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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历史 > 承包大明 > 第六百零五章 感情我们才是受害者啊!
  但,这真是算术没有学好的问题吗?
  如果是,那他立刻就回去恶补。
  王锡爵对此表示非常怀疑,这里面定有猫腻,你一方面减税,但另一方面又加重自身得负担,这不合常理,瞧了眼郭淡,可见这厮完全没有解释得觉悟,自知也问不出什么来,语带威胁道:“你可别说得轻巧,到时你若做不到,本官可也会秉公处理。”
  郭淡笑道:“说来也真是巧了,我觉得只要朝廷能够秉公处理,那我就一定能够做得到。”
  这话无疑是讽刺朝廷,只要你们别来给我添乱,那就肯定就没有问题,就怕你们乱来。
  反正你们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王锡爵当然听出这弦外之音,但苦于这是事实,就在当下,他已经被狠狠打了一次脸,如今朝中那些官僚,已经不是为了是非黑白去或者国家利益去争论,纯粹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为了支持而支持,心下是一阵哀叹,又问道:“就仅此而已吗?”
  郭淡反问道:“难道这还不够吗?”
  这两点,说来是轻巧,两句话的事,但做起来可真是难于上青天啊!
  减轻百姓税收,同时又减轻了州府财政压力。
  最为关键的是,这关税已经是万历的钱,那换而言之,这还减轻了国库的些许压力,修建河道是很要钱,而且还容易引发官民矛盾。
  可真是没有比这更加具有诚意的。
  再往下,郭淡真的就只能掏心掏肺了。
  王锡爵道:“但不管是降低关税,还是用关税去治理河道,这表面上都是内阁在做出让步,而你可是什么都没有付出,这不像似一场谈判啊!”
  哥也是要面子的呀。
  至少不能让外人觉得,我是在向你屈服。
  “大人言之有理。”
  郭淡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王锡爵,道:“这是关于对草民的处罚。”
  王锡爵下意识地伸过手去,可伸到一半,他愣了下,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你告诉我怎么处罚你?你当我是什么?瞪了眼郭淡,但还是拿过来,仔细看了起来,突然皱眉道:“倾销?扰乱市场?”
  郭淡点点头,道:“大人可以将草民的这种行为定义为扰乱市场之罪,勒令草民取消对卫辉府的补贴,并且给予草民两万两得罚款,用于修建河道。”
  王锡爵微微一惊,除万历抄家外,这可能就是最大的罚单,绝对够诚意,可听着郭淡说得是恁地轻巧,他还是有些犹豫,觉得这还不够。
  郭淡笑道:“大人,我只是一个商人,这底子薄,再往后退的话,那可就是要了我的命啊!”
  王锡爵瞧了他一眼,心道,是呀!他不过是一个商人,表面上他又能对内阁做出怎样的让步?点点头道:“好吧。”
  这条件都谈妥之后,接下来二人又就怎么操作,仔细商量了一番。
  主要就是这新税该怎么定,牙行、钱庄该如何介入,权力又如何划分。
  而这一场谈判,比王锡爵想象中的还要轻松不少,这真的是让他无话可说,甚至于汗颜,他之前还认为万历是与郭淡狼狈为奸,其目的是贪图关税,但却没有想到,郭淡给出的条件,竟是他们都没有办法为百姓做到得。
  他真心找不到一丝丝拒绝得理由。
  故此,待郭淡离开之后,王锡爵自己也陷入了迷茫之中,他突然发现自己耗尽心力所追求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却仿佛是轻而易举就能够做到的。
  这令他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对于从小就被人称为天才的王锡爵,还真是头一遭啊!
  而那边郭淡却是轻松地出得宅院,毕竟他准备了这么久,又看着敌人是一步步进入他的圈套,他是激动和喜悦是在前一刻,此时此刻他倒是没有过多的喜悦和激动。
  刚刚出门,迎面走来一个老头。
  正是柳宗成。
  “原来是柳老爷子,真是巧啊!”郭淡连忙拱拱手。
  柳宗成却是阴沉着脸,不咸不淡道:“老朽听说你们一诺牙行的宗旨是以信立足?”
  “不错!”郭淡点点头,又笑问道:“不知老爷子对此有何疑惑?”
  柳宗成冷笑一声道:“难道不应该有吗?”
  “我觉得不应该。”郭淡一摊手道:“老爷子现在可还管着天下官牙,不是吗?”
  柳宗成神色一愣。
  郭淡神色一敛,正色道:“老爷子,我并没有失言,将来也会由你们柳家来掌管官牙,并且继续负责钞关。”
  说着,他突然压低声音道:“老爷子应该也没有失信于我吧?”
