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的身躯开始愈合,气息也开始复苏,但是远远不如之前。
冷弈站了起来,环顾一周。
惨烈!
魔族、妖族、修罗族、人族……
所留者,难过三百之数。
就是炎烈上人、道主这个层次的强者,也难以再进行死拼。
可那天梯上虽然没有至圣下凡,但是天兵天将的数量何其多?
彻底败亡,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况且,他们的战斗还要去应付天上的天机镜,这是一个大规模的压制,就是炎烈上人,都不好受。
空鹰蹙眉,“冷弈,你……”
“你们……”
冷弈迈步向前,站在最前方,淡然道:“退吧。”
空鹰一愣,“什么?”
“没有意义了。”
冷弈淡然道:“找个地方先藏起来,不要回苦海。”
闻言,炎烈上人急道:“王烁现在怎么样?”
“相信他吧。”
冷弈轻语道:“你们所能够做的事情,也仅仅只有去相信他了。”
无度于一旁急道:“我夫君他到底怎么了?”
冷弈右手一握,一把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缓缓拔出,将剑鞘扔在地,“你素来相信你的夫君,那就一直去相信他吧。”
道主沉声道:“我陪你一战。”
“不用了。”
冷弈淡然道:“到了你们这个地步,已经快油尽灯枯了。况且,二重天不能够再继续折损人手了,最起码也要保留一些人安定天下。”
炎烈上人沉声道:“你为什么要做现在这个决定?”
“为什么吗?”
冷弈仰天长叹,“我也不知道,可我在二重天生活了一万多年,说我不是这里的人,似乎连我自己也都不信了。”
“如今心愿已了,过往恩怨我也不在乎,事后你们的评断如何,对我也没有任何影响。”
他持剑而行,走向天梯的方向,也走向如潮水一般的天兵天将。
怒战上人大笑:“好气魄,我随你一战。”
天昊上人微微一笑,“炎烈,别了。”
十来人随冷弈前行,他们的眼睛已经完全发黑,他们的心魔是他们无法完全压制,这一战还很艰辛,他们没那个时间休息。
“我命由我不由天,今日一战,只图一个心安。”
咚!
冷弈一脚跺地,拔空而起,剑影笼罩天穹,“杀!”
无忧拔剑欲要跟随,道主一把按住无忧的十方俱灭,摇头道:“他到头了。”
无忧一愣,“什么?”
“心太空。”
炎烈上人轻语,“以前他可能在某位神灵的座下,心境与常人完全不同。可如今他心愿已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牛柏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下意识道:“心愿已了,含笑九泉?”
王倾小心翼翼的道:“心空找点东西填充不就行了吗?”
道主摇头,“填不了的,他的实力太强了,一旦心底有了*,心魔就会立即诞生,他曾经太顺了,顺到他现在承受不起的地步。”
无度轻语道:“也许,他只是想自己做一个选择。为自己,真正的选择一次。”
众人都微微一愣,随后不由纷纷点头。
是的,冷弈要为他自己做一次选择。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为自己做选择,也是最后一次。
前方,混乱不堪,杀气冲天,搅动四方风云。
紫金钵盂飞起,紫金色的光芒冲天,化为了巨大的涡流,开始吞噬天机镜散发的白光。
“退。”
道主艰难开口,冷弈说的对。
二重天所有强者,不能够战死在这里,如果一切能够得到顺利解决,还需要力量来压制乱流,不然的话,这个世道只会更加混乱。
只是每一个人心都都沉甸甸的,因为冷弈的变化。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不管在这之前,谁把他当敌人,他都是要复活东皇太一,付出一切代价在所不惜。可他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想过,名利地位实力寿元,他都没有在乎过,从来都没有图谋过。
就算是知道一切的情况,就算是王烁之前与他的一番厮杀。
两人之间都明白,谁都没有错。
冷弈,从来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除非是妨碍到了他的计划。王烁是冷弈意外之喜,对这个人他充满了好感,甚至是佩服。而冷弈对于王烁来说,同样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这个人天赋惊人,无人可以比拟。
这一日,黄土原战况激烈,堪称壮烈,史无前例。
天昊上人等强者,全部战死,连一根骨头都找不到,冷弈挥剑而杀,斩雷神,杀弥陀战佛,屠玉娇龙至圣,灭冰蓝至圣。
剑屠天兵天将无尽!
这一日,冷弈浴血而战,杀上了天梯。
那一日,雨是鲜血所化,他一人站在天梯,站在那最高处的地方,宁死不退一步。
天穹上,下来一人,杀一人,下来两人杀两人。
神来杀神,佛来杀佛!
血染红了天梯,顺着天梯流淌向最下方,血气在这一刻弥漫,浓郁的刺鼻。
衣袍碎裂,满是伤口,鲜血。
天梯上,天兵守住进入三重天的入口,胆颤心惊。
这可是半步圆满的强者,就是王烁,都不敢说必胜。
叮!
满是裂痕的长剑刺入天梯,冷弈探手入怀,拿出了一个纸盒,缓缓从中拿出了一根烟。
“地震,空鹰,你们啊。”
冷弈低笑,“你们的逻辑有趣,给我千篇一律的生活带来了乐趣,我又怎么会杀你们呢?”
“你们啊,真的是想的太多了。”
话落,将手中的烟叼在口中,“只不过,你们送我的这种东西,我可真的是不习惯啊。真不知道,你们零重天的人,怎么会喜欢这种乌烟瘴气的东西。”
有火焰涌动,冷弈深吸一口,刹那间再度挥剑横扫天穹,连杀十位天将。
这一幕,骇的那些人不断后退,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轰!
剑飞落,斩断天梯,双方隔空而望。
冷弈左手缓缓下垂,香烟落在血泊中,他右手拄剑,静静站立。
冷弈嘴角泛起一丝莫名的笑意,似乎是在笑这一生的所谓,又似乎是憧憬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