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秘书咳了一声,说道:“那麻烦你了。”她说着拉开了车门,让几人上车。
卫诺以及另两位都上去了,周合顿了片刻,也跟着上了车。
何秘书没跟着上车,自己打车回去。车上的气氛很轻松,卫诺和那两位都是八卦的,问起了前头的司机公司里的事儿来。打听得最多的还是程总。
周合一直未说过话,就那么侧头看着窗外。
回到宿舍,她倒头就睡。晚上下起了雨来,不知道是谁打开了窗子没关,周合只盖了薄被,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鼻就塞了起来。
不过就是小感冒而已,她并未当成回事。以为会像往常一样拖着拖着就好了。谁知道这次的感冒来势凶猛,下午竟然就发起了烧来。并且烧得还不低,三十九度二。
她并不敢掉以轻心,去了校外的诊所去打针。
她的脑子是昏昏沉沉的,因为发烧的缘故冷得厉害。输上液诊所里的护士就拿了薄毯过来替她盖上。
这下总算是暖和了些,她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就听见旁边儿有人在说话,睁开眼,就见徐原宁在她旁边儿,正轻声的和护士说着什么。
周合是靠在椅子上睡的,这下坐直了身体来。听到声音徐原宁回过头了头,伸手再她的额头上碰了碰,说道:“感觉好些了吗?”
有一会儿没说话,周合的声音有些哑。点点头,说道:“好点儿了。师兄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来一会儿。我听老蔡说你在这边输液,身边没人跟着就过来看看。怎么也不叫室友和你一起过来?”徐原宁问道。
周合笑笑,说道:“小感冒而已,没那么夸张。”
徐原宁的眉头皱了起来,纠正道:“你是在高烧。”
周合赶紧的投降,说道:“以后我一定叫上人一起过来。”
徐原宁总算没有再计较下去,说道:“我刚才问过护士,说还有一瓶药水,你想吃点儿什么,我去买。”
周合今天一整天就只吃了一个包子,这会儿都快要天黑了。她没有和徐原宁客气,说道:“清淡点儿的粥就行,嗓子有点儿疼。”
徐原宁点头应了好,又去和护士打了招呼让她帮忙看着周合这边点儿,这才出去了。
周合的脑子里昏昏糊糊,身体也疲惫不已,又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输完液回学校时已经八点多了,两人才刚到学校门口,就见任誉榕匆匆的从学校里走出来。
徐原宁并没有想到会那么巧,侧头看了看周合,上前叫了一声任叔叔。
任誉榕和他打了招呼,视线就落到了垂着头的周合的身上。大抵是见她精神不好,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来,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阿合有点儿感冒了,刚去打了吊针。”见周合没说话,徐原宁便说道。
任誉榕想说什么,见周合一直垂着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温和的对徐原宁说道:“麻烦你了原宁。”
他这是以一父亲的身份在向徐原宁道谢。
徐原宁面色并不变,微微笑笑,说道:“任叔叔您客气了。”
那么站着是尴尬的,任誉榕说自己还有事,很快就匆匆的走了。
徐原宁轻声的对周合说:“走吧。”
输了液后周合的高烧退了下去,但到了睡觉时又咳嗽了起来。周日她也没回家,给戚姨打了电话说是学校里有事儿,便在宿舍里闷头大睡起来。
舍友们都出去了,中午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宿舍门就被敲响了。周合以为是谁忘记带钥匙了,爬起来去开了门。
打开门,外边儿站的却不是何蜜她们。而是宿管阿姨和谭梓冉。
周合怔了怔,宿管阿姨满脸笑容的说:“周合,你亲戚来看你了。你们这上面的电话没接我就直接带她上来了。”
周合的视线落到了谭梓冉那拎着保温桶的手上,挤出了个苍白的笑容对阿姨说了声谢谢。
宿管阿姨很快便下去了。周合站在门口没动,谭梓冉也是有些尴尬的,说道:“我能进去说话吗?”
