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对苏映雪而言,是一种煎熬。舒梨自从受伤之后,就一直没有醒来的征兆。看到这情景,苏映雪的心里满是不安。她担心,舒梨真的会离她而去。
公园里,苏映雪和安希妍并肩地坐着。注视着前面正在那玩耍的人群,苏映雪的心里一阵感慨。“映雪,你别再难过了,阿姨会没事的。”安希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苏映雪侧过头,脸上带着一抹苦涩地说道:“我也这样希望,但我真的没办法放心。这几天,医生说妈妈的情况越来越不好。”说着说着,苏映雪垂下眼眸。
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安希妍柔声地说道:“你就别难过了,事情还没有到最终的结果,就还有转机。或许,阿姨再过几天就会醒来呢。这什么事情都说不准的,所以你也别太绝望。”
这个道理苏映雪自然懂,可是懂是一回事,能不能却是另外一件事情。苏映雪的脸上透着担忧,缓缓地低下头。如今她只是希望,舒梨能够好好的。
“映雪,等过几天咱们去旅游下呗,就咱们俩闺蜜,别拖家带口的。指不定等我们散心回来,阿姨已经醒来。”安希妍微笑地建议。
苏映雪知道,安希妍这么说,是希望她能去想想别的事情,不要去想着这件事情。轻轻地点头,苏映雪没有说话。忽然,手机铃声传来,苏映雪拿出手机,按下接通:“喂你好,什么?好,我立刻去医院!!”
瞧着她激动的神情,安希妍好奇地问道:“怎么了,看你那么激动?”
“妈妈醒了,我现在就去医院看看。”苏映雪欣喜地说道,快速地抓起包包,朝着医院跑去。见状,安希妍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终于来到医院,果然瞧见舒梨已经睁开眼睛。只是她的脸色很差劲,身体看起来十分地虚弱。苏映雪跑上前,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妈,你终于醒来了,太好了。谢谢你,终于醒来。”
舒梨的脸上带着苍白的笑容,唇角努力地扬起弧度:“嗯,我没事。映雪,看到你平安,真好。”
见她还关心着自己,苏映雪的心里一阵感动,低着头,轻声地说道:“对不起妈妈,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的。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她不停地道歉,舒梨微笑地说道:“这件事情,不怪你呢。映雪,你是我的孩子,我当然……要保护你。不要自责,好吗?而且,如果不是为了陪我去乡下,你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所以,我需要保护你。”
苏映雪的眼里闪烁着感动的泪水,望着她,笑着说道:“妈妈只要你能好,我以后每天做饭给你吃。我会好好地照顾你,一直。”
微微地笑着,舒梨的心里温暖着:“映雪,你是个好女孩,妈妈一直都知道。这段时间来,我真的很高兴。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真正的女儿。映雪,我很开心,真的……”
说着说着,舒梨忽然闭上眼睛。见状,苏映雪的眼里满是担忧:“妈,妈?希妍,快去叫医生。”
听到这话,安希妍连忙点头,焦急地跑出去找医生来。李先生上前,满是担忧地看着她:“老婆,老婆你怎么样了?”
听到声音,舒梨艰难地睁开眼睛,显得十分疲惫:“亲爱的,我可能快不行了……对不起,我恐怕不能陪着你走……走下去。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
“不,我不慵要。老婆你一定会没事的,我在这等你,一直等你。”李先生大声地说道。
舒梨看向苏映雪,央求地说道:“映雪,妈妈能求你一件事情吗?答应我,帮我照顾好他。诗薇已经没了,以后等他年纪大了,我担心没人照顾好他。你能答应我,照顾好你干爸吗?这样,我就能安心走……”
泪水夺眶而出,苏映雪激动地说道:“妈妈你不会有事的,不会……”
医生前来,检查了下她的情况,大声地喊道:“快送去抢救室!”
舒梨紧紧地握着苏映雪的手,坚定地说道:“映雪,答应我,答应我……”
使劲地点头,苏映雪一边流泪,一边说道:“好,我答应你。妈,我答应你。”
听到这句,舒梨终于放心。看向李先生,舒梨温柔地笑着,缓缓地闭上眼睛。紧接着,舒梨被推入抢救室中。
抢救室外,几人一起在那等待着。苏映雪的双腿发软,整个人都靠在安希妍的身上。想起刚才的情况,苏映雪的眼里满是忧虑。“你说,妈妈不会真的……”后面那个字,苏映雪不忍心说出口。
抱着她,安希妍安慰地说道:“不会的,阿姨会没事的。”
等待许久,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李先生快步地走上前:“医生,我的妻子怎么样了?”
