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月见到邵珍并无半分惊讶,从她知道南阳公主来了沈府以后,猜到了南阳公主这一次很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没什么证据与线索,仅仅靠的是女人的直觉。
“沈姑娘,好久不见,你又变好看了不少。”邵珍眉梢微挑,眼神下打量起沈碧月来,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甘苓在一旁看得心头微惊,她听说过南阳公主当街冲撞了沈府的马车,并不顾公主的身份,屈尊宴请沈碧月一事,当时她觉得怪,还揣摩过南阳公主的心思,毕竟这位公主殿下行事作风与豫王如出一撤,都叫人捉摸不透。
现在看来,两人的关系竟然她想象的要好,不消说沈碧月,凭南阳公主的那一句话,可以断言对沈碧月的印象并非是不好的。
沈碧月没有对她唐突的目光所吓到,倒也反过来打量起邵珍。
同样是年轻姑娘,邵珍沈碧月还要大三岁,早已经到了许配人家的年纪。
生得眉目英气,却又不失柔媚,额间开阔,有种落落大方,恣意大气之态,浅色骑装勾勒出她纤细身姿,双腿笔直,身材修长,一头长发高高束起,微抬下颚时的模样像是一只白鹅在引颈高歌。
“殿下还是同往常模样。”
“哦?往常什么模样?”邵珍扬了扬眉梢,十分张扬的俏皮秀气。
“恩……容臣女想些好听的词来形容殿下。”
这话带了几分逗趣与调侃的意味,甘苓哪里见过有人敢这样和南阳公主说话,以往有冒犯南阳的,直接一顿鞭子教训了事。
虽说放着沈碧月不管,让南阳公主教训一番也甚为快意,但这里终究是沈府,让人知道她没帮劝过,难免落人口舌,便出声轻斥道:“月姐儿,怎么说话这样没轻没重的,不得对公主殿下无礼,还不赶紧跟殿下道歉!”
莫名其妙是一顿骂,连逼着被道歉的邵珍都有点懵。
对邵珍来说,未来皇婶长得好看,脑袋聪明,性子也不沉闷,最重要的是年纪还她小,给自己当婶婶真有些委屈了,这么好又有趣的人,怎么沈家人还骂她呢。
骂也算了,还是当着她的面,还给她道歉,只怕是皇叔知道,要剥她好几层皮了。
沈碧月眉头一皱,嘴唇一动,还没发出声音,被一声皮鞭砸地的动静给抢断了。
邵珍甩着手里的皮鞭,啪啪两下砸在地,一听让人头皮发麻,全身皮肉紧绷。
甘苓嘴角刚要翘起,见那根皮鞭破空而来,径直砸在她脚边,那动静跟鞭子抽在心头,又麻又冷的。
还差一点,差一点抽在她小腿了。
甘苓的面色发白,全身颤抖,腿都要软成两团烂泥,幸好旁边有丫鬟搀扶着,不然真要失态了。
邵珍连忙将鞭子卷在手里,“对不住了沈夫人,我一激动爱挥鞭子,这鞭子也没个准头,应该是近日疏于练习,险些伤到您了。”
甘苓:“……”白着脸,显然是被吓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常年待在深闺里的妇人,暗地里害人还行,明面动个真枪实剑的,胆子都能给吓破了。
邵珍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沈碧月说:“沈姑娘,刚刚鞭子也险些打到你了,你可还好?”
沈碧月摇头,“不碍事,殿下的鞭子再没准头,总归不会冲着人抽。”
甘苓的面色再度白一分,她这话什么意思,刚刚邵珍还在道歉,她转头说了这话,岂不是拐着弯在骂自己不是人。
“正是这个道理,本公主性子温良,虽然好玩鞭,但如何会做出将鞭子冲着人去抽这种粗鲁的事情来,沈夫人,您可不要多想,本公主不是有意的。”
甘苓紧紧攥着袖口,勉强笑着回道:“……公主殿下严重了。”
得到甘苓的“谅解”,邵珍也松了口气,扭头和沈碧月说:“沈姑娘,这永安城里的花园子我都逛过一遍了,只除了皇叔的天绘宫和你们沈府的后花园没去过。”
沈碧月微微一笑,从善如流道:“殿下看得沈府的后园景致,是沈家的荣幸,若是殿下不嫌弃,臣女可以陪殿下去园子里走走。”
“那便走吧,沈姑娘,和你说个好玩的事情,本公主曾经和人玩耍的时候,遇到一条狗在边吠,影响本公主的心情,忍不住拿鞭子抽它了……”邵珍拉住沈碧月的袖子往外走,看去心情特别愉悦。
两人说着话,一会儿消失在台阶下边了,从头到尾,沈碧月连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过,但她看过来的那个眼神,真要细究起来,分外羞辱人。
甘苓浑身都在颤抖,脸仿佛被人扇了一个重重的耳光,又疼又羞耻,南阳公主临走前那番话,是在羞辱她的,可对方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也是一众公主里头最难缠的一个,算对方是明着羞辱她,最多也是被皇帝训斥两句也罢了,觉得丢脸又耻辱的还是她。
一个丫鬟匆匆进门来,和甘苓低声说了些什么,甘苓顿时一愣,“他来做什么?”
丫鬟只是个传话的,哪里知道这些大人物的心思,被甘苓猛地这么一问,也有些为难,幸好甘苓很快回过神,连忙嘱咐小丫鬟,“你速速将此事禀告国公爷,看他拿什么主意,要快!”
小丫鬟连忙跑去了,甘苓顿在原地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也顾不方才南阳公主的事情,匆匆往后院去找甘老夫人了。
沈碧月被邵珍拉到外边,走了一段路,见四下无人,邵珍才说:“你们沈府的这位大夫人还真是有意思,不过起父皇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们,她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甘苓什么用心,不用说沈碧月,连邵珍都能摸得一清二楚,她自小在宫廷之内长大,女人间那些勾心斗角的伎俩成百千,一一道来,只怕是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沈碧月轻轻一笑,“殿下别为难夫人了,她在这里生活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