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是在做梦吗?
赵士祯实在是有些不太敢相信,不过五百条鸟铳而已,你至于修建这么大的铁器坊吗?
他赶忙向郭淡打听,这铁器作坊打算如何运作,到底是不是为生产鸟铳准备的。
郭淡虽然对赵士祯的印象不太好,但人家毕竟是朝廷派来的,这大小也是一个官,故此还是耐着性子与他解释了一遍。
他虽然对这一行不太懂,尤其是当下的工艺,他更是雾里看花,但是怎么去运营,这个还是万变不离其宗,就是规范和专业化。
郭淡打算将整个研发和制作流程化整为零。
分成一个个节点去研发。
而且是从挖矿就开始,也就是说将会专门组成研发挖矿的团队,以此来提高挖矿的效率。
之后熔炼、冶炼、锻造,等等工序,都是尽量细分。
可以想象的是,这个研发团队得多么庞大,绝不是几个人坐在屋里闭门造车。
赵士祯听得是如痴如醉,他这生平头一回觉得,有钱是真的好。
这就是在烧钱啊!
要是朝廷也愿意这么烧,别说什么鸟铳,鸟炮都造出来了。
醉过之后,赵士祯顿时是精神抖擞,完全没有赶路所带来得疲态,他又根据郭淡的计划,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一些想法。
说着说着,倒是把郭淡给说蒙了!
尼玛!老子还真是瞎了狗眼,这家伙是个人才啊!
郭淡立刻对赵士祯大为改观,因为赵士祯不但对于每一种火器都了如指掌,就连制作工艺,都非常清楚,他提得建议,对于整个铁器作坊的建设都是有着很大的帮助。
郭淡不禁认真跟他交谈起来,同时虚心听从他的建议。
不过这事,一时半会也是聊不完的,但是赵士祯展现出来的才能,令郭淡折服,他打算将这边事宜全权交予赵士祯。
我花钱就是为了让你来做事,要什么事还都自己干,这钱花得也忒冤枉了。
但是那个沈惟敬,让郭淡还是有些疑虑,这涉及到一些机密。
趁着沈惟敬不在时,郭淡就道:“赵主事,非我喜欢在背后言人是非,只是你身边那位沈先生,好像.....。”
他欲言又止。
赵士祯愣了下,又想到方才郭淡最开始对自己的态度,不由得恍然大悟,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神色一敛,又道:“我知你担忧,但我也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糊涂.....!”
“赵主事,我.....。”
“无妨。无妨。这小心谨慎总是没错。”
赵士祯摆摆手,又道:“这位沈先生与你一样,乃商人出身,这年少有志,还曾立下战功,可惜时运不济,这战功并未令他踏上仕途,后又家道中落,以至于流寓京城。
如他这年纪,若再不做出一点事来,只怕就没机会了,故此他迫切的希望能够结识一些权贵。不过此人也绝非只会溜须拍马之辈,他不但有勇有谋,且自小随父去各地做买卖,见多识广,精通倭语,也见识过弗朗机、倭国、西域等地的火器,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带他来这里。”
“原来如此。”
郭淡点点头,心想,精通倭语,这倒可以为我所用,将来出海,难免要与那日本打交道。又是笑道:“其实我倒无所谓,我本也是不是什么道德高尚之辈,我哪有资格说别人,我只是怕...既然赵主事是心如明镜,那我便放心了。”
赵士祯抚须笑道:“近年来,我也听过关于你不少传闻,原本对你.......!”
“哎!”
郭淡手一抬,笑道:“赵主事就莫要再说这些话,我从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我,我只介意能不能把事做好,这也是最好的回击。”
赵士祯愣了下,旋即哈哈一笑,直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在峡谷逗留了一日,第二日他们返回府城。
郭淡将法院边上一个空置的宅院给他们居住,但因铁器作坊这一时半会也建不好,可是不能等到那边建好再来生产鸟铳。
那五百条鸟铳,可是朝廷订单。
所以,如今的那些铁器作坊还是要立刻生产鸟铳。
赵士祯也终于干上自己最喜欢干得活,而不是在鸿胪寺,天天写一些文案,与自己讨厌得人打交道,他完全不觉任何疲惫,仅仅休息一日,就去巡视各个铁器作坊,挑选工艺精湛得工匠,组建研发团队。
郭淡可就喜欢这种工作狂,基本上这边的事,他就不打算管了,他又花了两三日,将合并的一些善后事宜给落实。
合并后的铁器作坊,取名为“大峡谷铁器作坊”,简称“大峡谷”。
这日清晨。
“呼---!”
郭淡早早起来,只觉浑身轻松,一边伸展着双臂,一边来到前院,忽见徐姑姑坐厅中喝茶,便入得厅堂,“居士早啊!”
“早!”
徐姑姑瞧了眼郭淡,道:“看来你的事都已经忙完了。”
“有这么明显吗?”