站在走廊上说话确实不太合适,周合让到了一边。
谭梓冉进门便先四处看了看,宿舍里的布置是简单的,但整洁干净。
她很快收回了视线来,说道:“我听你爸爸说你生病了,带了点儿鸡汤过来给你喝。那个,我不太会做,是家里的阿姨做的。”
说到后边儿,她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有那么些尴尬。
周合却像是未发觉似的,看也未去看那保温桶,说道:“谢谢,我已经吃过东西了。你带回去吧。”
她的语气极淡。因为感冒的缘故,脸色苍白,有些倦倦的。
谭梓冉没想到她会那么直接,面色一僵,解释道:“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周合却不吃这一招,连敷衍也不想再敷衍,说道:“现在看你也看过了,我要休息了。”
她直接的就下了逐客令。
谭梓冉的一张脸涨红了起来,说道:“阿合,无论你相信不相信,我过来并没有恶意。你爸爸已经不年轻了,虽然看起来身体还不错,但这几年的体检还是有好几项都很高。上次还做了胃溃疡的手术……”
她的话还未说完周合就抬头看向了她,她的脸上一片冰冷,苍白的脸上浮起的笑容又淡又冷,说道:“你和我说这没什么用,可能你还不知道,我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冷血。除了血缘关系,我和任教授再无其他关系。”
她的语气是冷漠的,完全没有任何的余地。
谭梓冉这下沉默了下来,隔了会儿,困难的说:“我知道,我们都不是你。要你原谅……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如果是我,我也放不下。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关心关心你而已。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我会尽量不过来。这鸡汤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就留着喝吧。”
她这样子,周合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谭梓冉也不多呆,接着又说道:“那你好好养病,我走了。”
从前的事儿,和她都是无关的。周合沉默了一下,说道:“你以后不用再过来了,我很好。”
她的语气稍稍的放软了些。
谭梓冉是高兴的,伸手去拉门的手顿了下来,又回头看向了她,小心翼翼的说道:“阿合,徐公子……人挺好的。你如果不介意,我找个地方请他吃顿饭好不好?”
“我自己的事自己会看着办。”周合的语气冷了下来,说道。
谭梓冉倒未坚持,叮嘱她趁热喝鸡汤,这才走了。体贴的替周合将门带关上。
周合并没有马上在躺下,就在床上坐着。过了许久,这才重新躺在了床上。未去管那鸡汤。
那鸡汤最后进了何蜜的肚子,回来见有保温桶放着她就打开来看。鸡汤还温热着,她深吸了一口气,羡慕的问周合是谁送过来的。
周合这下就找了个借口说家里边儿,并说自己没胃口,她要是喜欢就喝了。
何蜜兴奋不已,再三的确定周合不喝之后将鸡汤喝了个精光。
周合一直吃着药,但感冒没好,但也没坏。因为感冒的缘故,她整个人都是恹恹的。去上班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也许是运气的缘故,她又卖出了一瓶酒出去。秦经理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不过并未表扬,只让继续努力。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是半个月过去。徐原宁和邱师兄商量起了暑假该做些什么事儿。他们打算自己创业,首先需要做的就是市场调查,打算暑假时就做市场调查,两人都不回去。
周合就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暑假不用上课世间是闲了许多的。她也还没去找新的兼职。
邱师兄这下便说有事儿一定会教她,让她先忙她自己的。
红酒的提成非常的可观,周合在月底发薪水时拿了一笔比她平常忙忙碌碌做兼职还多的钱。她以为她会感到兴奋的,但却并没有。
这天下午,下课之后她正要赶去店里。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是戚姨打来的,周合看了一眼,接起了电话来。
刚喂了一声,戚姨便在电话那端慌乱的说道:“阿合,你有没有空回来一趟?刚才京然摔倒了,她一直叫肚子疼。”
戚姨在电话那边慌得很。
周合竭力的让自己镇定着,说道:“您叫了救护车吗?”
