。
  允熥对于历史上大明丢掉安南的经过不是很熟悉,但好像其中一个理由是派到安南的官员都差不多是流放过去的,要么贪污腐败要么拉人屎不干人事,使得当地的百姓非常不满从而造反。
  所以他对派到安南的官员非常重视,尤其是右相,身为文官之首更要慎之又慎。经过反复筛选,他觉得陈洽这个人很有操守,又懂得变通,现在品级又不高不会觉得自己被贬镝了,于是派他来安南担任右相。
  此时朱赞仪听他说道:“臣以为,殿下应当马上下令,在整个安南搜寻陈朝后人,并且告知安南百姓,我大明此来就是为伸张正义、为陈朝复仇,现在胡季犛父子已被生擒,即将遣往大明由陛下处置,正当扶立陈朝后人为王。”
  朱赞仪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其实是:现在仗马上就要打完了,孤该如何顺理成章的当这个国君。但大多数人都没有听明白,只有陈洽听懂了,留下来提出自己的见解。
  “虽然陈朝末帝近支已经被胡季犛屠戮一空,但臣料必有仍存于世的陈朝远支。他们听闻大明不负从前的话语,定然会有人会从隐匿之地走出,想要当这个安南国君。”
  “至于之后,就看殿下是急是缓了。若是愿意缓慢行事,殿下当奏请陛下挑选一愚钝之人为国君,将其余诸人软禁在南定,其中聪慧或孔武有力的人更要倍加严密看守。”
  “同时请陛下下旨:为扶保陈朝江山,让殿下留在安南辅佐陈朝君王。殿下之后就效仿魏武(曹操)扶保汉献帝的旧事,掌控朝堂。”
  “在这过程中必然有之前怀疑大明用意隐匿未出的陈朝后裔跳出来反对殿下,殿下当以陈朝的名义讨伐他们,待平定叛乱后,再寻找理由顺理成章的废除陈朝的王位,即位为王。”
  “若是要急切行事,那就妥善招待从隐匿之地出来的陈朝宗室,待差不多大多数尚存于世的陈朝宗室都前来后,将他们软禁,逼他们自称见到殿下后身觉自己比不得殿下,愿意让贤以殿下为君。”
  说到这里,陈洽又忙解释道:“臣并未以为殿下比不得陈朝宗室,只是陈朝宗室定然不会心甘情愿承认这一点,所以说逼迫他们。”
  “但殿下切不可马上答应,应当立刻推绝。但应当将王妃娘娘接来安南,举行大婚,并在安南广而告之,让安南士绅百姓知晓王妃乃是陈朝郡主。”
  “之后定然会有安南当地的士绅百姓上书请求殿下为君,殿下仍要拒绝,但却要做为君的事情,任命提拔官吏,对从中原前来的官员与安南本地的官员平等以待。”
  “待当地的士绅百姓三请之后,殿下却不过他们的请求,才决意接受。挑选一黄道吉日,正式为君王。”
  “依照常理来讲,急切行事应当比缓慢行事要简单,只是难度较大而已;额孤怎么听着,你这个急切的做法比缓慢行事还要复杂?”朱赞仪听罢,问道。
  “殿下,在说道效仿魏武扶保陈朝君王的时候,臣并未细说,可这个过程其实十分复杂,绝非一两句话能够带过的。整本《三国志》或《资治通鉴》中三国这一段,大半的内容都是魏武‘奉天子以令不臣’。”陈洽答道。
  朱赞仪顿了顿,又问:“陈爱卿,你以为,应当急切行事还是缓慢行事?”
  “殿下,急切有急切的好处,缓行有缓行的好处,臣不敢代替殿下做出决断。”陈洽毫不迟疑,马上说道。
  朱赞仪听了这话也不再说话,在这间阁子内走来走去,时而低下头去看着脚下,时而抬起头来看向窗外,走了很长时间。
  陈洽站直身子侍立在一旁,目不斜视紧盯着窗框,一言不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赞仪停下脚步,说道:“孤已经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