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铭臣面一阵愕然,抬眼对那刀锋似的薄唇,此刻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好似下一秒能将他碎尸万段。
“皇……皇,饶命啊,皇……”
言朔没搭理佐铭臣,而是看向一旁的佐昭阳,道:“这两人都交给你来发落,你想怎么办怎么办。”
闻言,佐铭臣猛然将视线投向佐昭阳,想到佐昭阳毕竟是他的女儿,听言朔要将他们交给佐昭阳来处置,眼底顿时生出了几分希望来。
“昭……昭阳……”
他满怀希冀地看着佐昭阳,却见佐昭阳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只是对言朔道:“嬷嬷和母后是怎么死的,让这两人一并分摊了吧。”
听着佐昭阳如此平静地说出这般残忍到可以说是毫无人性的话来,佐铭臣瞬间变得目眦欲裂。
“佐昭阳,你还是不是人,我可是你父亲,你怎么敢这样对我!”
严厉的质问,好似此刻他还是那个能主宰佐昭阳母子生死的诛玄国君。
李氏静静地看着佐昭阳嘴角勾起的那一抹残忍,看佐铭臣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能被她轻而易举碾死的蝼蚁。
当年,她看秦氏母女时,也是佐昭阳这样。以为从此以后,她能轻松主宰秦氏的命运,佐昭阳的命运,才在当年钦天监跟佐铭臣说佐昭阳是祸星,会影响诛玄国运的时候,又找了一个不能直接杀了她的理由留下了
佐昭阳的命,为的是活生生地折磨她。
可如今,她却后悔了,如果当初,她让佐铭臣杀了佐昭阳,或许如今,她还是诛玄国的贵妃娘娘,很快会被封为皇后。
她的女儿明玥也不会因为佐昭阳而落的生不如死的下场。
面对佐铭臣的质问,佐昭阳微微动了一下眼皮,道:“我活到现在,第一次知道原来你这人还挺幽默的。”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拿那点可笑的血缘来绑架她?
不想再多看佐铭臣一眼,佐昭阳对言朔道:“走吧,皇,这里乌烟瘴气的,臣妾不舒服。”
看着她做足了一副“祸国妖后”的样子,言朔的唇角,微微弯了弯,点头道:“好。”
两人完全无视了佐铭臣的叫唤,头也不回地出了大牢。
刑部尚书邢尧跟在二人身后走出去,虽然他这会儿也喊出来了,皇后跟佐铭臣的父女关系非常差,但没有得到确切的处置方式,邢尧还是不敢冒然判决。
毕竟,再多的仇恨都好,皇后跟佐铭臣终究是父女,万一哪天皇后娘娘后悔了呢。
所以,到了天牢外,邢尧还是硬着头皮,看着言朔,问道:“皇,那二人……该如何处置,请您示下。”
见言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佐昭阳的脸也没半点犹豫,好似完全是在谈论一个罪大恶极的陌生人似的。
“按皇后刚才说的办。”
邢尧一脸惊诧地看向言朔,又看向一旁面不改色的佐昭阳,心暗忖:皇后娘娘还真是恨不得佐铭臣不得好死啊。
这对父女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他知道徐嬷嬷是被佐铭臣派来的人给烧死的,可皇后的母亲秦皇后又是怎么死呢?
之后,邢尧才知道,秦皇后是被佐铭臣给活活暴打致死的,而背后挑唆之人,便是那个李贵妃。
邢尧这才没有了当初的诧异,按照佐昭阳说的那样,李氏是被乱棍打死的,而佐铭臣……
在一场天牢“突发”的大火,被烧成了灰,到死都没有人来救。
佐铭臣死在自己的野心和愚昧之,诛玄也成了了历史的河流一个激不起水花的小石头,彻彻底底地销声匿迹了。
二皇子言瑞一天一天长大,眉眼跟父皇像得多一些,已经入冬的深宫,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唯有傲雪腊梅给这茫茫白雪的深冬之添了几分美景。
尽管天冷,可天生好动的二皇子却并不喜欢待在烧着地龙的内宫当,即使不会说话,也能用大声哭闹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只要奶娘一将他抱出去,哭声能非常及时地停止。
几番之后,佐昭阳也随他了,索性宫的御寒衣物做得极好,也不会冻着那小家伙。
拨浪鼓咚咚咚地在凤羽宫的院子里响着,已经四岁的皇长子言洵,正拿着拨浪鼓,在弟弟的摇篮前摇晃着。
摇篮,小家伙随着哥哥手拨浪鼓摇晃的节奏,使劲踢着双腿。
“娘娘,您看二殿下,那双脚踢得这么用力,以后说不定是武学才。”
翠绿站在佐昭阳身边,笑着开口道。
佐昭阳微笑地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儿子,早晨的阳光,暖暖地洒在他们的脸,雪地,阳光点点,一副平静却让人移不开眼的画面。
一年多以前,佐昭阳奉命前来东楚和亲,从未奢望过能让言朔爱自己,更不曾奢望过自己还能为人母。
她只记着嬷嬷对她说的那句话,或许……东楚会是她的救赎。
她没当回事,却还是想着,只要能摆脱那些人,能给嬷嬷一个安稳的晚年,那她的出嫁,便是值得的。
如今,嬷嬷离她远去,她失了对嬷嬷的诺言,可她也知道,嬷嬷和母后能看到她如今宠冠后宫,膝下又有一对儿子,该是会替她高兴的。
她的心里,最感谢的便是言朔,是他给她灰暗的余生当,添了一笔又一笔的色彩,让她的世界,渐渐变得明艳了起来。
他用他的耐心,真心,一步步地剥开她的内心,将她藏在心里那些肮脏的记忆一点点抹去,再用这些美好将它填满。
“在想什么?”
一道温柔的嗓音突然响起,紧跟着,她的眼前,便出现了那张俊美不凡的脸,正笑意浅浅地看着她。
“想你啊。”
她回答,一点都没避讳,果然,某人听了很开心,屁颠屁颠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想我什么?”佐昭阳含笑的眸光,渐渐变得幽深,“在想,余生有你陪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