医生低垂着头,犹豫了片刻,抱歉地说出沉重的事实:“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病人她……已经脑死亡,去世了。”
惊愕地瞪大眼睛,苏映雪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李先生同样震惊,身体往后退去,直到抵着墙壁。“不!”苏映雪满是痛楚地大喊。
安希妍紧紧地抱着她,看着她落泪,眼睛同样湿润:“映雪,你不要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谁能想到,曾经以为将她抛弃的女人,最终却用生命保护她。苏映雪放声痛哭,泪水早已决堤。
李先生站在那,双眼呆愣地注视着天花板,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似的。“老婆……”李先生默默地念着。
当厉封爵赶到医院的时候,只见苏映雪蜷缩在床上,身体不停地发抖。厉封爵走上前,将她拉入怀中。“不哭,乖。”厉封爵低沉地说道。
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苏映雪哽咽地说道:“为什么会这样,妈妈都已经醒来,我以为她一定是好起来,为什么……”
让她醒来再去世,大喜大悲,这落差感太强烈,苏映雪的心里满是痛苦。直到现在,她依然不愿意接受,舒梨已经去世的现实。
厉封爵拥抱着她,亲吻着她的发,淡然地说道:“舒姨不会怪你,她是真的在乎你,把你当成女儿看待。映雪,你要坚强。”
想起刚刚她所说的那些话,苏映雪知道,舒梨一直都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可是,只要想到舒梨是因为自己而死,苏映雪的心里就会说不出的煎熬。那种感觉,十分地强烈。
“封爵,我真的没办法不多想,妈妈要不是为了救我,她是不会死的。这一切,都怨我。”苏映雪自责地说道。
苏映雪总是喜欢这样,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这样的人,容易活得比较辛苦。厉封爵轻抚着她的脸,平静地说道: “没有绝对,不是因为她,你不会去乡下,不会遇到这件事。所以你遇到危险,她会救你。”
听到这解释,苏映雪沉默着。想起刚刚舒梨的话,苏映雪缓缓地闭上眼睛。无论过程是什么,舒梨去世,这已经是既定的结局。缓缓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苏映雪空洞地注视着某处。
舒梨终究还是离开,苏映雪和李先生,还有厉封爵作为家人,操办了整个丧事。由于舒梨是国际著名的设计师,很多人纷纷前来拜祭。下葬那天,苏映雪穿着孝服,感谢前来的吊唁人,一一地鞠躬。
厉封爵负责其余的事情,李先生则还沉浸在失去爱人的痛苦里。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苏映雪能感觉到,李先生和和舒梨的感觉是深厚的。
丧礼结束,舒梨长埋在李诗薇的旁边。李先生蹲下身,温柔地轻抚着自己的爱妻。他忍着没有落泪,可眼眶却已经湿润着。
“老婆,我要回去了。我答应过你,会继续把咱们的工作室经营下去,带着你的梦想。老婆,我爱你。”李先生动情地说道,缓缓地前倾,在墓碑上落下一吻。
清晰地看到,李先生的泪落在墓碑上,带着他对舒梨满满的爱情。那一刻,苏映雪的心里满是动容。瞧着他站起,苏映雪望着他:“干爸,要不你留在A市里吧。我答应过妈妈,会好好地照顾你。”
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李先生浅笑的回答:“不用了,我要回去。我和舒梨的工作室,我会让她越来越好。映雪,以后有空常来拜祭舒梨。每两三个月,我忒都会回来一趟。”
苏映雪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干爸,我会好好地孝顺你,连带着妈妈那份。”
李先生张开双手,给苏映雪一个拥抱,笑着说道:“你是个好女孩。”
分开,瞧了眼时间,李先生微笑地说道:“飞机快要起飞,我走了。映雪,封爵,谢谢你们。”说完,李先生朝着他们点头致意。
抬起脚步离开,临走之前,深深地看着墓碑里舒梨的面容。走出一段距离,却又停住脚步,远远地望着墓碑。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笃定。
“干爸看着真可怜,真希望他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苏映雪难过地说道。妻子女儿都已经离开,对一个男人的打击是沉重的。
紧握着她的手,厉封爵看向李先生的方向:“可能不容易,他们携手走过几十年风雨,感情深厚。从他的眼神里,我感觉到,他恐怕永远不会忘记舒梨。”
苏映雪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紧咬着嘴唇,呆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回过头看着那墓碑,苏映雪双膝跪地,真诚地说道:“妈妈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地照顾干爸。”
答应过的事情会做到,之后的几十年里,苏映雪都很好地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