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王府
司琴从金雁楼回来,手里拿着花缘君苏醒后,吩咐冷剑交给的她的名单,并且告诉她,那家沁心茶馆也是镇国王妃开的,以后她心情不好,可以去沁心茶馆喝茶听琴放松下。
“司琴,小姐找你,已等了许久了。”一个丫环穿着打扮都不错,趾高气扬的样子,也真是像极了曾经的侍棋,而她的名字也极为好听——如画。
司琴眼神冷漠的看了如画一眼,便举步走进了月亮门,来到了厅堂里,看到了一身怒气的西陵澹月,她上前淡冷的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小姐,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西陵澹月已经等了很久了,见司琴回来还敢对她如此淡冷,她随手拿了桌上的茶杯,便抛掷了出去,对准的便是司琴的额头。这个贱婢,真以为有父王撑腰,她就可以在她面前孤高冷傲了吗?
司琴抬手扣住了那只飞来的茶杯,神情依然冷漠如初,举步走过去,把一叠纸放在了罗汉床小几上,抬眸淡冷的望着西陵澹月道:“这是小姐要的东西,奴婢已送来,便先告退了。”
说完这些话,将茶杯放在小几桌面上,司琴便转身冷漠的离开了。
西陵澹月拿起那些纸张,一张张的粗略看了一下,的确都是仪表非凡的名门望族子弟。
哼!这个司琴,虽然是有点冷冰冰的,可办事却真稳妥,交到她手里的事,就没有一件不办不成的。
如此看来,父王是真心疼她,给她派来的人,用处可是真大呢!
“小姐,司琴这样目无您这位主子,您……您怎地半点也不生气?这也太好性儿,助长她司琴……孤高冷傲的气焰了吧?”如画也不喜欢司琴,明明是那样的目中无人,可小姐最喜欢找的还是她,什么重要的事都交给她去办,好似她们都是没用的废物,就司琴一个人能干似的。
“你要是有本事办到司琴能办到的事,本小姐也会重视你,对你多加赞赏。”西陵澹月是不喜欢司琴,可她却不得不重视司琴,司琴的办事能力,是她身边这些酒囊饭袋加在一起,也比不过的。
如画看清了小姐手里的这些小像,以及上面所标明的个人名字,家世背景,以及身份地位,喜好与习惯等等。
其中包括,对方喜欢什么的样的女子,等等信息,都在上面。
如此全套的资料,也只有金雁楼才能有这样的花名册了。
西陵澹月阅览一遍又一遍,最后确定了一个人,定北侯乔家长子乔灵素,年二十有一,已是官拜神武军右军指挥使了。
这样前途一片光明的将门之后,也只有金雁楼能把人挖出来了。
如果不是司琴从花缘君手里得到这些资料,她根本就不会知道,西兰城会有如此之多的隐藏的名门子弟。
这些人可都是青年俊才,在西兰城的京官里也属于年轻有为那类人。
就这五六名名门子弟,随便拉出来一个,论文论武,都算得上是帝都难得的青年才俊。
花缘君?这个人也不错,就是出身不好,据说他的腿受过伤,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个正常人了。
没想到,这样一个据说智谋过人,才貌双全的男子,竟然会倾心于司琴,更是为了博红颜一笑,连金雁楼这些资料也出卖了。
如果顾相思得知她养的狗,最终成了白眼狼,她会不会气疯呢?
