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冷入骨,让人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凉意。
杀声震动天地,上百异族将一片空间给齐齐围住,一柄柄泛着幽光的兵刃,朝着那中心之地斩去,那只雪貂…双眼有着疯狂之色。
用自己的身形,想要护住百里千叶,任凭这些异族之人的兵刃斩在身上,也是分毫不让。
‘嘁!’
雪貂发出最后一声嘶吼,它、已经撑不住了。
已然是数不清,在它的身上有着多少道伤,又是流了多少血,或许…能够成河。
‘砰’。
轻轻的一道声响,百里千叶的手中,那杆雷霆长枪也是撑不住了,爆碎成灰,他身上原本呼啸的雷霆,也是在这个时候一点一点的沉寂下去。
他的灵力,已经是彻底的耗尽。
“若有来生……”
清冷的月,映入眸中。
百里千叶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我…不想再做你的徒儿,我想,唤你一声…阿离。”
望着这冰冷的月,百里千叶接受了自己的宿命,慢慢…闭上了眼。
周围逼人心骨的凛冽杀意,丝毫不在乎。
能够在这生死关头,认清自己的心迹,也是能够有着一份心安,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把自己的心迹当着她的面说出,不能当着她的面,喊她一声‘阿离’。
或许…这就是命。
然而…
就在他的双眼即将彻底闭合的瞬间,百里千叶的眼中,倒映出一个女子的背影,紫金长裙在这夜色下飞扬,倾城绝美的侧颜,轻挽散落的青丝于夜风中微动。
“师…”
他,下意识的想要喊师傅。
可是话语还没出口,他…改了。
“阿离。”
区区的两个字,落在重离的耳中,隐隐能够看出,重离的身子微微一颤。
重离,微微偏过头,与百里千叶的双目相对,随后…莞尔一笑:“嗯。”
一声‘嗯’,胜过千言万语。
百里千叶闭上了眼,对于他而言,这个世界没有哪一句话,能够比过身前这个女子简单的一个‘嗯’字。
“哪来的人族女人?!”
“一起杀了!”
“……”
周围的上百号异族,一个个都是惊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重离,可不过也就是转瞬之间,这些人便是恢复了杀意,横竖都是要杀,那就连带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一同杀了!
只不过…
这,也许就是他们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他们所面对的这个女子,并非是人族。
而是…外貌之上与人族没有丝毫差异,由远古祖师,混鹏祖师所创立的魔族!魔界圣女!
重离微微偏回了头,当她的双眼直视这些冲杀而来的异族之人时,脸上的温柔笑容消散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是高贵、是无情。
她的周身,有着黑色的火焰,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从虚空中爆裂而出。
她的双眸,在这一刻化作了彻底的黑红之色。
她的身后,更是有着一对无形的黑焰之翼出现,就连她的这一身紫金长裙,也是在这一刻化作了彻底的黑红色。
此时此刻,从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毁灭一切的气息,那是…死亡的气息。
就在这一刻,那些原本冲杀而来的异族,皆是被重离身上散出的气息给镇住,一个个眼神猛缩,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
“魔!”
“是魔族!”
“……”
魔族威名,早已经是威震洪荒大地,这些异族自然是能够辨认出来,一时之间,这些异族都是心神打乱,杀意顿时散的一空,一个个都是眼神惊颤,没有丝毫的犹豫,掉头就是跑路。
可是…
追杀容易,逃跑、却不是那么简单。
更何况在重离的心中,这些伤了百里千叶的异族,一个一个、都该死!
眸子,猛的一凝!
轰轰轰!
方圆万里的虚空爆碎,黑红的岩浆竟是直接从虚空裂缝中汹涌而出,将这万里方圆给充斥,那些奔逃的上百异族之人,在这汹涌岩浆的冲没之下,彻底的被吞噬。
甚至连最后惨叫的机会都是没有,全部…魂飞魄散。
一瞬之后,重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转过身看向被雪貂托着的百里千叶,脸上有着温柔、有着心疼。
‘唔…’
满身鲜血的雪貂,这个时候发出呜咽之声,那双眼也是半睁微睁,显然也是到了最后的时刻。
………
黑雪山。
雪,依旧如常飘摇着,从天际洒洒而下。
一个女子,站在这雪山之巅,手中,依旧是撑着那柄油纸伞,眺望着雪山的远方,没人知道,她在想着些什么。
而在不远之处,有着一只雪貂,这个时候正不断舔舐着一个男子的脸,不时的发出几声呜咽。
男子倚着一棵挂满了黑雪的树,或许是沉睡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又或是被雪貂给吵动了,男子…双眼微微轻颤,接着睁了开。
百里千叶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眼眸中倒映着的是一个女子的背影,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女子。
这个背影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心安。
“师傅。”
声音,淡淡出口。
不过这一声喊,女子却是没有理他,依旧是以背影示他,百里千叶眉宇微微一凝,心中不禁在想,是不是师傅在生自己的气,可是不过数息之间,他好似突然想通了什么,忽而…他笑了。
慢慢站起身,百里千叶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所有的伤势,他知道…这是重离所为。
往前而去,一步一步走到了女子的身后,黑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他的双手绕过女子的腰,将其抱在怀中,微微俯身、埋在她的青丝之间。
这一刻,女子的身形,微微一颤。
紧紧的抱着,一场生死,让他懂了许多,也让他终于知道了,生而为人的意义所在。
并不是什么功名大业,也不是什么纵横天下,而是…珍惜眼前之人,与心上之人,相守一生。
如此,便是足矣,便是无悔。
“阿离,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那一柄撑着的油纸伞,风、轻抚而过,有着黑色的雪…从这伞顶之上轻颤吹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