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年的忠诚,换来的却是迟暮般的悲凉,家族的禁锢,家族的流血……
帝国,这个古老的国度,早应该腐朽下去了。
文家,朝堂,还有他……
司徒晓莹笑的愈发的悲凉,她并不愤怒,只是觉得不甘心而已,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兄长为什么要那样做了。
这一刻,她想到了很多。
足足几分钟的时间,司徒晓莹开口:“我黄金卫有八十万大军在此,他们才几万人而已,现在传我命令,所有人朝着矿脉汇聚。”
身旁的将领露出震惊:“小姐,你的意思是要放弃所有的防守线?”
很可怕的一个命令,若黄金卫放弃了防守线,等若把雪国和石国这两头狼放进来了。
如此一来,十三区域便会迎来了一场动荡。
她似而非笑,神色冷酷了起来了:“那又如何?帝国不仁,欲要把我司徒家往死里逼,区区十三区域而已,我司徒家何惧?”
将领顿了顿,颇为同情,但他不得不说:“小姐,黄金卫终究是帝国的军队啊!”或许,他应该这样说,黄金卫终究是帝国的人。
若他们放弃了防守线,对抗禁卫军,等若和帝国彻底反了。
司徒家族倒是没什么,毕竟你们已经和帝国这样了,可他们是无辜的,家中有老有小,还身在帝国之中。
毫不客气的说一句,如果司徒晓莹真要下达这样的命令,估计没有几个人会来。
司徒晓莹睁着大眼:“他们是我司徒家族的士兵,不是帝国的军队,我司徒家族带他们不薄,为何不能来?”
将领沉默。
守在这里的士兵也沉默了起来。
是司徒家族的士兵没错,可他们也是帝国的人,如果双方没有反起来,他们依旧是司徒家族的士兵,可若是反了起来,他们就要做出选择了。
或许,也有士兵选择司徒家族,但估计也不会很多。
司徒晓莹微微闭目,露出痛苦:“下达命令,能来多少是多少,如果都不来,那就算了。”
她哭了。
有着才华与美貌并重,号称帝国之花的司徒晓莹,在这一刻无助的哭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女孩一样。
那晶莹的泪水,并没有掩饰下来,划破脸颊,打湿了衣襟。
士兵们纷纷离去,前去传达命令。
这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几名将领和她,还有不远处的旷工与及士兵们,他们停下了手中的活儿,静静的看着哭泣的司徒晓莹。
他们在想,这个世界上那有什么可以长存的?
司徒家族也辉煌了数百年,已经足够了……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又是一名士兵匆忙而来:“报,禁卫军已经杀入第四道防守区域。”
司徒晓莹不语。
身旁的将领示意他可以离去了。
于此时,她所传达的命令,也抵达了各大塞外城,所有镇守在塞外的将领都露出了惊容。
“那是小姐的命令?”
“南义大人呢?”
“为什么会这样?”
“禁卫军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我们可是帝国的人啊!”
“我明白了,那一位要出手了,算了,如果你们愿意出战那就上路吧!如果不愿意的,继续镇守在这里。”
“大人,你会去吧?”一名士兵问向一名将领。
那将领笑了笑,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甲胄,他开口:“三十年前,我还是一个小小的士兵,年轻不懂事,犯下了一条军规,原本应该丈责一百下的,那个时候司徒柳木也就是上一代的家主,他来到这里,告诉我,你犯下了什么错?我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他气笑了,反手就给我打了一百道巴掌。”
很简答的故事,当时很多人都在场,也都哈哈大笑。
他脸色涨红,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老家主用手打的,而是还是他的屁股,完事了以后,司徒柳木对他说:“你明天来到这里报道。”
是的,从那以后,他成为了老家主身边的一名亲兵,直到他们脱离了北伐战场,来到十三区域,老家主将所有的亲兵都遣散了。
而他也成为了塞外城的一名将领。
当然了,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故事,远远不止于此。
他回忆着,嘴角满是笑容,又道:“我进入黄金卫的时间刚好是北伐战结束的那个时候,所以,我并没有上过战场,有一天我对老家主说,我想上一次战场,他一巴掌拍在我脑门上说,上什么战场,好好待着。”
直到两年前,司徒柳木告别了他们,上路了,他一去不回,而昔日的亲兵们都知道,他去了皇城……
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笑着笑着,他便哭了起来:“我要上战场了,接下来的塞外城就交给你们,记住,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份,你是帝国的人,更是黄金卫的士兵,镇守营地是你唯一的任务。”
他穿好了甲胄,手握着雪白的大刀,越上马背,扬长而去。
这时,有人问一名老兵:“前辈,你也要去吗?”
老兵笑道:“哈哈,终于可以上战场了,老子的大刀都已经生锈了。”
他已经六十岁了。
士兵们沉默。
几乎是所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士兵,都在这一刻做出了义无反顾的选择,他们穿上了昔日的甲胄,紧握着昔日的兵器,相视而笑,朝着十三区域的方向赶去。
这是一个可怕的画面。
八十万大军里,至少有四十万的老兵,还有许许多多数之不尽的将领,他们感恩司徒家的提拔,所以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如果有人问他们,怕不怕死?会不会后悔,他们一定会回答,怕,但他们更怕老爷寂寞。
三十年可以改变很多,比如一个军队血液里该有的血性,但同样,岁月以后,一些事情也能唤醒他们血液中的杀气,那样的杀气只属于黄金卫。
百里勤王,莫过于此。
但那不是王,而是信仰……
刚刚踏入第四道防守区域的禁卫军,也明显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体型修长,面容刚毅,冷酷,有一股不怒自威,他坐在马背上,注视着远方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