……
司琴离开西陵澹月的院落,回到自己住处,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便又出门去了。
这回她穿的是一身箭袖束腰黑衣,脚蹬黑色马靴,满头青丝长发仅用一根木簪挽发,她拿着一把剑出了门,飞檐走壁,隐瞒所有人,出了靖南王府。
一路飞檐走壁的速度很快,终点,是一座西市的茶叶铺子。
“嗯?姑娘来了,是要送信吗?”茶叶铺后院有个晒茶叶的身着裋褐的少年,他显然对司琴很熟悉,司琴一来,他便请了司琴进屋,泡了一壶茶奉上。
司琴坐下来喝了口上等的蒙顶甘露茶,可是……味道却还不是如花缘君请她喝的蒙洱茶。
少年双手接过司琴递给他的书信,他转身走开,去一旁烙下了火漆印记,这才装入锦袋里,拿出去送给后院马厩的信使去快马加鞭将信送去凉都。
司琴喝了一杯茶,便拿起桌上的剑走了。
少年回来,便只看桌上那杯茶余温尚存,有丝丝云雾袅袅的香茶,而司琴却是又来去匆匆的走了。
唉!这位司琴姑娘,总是这样沉默寡言,淡冷疏离的,好似……就没见她笑过吧?
司琴离开西市茶叶铺,便转道去了金雁楼,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花缘君,他的腿……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心揪的泛疼。
冷剑一直守在外头,一见到司琴去而复返,他便笑着迎上前行礼道:“司琴姑娘,您回来了,是……是不放心我家公子吗?”
司琴淡冷的看了一脸笑意的冷剑一眼,便一手提剑走过去推开房门,走了过去。
花缘君正在泡药浴,水沧海站在浴桶旁,正在给他推拿按摩,回头看向站在屏风处的司琴,他抬手推一下眼镜,面无表情质问一句:“就是你把他折腾成这幅鬼样子的?”
“水兄,你先回去吧,我泡一会儿就没事了。”花缘君也是不忍心司琴被水沧海训斥,因为,在司琴来之前,水沧海已经训斥他半个时辰之久了。
“我走什么走?就你这幅鬼样子,我走得了吗?”水沧海这回是真生花缘君气了,这王妃过几日就回来了,要是到时候知道他们几个先前起哄,非让花缘君来施展这场美人计,结果把人害成这样子,王妃……王妃非打他们一顿,把他们关小黑屋饿一天不可。
“不想走也可以,那就别再说好了。”花缘君的脸色是真的很苍白,他也是真的很疲惫,经过这几次的事,他才明白王妃曾经给他的忠告,他的腿疾年数太久了,根本就不可能完全恢复如初,他那怕平日行走无妨碍,可是攀山越岭,过于激烈疲劳的运动,依然不是他这双腿能承受的。
也是因此,他心里更恨夏凌了,都是因为夏凌,他和水沧海才会家破人亡,才会一个双眼视物不清,一个双腿被废,永远都不可能被医好了。
水沧海虽然生花缘君的气,可其实他内心挺愧疚自责的。早知道花缘君会为达目的,如此的不择手段,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和大家一起起哄,让他来用美人计诱惑司琴上钩。
司琴这姑娘可是真坦荡大胆,看到花缘君赤裸着上身在浴桶里泡药浴,她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站在一旁观看。
“别站在一旁欣赏他的美人出浴了,赶紧过来扶一下,一会儿有得他疼呢。”水沧海没好气的看司琴一眼,好好的姑娘家当什么不好?非要当别人利用的工具,还对那个一心利用他的人,如此的感恩戴德。
司琴走了过去,却被水沧海一把拉着一只手,探到了温热的水下。她不明所以的看向水沧海,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看我做什么?给他按揉一下腿上舒缓疼痛的穴道,这你懂,我知道。”水沧海走到另一半,一手按在花缘君肩上,一手下探到黑褐色的药汤里,摸到花缘君的膝盖上,眉头紧皱的为他按摩揉捏,也不知道王妃教的这种手法,司琴又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花缘君也感到很奇怪,司琴怎么会这种按穴手法,与王妃教他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司琴当初是和一个军医学的按摩手法,至于军医是跟谁学的?想来也知道,除了夜无月,还能有谁?
冷剑就是故意的,他家公子年纪可不小了,静王爷都催促水公子向陶小姐提亲了,他们公子要还光棍着,那不是太不争气了吗?