  柳宗成一怔,哼道:“老朽倒是很想失信于你,只可惜老朽没有这个能耐。”
  “老爷子也无须妄自菲薄。”
  郭淡呵呵一笑,道:“这一次风波,也让我看到老爷子的风采,毕竟至今钞关仍未失守,我真是从来没有见过官牙如此刚猛。如果老爷子愿意的话,我们的合作还将继续下去。”
  柳宗成沉默少许,道:“我们可以继续合作,但是下回这种危险的游戏,可就别算上老朽。”
  郭淡呵呵道:“那得看老爷子你还有没有野心,倘若老爷子还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那我要不算上您的话,您可能会怪晚辈的。”
  言罢,二人皆是大笑起来。
  虽然在这场风波之中,柳宗成一直都是郭淡的棋子,但郭淡对此可是没有任何愧疚,连一丝丝都没有,原因很简单,要不是你柳宗成想成为官牙之首,你也不会加入这个游戏,既然你要获得利益,那你就必须承担风险。
  这是理所当然得。
  回到牙行,久候的孙贺天等人立刻围上来,询问谈判结果。
  郭淡只是非常疲惫地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做了能做到一切,至于成不成,那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至于具体谈了什么,郭淡并未明说。
  这让孙贺天他们是既失望,又期待的离开了。
  他们刚刚离开,徐姑姑便出现在堂内,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徐姑姑根本不需要多问什么,因为事情进展到这一步,郭淡已经是胜券在握,剩下的就是要去收割胜利的果实。
  第二日,王锡爵突然通过钞关对外发布告示。
  首先,他承认内阁在计算关税上的一些失误,并且表示将会大幅度降低关税,至于降低多少,朝廷将会长期雇佣信行来重新制定新得关税。以及为了节约成本,钞关还将会与一诺钱庄合作,由一诺钱庄来负责税银得调派。
  其次,关税将会承担起河道的治理,以此来减轻沿途州府的财政负担。
  最后,王锡爵严正申明,郭淡在卫辉府的贴补计划,是一种扰乱市场得行为,朝廷将会勒令他立刻取消贴补,并且罚以两万两的罚款,而这些罚款也都将用于河道的治理。
  这告示一出,大家都懵了。
  什么情况?
  尤其是以王一鹗为首的南京官员。
  他们事先根本就不知情,因为昨天郭淡才去求见王锡爵,都还没来得及问,今天王锡爵就发告示,还没有通过官府,这令他们犹如雾里看花。
  而这个结果更是大大得出乎他们的意料。
  虽然王锡爵对郭淡进行惩罚,但同时也雇佣了信行和钱庄,这信号是非常明确,就是王锡爵已经与郭淡达成了合作。
  这......!
  说好的两败俱伤呢?
  原本期待得一场强强对决,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一出狗血的言情剧。
  还真是日了狗了。
  王一鹗、田义赶忙去找王锡爵。
  “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告示说得都是真的吗?”王一鹗是一脸不可思议地向王锡爵问道。
  王锡爵点点头道:“是真的。”
  “这是为什么?”王一鹗显得极其困惑。
  前一天还打得你死我活,一天之后就成合作伙伴了,你们都不要面子了么。
  王锡爵道:“本官必须要尽快平息这场风波,否则的话,本官不但官职不保,而且这期间所有人的努力,也都将付诸东流。”
  田义道:“这下官倒是能够理解,可是为什么大人要雇佣信行和钱庄?”
  王锡爵道:“你们之前说得很对,这事情都因郭淡而起,那么他当然有责任来解决这些问题,本官希望他能够将功补过,否则的话,本官可就不是罚他两万两这么简单。”
  我信你个鬼!
  王一鹗小心翼翼问道:“敢问大人,此等大事,不需要经过陛下的允许吗?”
  王锡爵道:“这算得了什么大事,你们不也雇佣衙差来执行任务吗?”
  “......?”
  这是一个性质的事吗?
  你那能叫雇佣吗?
  就凭你请得起人家郭淡吗?
  傻子都知道你们是在狼狈为奸啊!
  可知道归知道,他们也不敢说出来,毕竟他们前面还是表示支持王锡爵的,只能说,你们够狠啊!
  弄了半天,竟然将我们给晾在一旁,没我们什么事了。
  这特么太尴尬了。
  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回到官署后,王一鹗终于忍不住了,愤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我们被王锡爵那老狐狸给耍了。”
  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但他是真没有想到,王锡爵竟然会临阵调转枪头。
  心里是万分后悔,竟然没有防着他们这一招。
  田义道:“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们可得赶紧想办法应对,可决不能他们奸计得逞。”
  这是在瓜分他们的权力啊!
  而且是在他们的地盘。
  他们能愿意吗?
  王一鹗道:“你有何办法?”
  田义思忖一会儿,道:“暂时我也想不到办法,但不管怎样,这事可决不能让它停下来,我们还得继续闹下去。”
  王一鹗点点头,道:“而且我们的赶紧上书朝廷。”
  闹下去?
  怎么闹?
  郭淡都为他们感到发愁。
  都还没有等他们组织好人马,真正地闹腾起来,王锡爵就公布了新关税。
  其实郭淡早就交给他,只不过要是当时就公布,那谁都知道,你们两家早就暗中勾结。
  故此要等两天。
  而新关税的理念,几乎还是维持不变,就是将河道上所有的苛捐杂税全部合为一税,且税率并不是一样的,奢侈品还是比普通商品的税要多得多,但平均税率却下降了一半,换而言之,大宗商品的税率比以前还要低。
  唯一改变得,就是不再设地方保护税,给予商人极大的自由。
  这税率一公布,那真是普天同庆,他们还有什么可反对的,是反对税太低了吗?
  这么不要脸得话,谁说得出口啊。
  商人可都是躲在屋里笑。
  虽然一些奢侈品还是要交更多的税,但比之前还是要降低不少,大家都还是能够接受的。
  而那些恰烂钱的反对声,就显得尤为得刺耳,渐渐的,就是消失在那欢呼声中。
  王一鹗、田义他们此时非常尴尬。
  他们又不好明目张胆的反对,他们只能寄望于京城。
  “你...你说什么?”
  杨铭深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震惊地看着李植。
  “是真的,南京那边刚刚传来消息,王锡爵已经与郭淡达成了合作。”
  说话时,李植得头发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