戚姨这下就回答说已经叫了,但还没过来。周合在这方面是没有丝毫经验的,让戚姨先等等,说自己马上就回来。
戚姨应了好,匆匆忙忙的挂了电话,去守着戚京然去了。
这时候是高峰期了,周合站在路口拦车,但车里却都是有人的。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刚上车手机就响了起来。戚姨让她直接赶到医院,说是救护车已经过来了。
周合问了什么医院,又麻烦司机调头。
她到时候戚姨他们早就到了,戚京然进了急诊,医生正在检查。
戚姨是担忧的,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懊恼的说道:“院子里有点儿滑,我就不该让她穿着拖鞋出去的。”
戚京然是成年人了,哪里是他说不让她走她就不走的。
“您先别担心,救护车过去得快,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周合安慰道。
她同样是担忧的,一直看着隔绝着她们的那道门。
好在没等多大会儿戚京然就被推了出来,医生暂时没有大碍,但动了胎气,需要住院几天观察观察。又开了单子,让去楼下交住院费取药。
只要没事就好,周合连连的向医生道了谢,然后匆匆的去缴费去了。
住院的费用是高的,她刚发的工资全都交了进去。拿了单子后匆匆的取了药,然后上了楼。
戚京然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的,一张脸苍白如纸。手扶在肚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护士很快过来给她输上液,她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渐渐的松懈下来。
这时候大家都是还没吃东西的,大人可以不吃,但肚子里的孩子却是要吃的。周合去问了医生有没有什么忌口的,这才问戚姨:“您想吃什么,我下楼去买。”
药水有好几瓶,输完已是好几个小时候后了。不吃点儿东西怎么熬得过来。
戚姨这下就说吃什么都行。周合原本是还想问问戚京然的,但见她护着肚子闭上眼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下楼去买吃的去了。
晚上让戚姨回去休息她也不肯,周合只得去找了一张折叠床过来,让她睡下休息,她则是在椅子上打着盹。
药水输到了十二点才输完,戚京然的脸色好看了很多,周合叫来护士拔针她仍是睡着的。
戚京然回来的这段时间,虽是长胖了些,但体质并不怎么好。第二天医生过来查房时问了好些话。说是胎儿偏心,列了一张单子,让去外边儿的药店买些钙铁锌等补补。并让以后注意营养摄入的均衡。
周合应了下来,又跑了一趟药店。
戚京然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周合原本稍稍有点儿存款的,这下又几乎花光。她不由得犯起了愁来,她知道,以后随着孩子的月份越来越大,花钱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她得多挣点儿钱存着。
她现在来钱最快的事儿就是卖酒,这下更是认真工作。谁要是要请假,她也自告奋勇的站出来上班。
因为开过了张,她倒并不像以前那么紧张。客户再问什么时也不再结结巴巴的涨红着脸说不出来。
她是诚恳的,从不欺骗客人。也也许是因为她看起来比较小又比较诚恳的缘故,新客过来都喜欢找她。
一来二去的她的销售额排在了前边儿。
此举是让其他人不满的,一起上班时不再是和和乐乐的,联合起来排挤她,时不时的说些酸溜溜的话。
周合家里得用钱,脸皮厚的装作不懂她们的排挤,只要见有客人来还是会第一个迎上去。
这天晚上快要下班,店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正看着白天的销售记录,就有人推门进来了。
她刚要说欢迎光临,抬起头见到进来的人是程洝,她将话给咽了下去,站了起来,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程总。
距离上次,两人差不多已有一个月没见面了。程洝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说道:“把上次我存的酒拿出来。”
他没在时他应该来过这里了。周合说了句稍等,去取酒和杯子去了。
程洝懒懒散散的靠着,酒取过来便倒上,慢慢的喝了起来。这时候虽是快要打烊了,但他是老板,周合是不能说什么的。
程洝很快便喝完了一杯,抬头看了周合一眼,说道:“要不要来一杯?”
他的语气懒散,视线就停留在周合的身上。
周合没有去看他,客客气气的说:“抱歉程总,我现在还在工作。”
程洝那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桌上敲了几下,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不是挺缺钱的吗?把这瓶酒喝完,说服我买一瓶,你这提成不就来了吗?”
