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真应该让她去本江那样的地方生活两年,让她知道什么叫真的苦。”许太看向兰嫂,“你心疼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诺儿,有没有心疼过在那个风雨飘摇的江家长大的兮兮?”
许太心酸不已,“听说江文强那腿没了十几年了,可见我女儿是在小小年纪就过着有父亲却比没有父亲还糟糕的生活,几岁大的孩子就得包揽家里所有活儿,要伺候一家老小和病床上的人,洗衣做饭,大冷天的一个几岁的孩子就必须得干活儿。几年每一件新衣服穿,一年到头也就过年才能吃上一口肉……”
许太眼眶湿润,现在兰嫂。
“从小这样长大的江兮,你不心疼吗?”
兰嫂低下头去,她就没想到那个江家竟然是这么穷。
看江兮长得不比许诺差,还以为江家条件还不错,尽管在乡下,但现在乡下人才是隐形富豪呢,谁家还存在吃不饱的情况?太少了,几乎没有了,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兰嫂桂姨老家都是乡下,她们老家现在开发得多漂亮?家家户户都是小别墅,那吃的都是绿色天然的,喝的水干净无污染,就连空气都新鲜多了。
那现在的新农村,多少有钱人都向往着呢。
然而,谁知道还本江那样的地方?
那边发展也太慢了点吧?
许太轻轻摸了下眼泪:“每当看到兮兮,心里的愧疚就填满我的心,我没办法弥补她,想要对她好一点,可她总是拒绝。我能看不懂那孩子在回避我吗?她根本就不想认我这个母亲,她不想认,她是对我太失望了,因为她从小到大,我没有陪伴过她一天。”
“太太,江兮小姐是懂事的孩子,不会那样想的。她能理解,再说,当初并不是您的错啊。”兰嫂低声道。
许太深吸气,摆手:“你不懂。”
“看着自己的女儿在那样的环境下受苦受难,如今自力更生,自立自强。养在身边的女儿却一天天堕落,除了挥霍花钱之外,她还会做什么?纵然她什么都不会,那能不能规规矩矩、本本分分做好她的千金小姐,不好再做出格的事,不要再让家里人担心?”
许太低怒,回头看向兰嫂:“还有一部分原因也就是因为你们,你们一直偏帮着她。现在她在许家有父母疼着、护着,有你们偏帮着,以后嫁出去呢?她已经二十岁了!不小了,还不学着长大,要让我这个当母亲的担忧一辈子吗?”
慢慢下楼的桂姨听着许太的数落,心底也愧疚,默默站在兰嫂身后,聆听太太教诲。
兰嫂头埋得很低,一时间没再回话。
“行了,你们都去忙吧。”
许太拍拍自己胸口,最近火气太大。
也确实是看到江兮那么聪明能干,一看就是精英模样,再想想许诺,心里能好受吗?都是自己的女儿啊,她不担心怎么可能?
许太回了房间,兰嫂和桂姨去了偏厅,一边浇花一边唉声叹气。
“其实太太也累,大小姐实在太令人头疼了,大小姐她就没有想过好好做自己,总是爱玩儿。江兮小姐是从那样环境长大,自强不息就已经刻进骨子里了。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小姐,一个积极上进的聪明女孩,谁都会站后者的队。”
桂姨听兰嫂自言自语,轻轻摇头。
“所以我早就叮嘱过你了,做好我们自己的事,不要参与两位小姐的事,更不要偏向任何一个。你说大小姐心里苦,难道江兮小姐就活该被人伤害?”
兰嫂抬眼:“我就没有过那样的想法,只是因为,大小姐毕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心疼吗?”
养了两三年的猫猫狗狗尚且还有感情,何况是对人。
“太太其实也很着急,以前没有江兮小姐的对比,绝对大小姐那样没有错,毕竟大小姐就是千金小姐的样子,所有千金小姐都是那个样子的。几乎没有正事儿,逛街花钱就是她们最会的事。但是有了江兮小姐后,太太作为两个女儿的母亲,显然江兮小姐那才不是令人担心的样子。可大小姐,你往细里一想,以后成家进了婆家,那日子能太平啊?”
桂姨低声叨叨着,那太太不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着急的吗?