毕竟,曾经在夏凌手下,他家公子就比水公子强,如今在王妃身边做事,成亲这事,总也不能太落于水公子之后吧?
花缘君这回可淡定不了了,这药浴汤色是颜色浓深,看不到他赤条条的身子,可是……他们这两个人一左一右摸他腿,他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淡定无欲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水沧海发现花缘君之前还苍白的脸色,忽然有点泛红了?这绝对不是药浴热情熏的,而是这家伙他……
“水兄,已经可以了,让冷剑换水,我想沐浴更衣了。”花缘君一把将水沧海的手抓出水面,扭头望向他抿唇微笑,眼中有点羞怒之色,明显是被水沧海摸向他大腿的事,惹恼了。
水沧海轻抬手,挣开了花缘君的手,这才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还边嘀咕道:“又没摸到,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司琴耳朵不聋,听到水沧海这些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花缘君见司琴用这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他耳朵和脖颈这些可都红了。
司琴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低声问了他一句:“你和他……是一对的?”
“呃?不是!”花缘君平生第一次有失风度冲一个姑娘家怒形于色,可是……她怎么会把他和水沧海想成那种关系?
“不是就不是,也不用动这么大的怒气吧?”司琴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心里越发觉得他这是心虚了,羞恼成怒了。
水沧海是一去不复返,冷剑倒是带着兆林和另一个男子进来换了一桶温热的清水。
司琴也出去了,她怕她再留下去,花缘君会恼羞成怒的想杀人。
花缘君郁闷无比的沐浴更了衣,顾氏医馆的小徒弟,就夜无月收的两个徒弟之一,也在雨停后赶来了
实在是之前出诊去了,这时候才回来啊!
司琴没有走,而是送了一件东西给花缘君,一张白虎皮,瞧着真是油光水滑的珍品。
“多谢司琴姑娘的美意,在下便却之不恭了。”花缘君是一点没推拒,而是真的就这样让冷剑收下这块白虎皮了。
冷剑摸着这块柔软水滑的白虎皮,这么大一张,绝对的成年白虎啊。
就这块虎皮,他们公子给的那几个人的资料,还真不值这个价钱。
因为,那几位公子是模样家世都好,也是个个都是凭本身坐上的那些位子。
可这些人都是王爷看中提拔,厉明景亲自考核通过的青年官员,岂是西陵澹月这样的货色,能轻易把人钓走的?
司琴站在床边,蹙眉犹豫许久,才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花公子,那些名单……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花缘君似乎有些意外的打量了司琴几眼,这才淡笑说:“这些名单都是真实的,他们也真是难得的青年俊才。可有一点,你们小姐根本难以入这些人的眼。你也看到了,那些人对于妻子的条件,没有一样是你们小姐符合的。”
司琴当时就是看了这些名单上公子的择妻条件,她才心里生出一些怀疑来,怀疑花缘君是不是故意想气死西陵澹月的。
“司琴姑娘,无论男女,对于自己另一半的要求都不会低,除了家世身份要对等以外,这些年轻有为的公子,哪一个又不想找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一个能与自己月下吟诗填词的知己呢?”花缘君这是真与司琴说个清楚明白了,他给出的名册,那些公子都是极好的夫婿人选,只可惜!西陵澹月自身不够完美,人家不会看上她,这可怨不得他给司琴的面子不够足了。
司琴明白了,花缘君给足了她面子,可西陵澹月拿到那些名单,最终也只是徒劳罢了。
花缘君没有阻止司琴离开,而是吩咐冷剑送司琴出门,并体贴的让冷剑为司琴准备把伞,以防春雨绵绵忽去又来。
司琴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这位花公子人是不错,可他们却不是一路之人,今日之后,便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冷剑可是有些担忧了,公子干嘛要承认这件事?瞧吧!司琴姑娘生气了吧?
花缘君不觉得这事有隐瞒的必要,至于司琴想自此与他形同陌路之事?他不同意,司琴想躲开他,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