周合没想到他会冒出那么一句话来,身体僵了僵。随即说道:“抱歉,上班期间不允许喝酒。”
程洝的唇角勾了勾,看着她,说道:“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周合的面色不变,仍旧是一句抱歉。
程洝是没劲儿的,也不再叫她喝了。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啜着。
他来时原本就要关门了,这一坐就坐到几乎十一点。他存的酒喝完,又让周合拿酒。
周合并没有去拿,面无表情的说道:“抱歉程总,该打烊了。”今晚的生意很差,八点过后店里就一个客人也没有了。
程洝来时就喝过了酒的,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醉了。一双桃花眼看着周合,低笑了一声,说道:“不打算卖给我?不想要提成了吗?”
他的脸色微红,也不起来。
周合的脸上仍是没有表情,说道:“抱歉,店里已经过了打烊时间了。”
“是么?”程洝说了一句,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周合。
周合完全当他不存在,开始打扫起了店里的卫生来。打扫到程洝面前时他动也不动。周合正要绕到另外一边儿,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她。将她重重的拉坐在他的腿上,手摁住她的腰,附在她耳边轻笑着说道:“我拿一瓶最贵的酒,陪我喝几杯怎么样?”
他这语气,就跟周合不是卖酒的是陪酒的一般。
周合脸上的表情冷淡,说道:“程总请自重。”她的整个身体是绷得紧紧的,程洝的手才松了松,她立刻就站了起来,离得远远的。
程洝没说话儿,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周合看也未去看他,将卫生打扫完,关了店里的灯,再次的重复道:“抱歉,店里打烊了。”
程洝这次没再坐下去,站起来慢腾腾的往外边儿去了。
周合很快就锁好了门,看也未看他一眼,直接往边儿上走了。
暑假很快来临,周合并没有因此空下来,到处找起了暑假工和兼职来。一以前的学姐给她推荐了一份杂志社的翻译工作。帮着翻译一些小短文,并不需要太专业太严谨。
徐原宁知道她在找兼职,找到了她,让她帮着做市场调查以及别的乱七八糟的事儿。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准备得差不多,打算先找合适的地儿,先把办公室定下来。
周合原本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徐教授说的,这下就以这为借口,告诉徐教授,她并适合程洝公司的工作。
不知道是徐原宁和徐教授说了什么还是怎么的,徐教授并未说其他的什么,点头说先磨炼磨炼也好。
徐教授这边搞定,周合写了一份辞呈给何秘书。说是下半学期事情会有点儿多,没办法再继续做兼职。
何秘书是有些惋惜的,但还是很快给她批了辞呈。让她以后要有什么事儿可以给她打电话。
周合向她道了谢,走出公司紧绷的神经松了些。她几乎没什么事儿,连交接也不用。
徐原宁知道她辞去了程洝公司的工作也并未说什么,只是让邱师兄留意是否有什么轻松些的兼职。
事实上,周合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别的兼职。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做办公室的地儿,不过那地儿时毛坯,得装修过。
邱师兄和徐原宁热烈的讨论起了装修的风格来。
第一次创业,投入的都是百分之百的精力。一番讨论后总算是订好了风格,开始找装修公司。
两人手里的启动资金很有限,能剩自然要剩,总不能在装修上砸上一大笔钱。但两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走哪儿都是一张被宰的脸。
于是跑前跑后的事儿都落在了周合的身上,两人只是跟着打酱油。
待到好不容易确定好了装修公司开始装修,徐原宁被一个电话召回了京都,而邱师兄也飞去陪女朋友去了。所有的事儿这下都落在了周合的身上。
好在她接的那翻译的活儿工作地点时间自由,只有在限定的时间内赶出来就行。她常常都是白天跑建材市场,晚上再开始翻译。
忙起来的时间过得是快的,一晃暑假就过去了一半。徐原宁从京都回来的那一天,两人正看着装修得差不多的办公室,周合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打来的号码是一陌生的号码,她这段时间接到的骚扰电话多。看也没看就直接挂断了。
她这边刚挂断的,徐原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微微的皱眉,接起了电话来。
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很快将手机递到了周合的面前,迟疑了一下,说道:“找你的,任夫人打来的。”
周合一怔,还是接过了电话来。喂了一声。
电话那端的谭梓冉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即就说道:“阿合,你赶紧来一趟医院,你爸爸刚才晕倒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慌乱而又无助。
周合一怔,电话那端的谭梓冉见她不说话,又哽咽着问道:“阿合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