那叫恨铁不成钢,现在在家里是可以为所欲为,除非你招个上门女婿,一直不离开许家。
刚才许太说那番话的最后,兰嫂就已经听懂了,现在再听桂姨再深度解析,彻底明白了。
“也是啊,每个人都不容易。”兰嫂又道。
桂姨看着兰嫂,欲言又止。
兰嫂这人粗心,很多事儿想不到点儿上。好在做事不算马虎,不然也不会在许家留这么多年。
“你去跟厨房那边说,该准备晚餐了。”桂姨低声说了句。
“那我去了。”
兰嫂放下浇水壶,朝厨房去。
*
陈菲妍在医院躺了四天,只要不做大幅度动作和剧烈运动,基本上无碍。
这天,她办了出院手续后,就直奔陈家。
伤害她的几人在第二天就被取保候审了,她找不到那些人,但她能找陈永道。
行业里有人在陈永道这栽了跟头,陈永道这段时间自然不敢再出去,所以陈菲妍直奔陈家一定不会扑空。
她按门铃,按了很久,耐心等着,相信陈家一定会开。
陈家这几天确实因为这个事儿罩上了一层阴霾,陈家母女自然是开心的,陈菲妍被人侵犯了,以后这事儿她们可以嘲讽一辈子的,就看她还怎么抬头做人。
但是家里的气氛阴沉,是因为陈永道因为这事儿谈下来的生意直接黄了,并且对方还要打一耙,准备起诉他。
陈永道怕啊,轮财力物力,对方三人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更何况对方还是同盟状态。
陈永道怕死了,这几天假装消不在国内。
就连他老婆的状态都改在国外,一家人为了掩饰这,做足了戏。
陈玲玲看了眼一直在响的门禁,“爸,妈,是陈菲妍,开不开?”
“她来做什么?”陈母一愣:“不开!”
陈玲玲直接切断铃声,不理会。
陈曼曼请了年假,理由同样是陪家人出国散心,所以她也在家里呆着,此刻正坐在客厅沙发涂手指甲。
“妈,她回来做什么呢?找爸爸哭诉吗?”陈曼曼问。
“你管她?”陈母在女儿旁边坐下,换了台,发现电视节目太不好看,直接关了电视。
陈曼曼抬眼:“为什么她还没走,还在继续按门铃?”
“谁知道?”陈玲玲忍不住又去看了眼,偷笑着跑回来。
她凑近妹妹和母亲跟前说:“我看到她额头上还包着纱布,看来受了重伤。”
陈曼曼她眼:“妈,听说那几个人中,有一个就是超级变态,那种人天生几根女人有仇似的……”
陈玲玲笑得猥琐:“居然没被玩儿死,算她命大,哼。”
陈曼曼惊讶看向陈曼曼,“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说超级变态,妈说的,圈里谁都知道。”陈玲玲立马看向她母亲:“是吧妈?”
陈曼曼又看向陈母:“妈,你又不常出去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能知道?我还不是你爸爸说了,他不提,我怎么会知道?”陈母压低了声,丈夫还在家里睡觉呢,这话哪里能让丈夫听到?
陈曼曼也小声说:“妈,爸爸他知道啊?那他还让陈菲妍去?”
这话一出,母女三人都沉默了。
到底,陈菲妍也是姓陈的,跟外面大街上那些陌生人有区别。
可陈永道居然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前提下,还是把陈菲妍推出去了,这事儿……
不由得令大家都脊背发凉,都是女人啊……
陈玲玲也没了刚开始幸灾乐祸的笑,父亲对她们姐妹也不是特别好,这家爷挣下来,最后能是给她们姐妹的吗?
陈玲玲二十八九了,还没嫁出去一直在家里,陈永道只要喝多了酒就拿这来说事儿。
陈永道打心里就介意家里三个女人花太多他的钱,陈母一连两个都是女儿,陈永道这事儿一直耿耿于怀。女儿大了还不嫁出去,还一直窝在家里花他的钱,要是有个儿子,陈永道当然不会说什么,毕竟自己老婆也是功臣。
偶尔陈永道也大方,那就是生意谈成的时候,会给妻子女儿大把的钱花。
陈玲玲在这样的环境下,能不练得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讨好功夫?
现在陈菲妍的事儿,表面上陈母和两个女儿都开心,幸灾乐祸啊。一个女人身上发生这样的事儿,都不想问前途如何,毁了,后半生就是毁了。
这正是母女三人乐意看到的,然而,仔细一想,陈永道能对陈菲妍下手,保不齐将来就轮到她们?
谁让陈母没生个儿子?
门铃声还在响,陈母不耐烦了:“赶紧去关掉!你爸爸在睡觉,是要把他吵起来吗?”
“关掉她一直按,难道我就在那等着跟对抗吗?”陈玲玲也来火。
陈母来气:“就这样一直响着,你爸爸在睡觉,你们有没有一点心疼你爸爸的心?待会儿你爸爸要是出来,又是一顿暴脾气!”
这几天在家里,大家都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