郭淡抹了下自己的脸,傻呵呵一笑,又道:“不过这也多亏方尚书安排了一个能人来帮我,不然的话,哪会这般轻松。”
徐姑姑道:“就是你提到得那位赵主事?”
郭淡点点头,突然感慨道:“说来也真是令人感到惋惜,其实我大明真不乏能人,只是这些人都得不到重用,可惜,可惜啊!”
他其实有些看不起那些栋梁之才,天天不是礼法,就是祖制,在那原地打转,如果郭淡是boss,早就将他们都给开除,谁不知道拾金不昧,要你来教。
徐姑姑笑道:“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眼中的能人,可能只是跟你一样的人,只不过你比他们幸运,得到了陛下的亲睐,否则的话,你与他们又有何区别?”
这可真是一句大实话。
郭淡嗯了一声:“想来这就是我们一男二女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原因。”
徐姑姑轻轻哼道:“可莫要牵连无辜。”
郭淡转头看了眼杨飞絮,笑道:“放心,我对你不会有半点内疚的,你讽刺我的时候,可比我自然多了。”
杨飞絮道:“我也没有觉得你说得有什么不对。”
正当这时,听得一阵激动地尖嗓音:“郭淡,郭淡。”
郭淡偏头往屋外看去,只见吉贵一边招着手,一边快步走了进来,赶忙起身道:“贵公公,你可算是回来了,真是想死我也。”
“我又何尝不想你呀。”
吉贵激动是花枝招展。
拜托!我那只是客套话,你不会真想我吧?郭淡当即哆嗦了一下。
徐姑姑也非常识趣的起身离开了。
郭淡将吉贵迎进屋内,请他坐下之后,问道:“听闻贵公公最近去新乡县那边了。”
“是的!”
“不知是为何事?”
“我今儿可就是来找你谈这事的。”
吉贵从袖中掏出一个非常精美的小布包,又小心翼翼地从布包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大概有三寸长,递给郭淡,“你瞧瞧,这是什么?”
“什么好东西?”
郭淡接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非常精美,且有雕刻纹路的紫色小木筒,他拿起这小木筒仔细看了看,见中间有条缝隙,他稍稍用力一拔,啪的一声轻响,只见里面是一个红色膏体,顿时惊呼道:“唇膏。”
吉贵当即跳起来,惊道:“你怎么识得?这可是我刚刚研制出来的呀。”
郭淡震惊道:“这是公公研制出来的?”
吉贵道:“对呀!我可是花了大半年才弄出来得,难道已经有人做出来了,哎呦,这我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他双手一拍大腿,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这如何解释是好?郭淡眼眸一转,笑道:“不瞒公公,这我的确见识过,是专门用来医治唇上疱疹的。”
“唇上疱疹?”
吉贵神情一滞。
郭淡点头道:“对呀!这不是药膏吗?”
吉贵顿时转忧为喜,道:“当然不是,我这唇膏虽也是用来涂抹口唇的,但可不是治病,而是为了好看,跟那胭脂是一般作用,可是比那胭脂要好用得多。呵呵.....!”
“胭...胭脂。”
郭淡故作惊愕道。
“对呀!”
吉贵道:“你没瞅见是红色得么。”
“这...这可真是稀奇呀!”郭淡煞有其事得打量着这唇膏。
“稀奇吧。”
吉贵得意一笑,道:“你要不要试试看?”
“我试?”
郭淡讪讪笑道:“那就免了,我现在都还嫌我的嘴唇太红了。”
“那行吧。”
吉贵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紧张兮兮地问道:“郭淡,你觉得这唇膏能赚钱吗?”
郭淡道:“只要能红,就一定赚钱。”
“那敢情好,我就交给你们牙行来帮我卖。”
“这当然......!”
郭淡突然闭嘴,又瞧了眼那唇膏,道:“公公,这是用什么做的?”
吉贵瞅了他一眼,顿时明白来,跺了下脚,哼道:“这你放心便是,绝不会有毒的,我这可用蜂蜡、羊油、茶叶、还有一种红花做的,我可都涂了好多回了。”
“那就没问题,这绝对赚钱,而且是赚大钱的那种。”郭淡又好奇道:“公公是怎么想出来这玩意的。”
吉贵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近一年来,卫辉府也没有什么外务要忙的,我是真闲得慌,天天就待在那胭脂铺,寻思着给自己找点事干。
有一天我突然想起,我曾见过西域商人敬献给陛下的一种胭脂,跟咱们的可是大不一样,是一种红膏,我当时还问过那是用什么做的,那西域商人说了大概得几种材料,反正我也没事干,就寻思着自己捣鼓一下,没曾想,还真成了。”
他是爱美又爱财,再加上在卫辉府商业氛围感染下,他也寻思着怎么赚大钱,研究胭脂,那可真是一举两得。
“原来如此。”
郭淡点点头,心中一番感叹,我大明可真是遍地奇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