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墨将面条盛进大理石面碗里,端进饭厅。
柔和的灯光下,女人趴在红木饭桌上,已经等到睡着了。
乌黑的头发衬着白净的脸蛋,睡容安宁平和得让匆匆的岁月心惊。
谢淮墨放轻动作,将面碗放到桌上。
他出去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
他已经足够小心,还是惊动了她。
她以手撑着额头,眼神迷蒙地看着他,说,“好了?”声音哑哑的。
谢淮墨看着女人此刻的茫然样子,说,“嗯。”
他想,岁月还是有声音的。
这个叫唐浅怡的女人,也开始容易惊醒。
然而,插进白色花瓶里的蓝色妖姬,从来都不俗艳,是沉淀后的我自安然,管你是谁。
唐浅怡坐直身体,一言不发地接过谢淮墨递给她的筷子,挑了几根,送进嘴里。
谢淮墨站在一旁,低头看着她。
看了一会儿女人安静吃面的样子,心中有种时光洪流席卷而过之后的豁然开阔。
他又去厨房,拿了个500ml的水杯,倒满白开水,端出来,默不作声地放到桌子上。
想了想,谢淮墨说,“我去回几封邮件。”
唐浅怡没抬头,点了下头,“噢。”
唐浅怡慢吞吞地将面条吃完,男人还没回来。
她盯着安静怒放的艳红的蓝色妖姬,发了会呆,将碗洗了,桌子擦了,喝了大半杯水,决定先去洗个澡。
此刻,在她面前是两间卧室。
一家是彤彤的房间,一间是主卧。
她之前住的那间客房,在她的身后。
唐浅怡叹息一声,走进了男人的房间。
推门而入,便闻到那股属于独身男人的独特气息,清冽而干净,带着穿过时光的熟悉感。
可这里分明不是那个逼仄的小公寓,莫名地,她竟然不再抵触,心脏怦怦地跳动。
有多少年了,她的心脏没有感受过如此特殊结实的鼓噪韵律。
唐浅怡站在门口,细细地打量房间。
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一样也没有。
“谢淮墨,我希望咱们以后的房子,主卧就只是睡觉的地方。”
“嗯。”
不必废话的时候,那个人永远简洁,甚至有时只是点下头,表示他知道了。
想着想着,唐浅怡勾了勾唇,往浴室走。
浴室倒是很大,干湿分离做得很好,好到她站在长形浴缸边上,无端端地拘谨。
那么多的开关,让她眼花缭乱,她觉得自己是刘姥姥了——不知道该怎么用。
唐浅怡脱掉衣服,站在花洒下。
人啊,还是喜欢自己熟悉的东西。
选择舒适区,是人的本能。
温热的水流吻过女人身体的每寸皮肤,勾勒每片线条。
男人透过氤氲的雾气,看到的景象,眼神有些恍惚,不确定这是不是梦。
谢淮墨低下头,看了看某处。
不是梦。
多年以后,他再次真实地进入过淋浴房里的女人的身体。
谢淮墨清晰地感受到只是一个念头,身体便热了,肌肉紧绷。
唐浅怡转过身来。
耳边,流水声淙淙。
眼前,男人的眼睛黑得像永夜,是化不开的墨。
温水打湿男人身上的白衬衫,贴合出精壮的身材轮廓,比从前更结实了。
肩膀更宽阔,脊背更浑厚,窄腰有劲,一双长腿也比从前多了点体毛,稍微粗壮了些,肌肉纠结,紧绷绷的,蓄满力量,让她的心脏怦怦地跳。
唐浅怡没有动作。
她甚至没有抬手,去抹脸上的水,就那么看着男人开始脱衣服,一件一件扔到后面的挂衣架上。
黑色的男士内裤,不偏不倚地扔到她的文胸上。
她的文胸是黑色的蕾丝款。
都是黑的。
又怎么分得清是谁对谁耍流氓呢。
谢淮墨伸手托住女人尖尖俏俏的下巴,低下头。
吻落到女人的眼角。
那里有一颗很淡很淡,不为人注意的小痣。
男人说,“浅,我记着你身体上的每一颗痣。”
唐浅怡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吻顺着眼角下落蜿蜒,湿漉漉的,而水声绚烂。
她一手环住自己柔弱如茉莉花的白雪,另只手却大胆地伸向男人。
谢淮墨的呼吸急促,往前送了送。
他睁开眼睛。
流水进了眼睛,却不妨碍他将仰着脸的女人,看得清楚。
她是腼腆的,或者说,故意摆出防备的姿态,又是大胆的。
而他周身的血液,都因此而沸腾。
唐浅怡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无声的对峙,似乎持续了很久。
谢淮墨将她推到墙上,有力的手臂伸到腋下,将她举起。
“嗯!”
始终未语的女人,伸手抓着男人的肩背,发出急促的喘息。
她的左胸下有颗红痣。
多少个夜晚,他喜欢趴在她的胸口,亲这颗红痣。
人还是那个人,真好。
……
夜华如水,旧人不在梦里。
谢淮墨左手搂着靠着他肩膀的女人,右手无意识地摩挲床头柜。
唐浅怡半眯着眼睛,音色慵懒,“你想找什么。”
谢淮墨舔了下唇,收回手,放在女人肩膀上,“没找什么。”
唐浅怡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他。
谢淮墨由着她看,不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
谢淮墨勾起像吊死鬼一样,挂在床边的被子,盖住女人白皙柔软的身子,揉着女人深凹的腰窝,淡淡地说,“真没什么。”
唐浅怡冷哼一声,“你在找烟。”
谢淮墨反驳,“我没有。我戒烟了。”
唐浅怡直视他的眼睛。
谢淮墨转过头,叹息一声,拉开抽屉。
噔!
男人的后脑勺被女人弹出清脆的声响。
“噢!”
谢淮墨恼怒地回头,瞪着女人。
唐浅怡抱着胸,抬着下巴,冷冷地回瞪,毫不示弱。
男人扁扁嘴,低头,瞅了瞅女人细长脖子下的沟壑,再次回头,继续拉半开的抽屉。
这时,唐浅怡看着男人布满挠痕的后背,都是她为了泄愤,故意挠出来的,而他闷不吭声地受着。
唐浅怡咧了咧嘴,语气淡淡地说,“官司,我不想打了。”
谢淮墨说,“好。”
“至于你妈?怎么私了,我还没想好。”唐浅怡又说。
谢淮墨闷闷地说,“你慢慢想。”反正他皮糙肉厚,只要给吃肉,他忍。
谢淮墨看了眼抽屉深处的盒子,垂眸,沉思几秒后,拿了个东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