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的中气不足，眼神也不如往日那般有神，显得涣散无力。
可三人依旧像是鹌鹑般，在老头的‘嗯’这个鼻音后，低下了头。
哪怕是作为大使夫人的小姑，也收敛了平时的气势。
“爸，吵到您了，我们之后小点声，我先扶您去休息吧。”小姑来到老头的另外一边，搀扶起另一只胳膊。
老头看了看左边的女儿，又看了看右边的大孙女。
无奈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说的话，我大体听到了一些，哪里还有心情休息？婉怡啊，爸知道你忙，你现在的身份也不同于以往了，能抽空回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家里的事情你就别去费心，交给静静吧，她这两年做的很好。”
“爸，不是我要费心家里的事情，而是……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自己还能不清楚啊？”
老头摆摆手，打断女儿的话，之后一瞪眼，忽然看向小叔。
小叔刚抬起头，瞬间又被老头的眼神给吓的底下脑袋。
“逆子……你看你做的好事，你不知道你二姐很忙吗？还把她叫回来，你是要气死我，巴不得我早死是吗？……咳咳咳！”老头动气，不断的咳嗽。
女儿和孙女一个倒水，一个抚背。
好不容易才让老头子缓过劲来。
老头脸色一阵白，喘着粗气。
“爷爷，你别动气，柳奶奶说了你现在要静养。”欧静安慰道。
从称呼就能看得出来谁更亲。
小姑离家多年，难得回来，回来之后用的是‘您’这个尊称，虽然有尊敬在其中，但多少都有点见外。
而欧静一直是老爷子看着长大的，之后又是老爷子教她经商，比女儿还要亲得多。
称呼也没有‘您’的这种见外。
“呼！呼……”老头还想骂几句，或者警告几句，但实在是身体不允许，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最终，还是被欧静和欧婉怡搀扶着，回到了病房。
小叔眼神一闪阴郁，有些发狠。
不过老爷子虽然这副模样，他也不敢太过于张扬，要不然老头脾气一来，改一下遗嘱，那么一切就完蛋了。
他现在手里掌握的资源，不及欧家百分之十。
虽然资产也不少，可是对比起整个欧家的产业来讲，根本就不算什么。
而且他掌握的公司，根本就不是核心，跟欧静掌握的完全没办法相比。
“这老东西……”
小叔低声骂道：“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老不死的！”
怕是真怕。
也只能在背后骂几句发泄一下了。
……
从老爷子房间出来。
欧静转头就走。
欧婉怡关好门后，低声道：“静静。”
“？”欧静回头，面无表情看着小姑。
面子刚才已经给了，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
是人是鬼，等着明天之后就知道了，到时候都不需要解释，相信小姑就会明白，她不过是因为常年在外，不了解老爷子身边的事情，所以被那个王八蛋当枪使了。
回过头来，欧婉怡一定会狠狠地收拾欧德元。
“谈谈？”欧婉怡道。
欧静沉吟一秒，点头：“可以。”
随后两个人来到了别墅顶层，这边有一个顶层中厅，种了许多花花草草，还有一些藤椅什么的，平时病人不喜欢出门，就可以来这里散散心。
两个人坐在藤椅上。
欧婉怡翘起腿，长腿从开叉的长裙边沿露了出来。
在温和的黄色灯光下，肌肤莹莹发亮。
成熟女人的韵味和气质，光从这双腿上就能散发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欧婉怡盯着欧静。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欧静也翘起腿，反问了一句，她今天没穿裙子，只是一条牛仔长裤，纤细的长腿在修型的牛仔裤包裹侠，又直又细，虽然比不上小姑的成熟韵味，却更有青春朝气。
“他……”
欧婉怡心里也有些怀疑，虽然老爷子病了，但还没有糊涂，如果欧静真的有什么异心，老爷子不可能一点都发现不了。
哪怕欧静做的多隐蔽，可老爷子掌管家族企业这么多年，心腹到处都是。
“他说你随便找了一个小白脸，冒充医生，还收买了柳老太……”
欧静眼皮一眯：“他这话的意思，是我要害死爷爷？”
欧婉怡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虽然我不太相信，但还是得回来一趟，之后一份资料摆在我面前，那个叫……叫陆言的是吧？刚过十九岁的生日？还在高一的时候因为风气问题被学校开除，你告诉我，这样的人，让我怎么信你？”
欧静想起自己当时也因为这些资料而看不起那个家伙。
欧静道：“爷爷教过我一句话，做生意总会得罪人，因为市场很多时候就是博弈，你赚了钱，就肯定有人亏了钱。有人觉得你是好人，就一定有人觉得你是坏人，所以你的标签在别人的口中，会变的非常不同，甚至于变得极端，魔鬼和天使就在一念之间。所以，你要是仅仅因为一份资料就去判定一个你从来没有见过的人，那你的境界和眼光，也就到这了。”
欧婉怡默然，眼神变了变，盯着欧静沉默不语。
“当然……”
欧静微微一笑：“我知道小姑你很在意亲情，所以你知道这个消息后，主观印象就是信亲人，然后就带着成见去看待陆言，得到的结果，必定是有成见的。”
欧婉怡似笑非笑：“真的长大了呢，老爷子说你这几年做的不错，我现在信了，至少……你的口才很适合做生意。”
也不知道小姑是讥讽？还是夸奖。
不过无所谓。
欧静道：“明天看吧，是人是鬼，到时候就知道了。”
见欧静起身准备离开，欧婉怡也站起身来，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明天会仔仔细细看着，希望你是对的，如果你是对的，小姑会给你道歉。”
“用不着，都是关心亲人，但是小姑你记住了，有些人，我真的不觉得他有资格姓欧。”
看着欧静离去，欧婉怡没有再去多说什么。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
以前欧静不喜欢自己的小叔，觉得小叔没本事，而且还到处惹事。
但也仅仅是这样了，不管怎么说都是长辈。
但……
现在看来，似乎自己不在国内的这几年，欧家发生了不少事情，让欧静和欧德元两个人的关系，接近于仇敌。
欧婉怡有些好奇，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去深究。
一切等明天看吧。
就像欧静说的，是人是鬼，到时候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