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江帆：“圣贤的一些言论最早是被刻在竹简上了，后来被写到纸上，如今在网络上被人们传播。这些传统文化对人的影响力并不会因为载体的改变而发生改变。如果执着于载体，而不寻求技术的进步，这是非常短视的行为。”
张常亮含笑点点头，多少有些惊讶于潘江帆这么多年的执着。
苏浩凑到袁雯雯耳边说道：“咦，我怎么觉得潘导的观点更有说服力呢。”
袁雯雯白了苏浩一眼，脸上表情仿佛在说：你到底是哪边的？
就这个时候张常亮指了指苏浩：“他们俩的观点还跟上学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苏浩，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苏浩：“我当然是支持雯雯的观点啦！”
袁雯雯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家伙还真一点立场都没有……
老爷子看出怎么回事了。
他横了苏浩一眼：“认真点对待！”
苏浩悻悻地笑了笑。
他思忖片刻，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我觉得雯雯的观点太过执着于传统了。”
“哦？所以你支持小潘的意见？”
潘江帆冲苏浩挤眉弄眼，似乎在拉拢他进自己的“阵营”。
苏浩摇摇头：“不，我觉得潘导的观点也太过激。文化确实可以在不同载体之间被传承，但是伴随着载体的变化，文化对当代的影响力其实是在悄然发生改变的。当初写在竹简上的孔孟之道是社会的新潮思想、核心价值。但现在在网络上，虽然也反映了华夏民族的传统道德观，但是影响力却大不如前。”
“哦，有点意思。”张常亮笑道：“我教过的每一届学生都会为了这个话题站边争得面红耳赤。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持中间立场呢。”
苏浩龇了龇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老爷子你的学生都没经历过社会，观点当然会偏激。我都这么大人了，怎么会那么死板的坚持一种观点呢。”
苏浩说完忽然发现现场气氛不太对劲。
潘江帆恶狠狠地瞪着苏浩，脸上表情仿佛在说：你说我坏话好歹背着我吧。
袁雯雯也给了苏浩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张常亮却含笑摆摆手：“别管他们，你继续说。”
苏浩：“讲道理，同一种文化经由不同的载体影响人肯定是有差别的。来个最直白的例子吧，用黑白电视机看电影跟在IMAX电影院看电影对人的感官冲击能一样吗？”
张常亮点点头。
“苏浩说到点子上了。”
潘江帆和袁雯雯则一脸尴尬。
“但是……”苏浩话锋一转：“但是有一点很重要。不管是黑板电视机还是IMAX电影院看电影，优秀电影给人心灵的冲击都是相似的。所以我的观点是不能不追求技术，但是追求技术的同时要有一定的坚持。”
张常亮拍了拍桌子：“苏浩把我想说的都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讨论吧。”
言毕，张常亮就起身离开。
大家一起将他送到门外。
回来之后大家看苏浩的目光并没有多么崇敬。
相反，潘江帆一脸鄙夷地看着苏浩：“你这不是在和稀泥吗？！”
“什么叫‘和稀泥’？”苏浩：“亏得你还好意思拿孔孟来举例子。‘中庸之道’都不懂吗？”
袁雯雯相对理智一点。
对苏浩刻意讨好张常亮的行为进行了一番鄙视之后她说了一句公道话：“潘导，我觉得张老师说的没错。你我的观点都太极端了。”
潘江帆点点头：“确实。说来惭愧，都毕业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摆脱固有观念的影响。”
苏浩不乐意了：“喂喂喂，你们搞清楚，明明是我指出了你们的问题。怎么就成了老爷子的功劳啊？”
袁雯雯白了苏浩一眼：给我们留点面子你会死么！
虽然苏浩指出了问题，但是具体怎么操作他就抓瞎了。
苏浩试探着问道：“要不绿幕跟威亚结合？”
“……”
“……”
如果刚刚还有人对苏浩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的话，现在他们可以肯定了：苏浩刚刚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苏浩甩甩手：“我是制片人，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我的长项。还是你们两个导演讨论吧。”
袁雯雯无奈的摇摇头，这家伙甩锅倒是很快。
袁雯雯：“潘导，你的意见呢？”
“既然你们都已经开始施工准备场景，那就继续吧。”潘江帆说道：“不过在具体拍摄过程当中，你可以考虑加入一些当代动作片的元素进去。”
这个剧本原本就是他的，潘江帆对于如何拍摄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潘江帆跟袁雯雯分享了他原本打算怎么拍这部电影。
当然，是在它被改成武侠片之前。
“……你们的宣传策略苏浩跟我说了，既然你们的策略是按照动作片进行宣传，索性拍摄也按照动作片进行拍摄。传统的武侠和现代的电影理念结合，也许会有很不错的效果。”
袁雯雯点点头，对潘江帆的意见非常重视。
“我会认真考虑的。”
潘江帆知道他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
他自嘲道：“我在这部电影的拍摄团队里可是连名字都没有，你们的正式讨论我就不参加了。”
“怎么会没有名字。”苏浩：“难道潘导你忘了你是这部电影的独立投资人吗？”
苏浩不提这一茬还好。
提到这个他就来气……
他恶狠狠地瞪了苏浩一眼，摔门离开。
苏浩：“啧啧啧，当上投资人脾气都变大了。来，别管‘潘投资人’了，我们继续讨论这部电影怎么拍摄。”
有了明确的方向，剩下的就是如何具体落实了。
对这个年轻的剧组来说，拍摄武侠片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讨论到最后，许多细节问题还是悬而未决。
有个负责道具的工作人员提议道：“要不还是请几个当年拍过武侠片的老同志加入剧组当顾问吧。不然这样盲人摸象很容易闹笑话。”
大家都觉得这个提议可行。
然而袁雯雯仔细考虑之后却摇了摇头：“我们努力把这部武侠片跟传统意义上的武侠片区分开来。请老同志来当顾问不是反其道而行之吗？”
导演发话，大家自然不好说什么。
道具师说道：“我那再去实验一下威亚设备的安全性，别拍摄的时候把演员摔了。”
摄像师：“一起，我也要去检查一下设备。”
剧组其他成员纷纷表示要去“摸着石头过河”了。
虽然大家都没明说，但是他们用实际行动对袁雯雯的决定表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