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若晴不是死在神机堂之手,可如果不是神机堂,若晴现在还跟老九好好的,小珩儿也不会成了一个没有娘的孩子。
说完这番话,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言朔一眼,转身拂袖从御书房愤而离去。
言朔这会儿也气不起来,想要放过墨榕天,他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气,最重要的,他如果执意饶过墨榕天,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九皇叔。
他蹙了一下眉,看了一眼一直不曾说话的言霄,道:“六叔是不是觉得朕很不厚道?”
言霄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言朔,虽然他没有把话说得像言绝这么冲,可很显然,他心里也同样不高兴。
“他是容儿唯一的哥哥。”
“老九也只有唯一的若晴。”
言霄语气平淡地开口,一句话,说得言朔没办法反驳。
“且不说群臣能不能接受你放过墨榕天,算群臣答应,老九那边呢,皇打算怎么解释?”
言霄平淡的话语,让言朔抿了抿薄唇,片刻之后,苦笑道:“所以朕只能杀了他?”
“这个臣给不了主意,不如皇去问问老九,他若同意,我没话说。”
言朔心里明白,他这三个叔叔,六叔的性子是最稳的,可他能感受得到六叔此时也在生他的气。
最后,他对言霄挥了挥手,“也罢,让朕再想想。”言霄从御书房离开的时候,言绝在宫门口那边等着他,看他出来,便怒气冲冲地走去,指着御书房的方向,便怒道:“六哥,你说,那小子怎么想的,谁亲谁疏,他分不清?撇开老九这层关系,若晴跟他
亲,还是墨榕天跟他亲,大舅子是婶婶重要,是吗?”
一想起这个,言绝心里郁闷。
南陵跟西擎这段日子动作可不小,是不是真到了那时候,他媳妇也要像当初若晴那样,被拖下水。
要真到了那天,那些狗官敢放什么屁,他一个个送他们去见老祖宗去!
“行了。”
言霄安抚般地拍了拍言绝的肩膀,道:“他若执意要留下墨榕天这条命,也不会来征求我们的想法了,他现在也在顾及老九的感受,你以后别遇什么事发脾气,他毕竟是皇帝。”
言绝被言霄说得脸有些不服气,扯了扯嘴角,嘀咕道:“我是替老九和若晴感到不值,再说了,因为若晴死了,我媳妇病了好长一段时间,最近好不容易才有点好转,我心里疼着呢。”
言霄被他这话抱怨得有些哭笑不得。
“先不说老九答不答应,朝那几个老顽固,不会轻易同意的。”
言绝想了想,心里也赞同,可一想到那小子要放过一个逆党,他心里气。
言霄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便劝道:“你也不能全怪阿朔,当初若晴那事,他也一直压着,可当时的情况跟现在也不一样,所有的压力都在他一个人身,他身为皇帝,不能像我们这样随心所欲。”
言绝被言霄这话说得没吭声了,心里的气,也稍稍消了几分,最后又变成了叹气,“你说老九要是知道他想放过墨榕天,他难不难过,心不心寒?”
言霄的目光,朝靖王府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怅然道:“老九的心早死了,怕是怎么处置墨榕天,对他来说意义都不大。”
这才是最揪心的。
如果老九真想让墨榕天死,他当初可以直接直接杀了他,根本不需要带他进京来处置了。
言绝听言霄这么说,整个人瞬间沉默了下来,“是啊,没意义……”
他现在希望若晴能死而复生,别的都不重要了。
辗转一个月的时间,柳若晴终于到了京城,看着这久违的故地,柳若晴的心情却五味杂陈。
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再次来到这里,竟然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物是人非之感。
盯着眼前的城门看了许久,她默默转身离开。
手,捏了捏脖子挂着的那块牌子,犹豫了一番,她提步朝城郊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等到了目的地,她便觉得有些虚脱,整个人累得不行,这段日子,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
随便挑了一块地坐下,额头已经冷汗涔涔。
在她的正前方,便是皇陵,她知道,每个月的十六,皇帝都会来这里待一天,十六是云娇容过世的日子,言朔这个习惯,早在柳若晴还被判刑之前,已经有了。
今日是十五,如无意外的话,言朔明天会来这里。
这块牌子是不是皇家影卫的身份证明,明天能知道了。
她握着牌子的手,不经意间加重了力道,一想到明天,她的心跳又因为紧张而加速了起来。
翌日。
如柳若晴所料,言朔果真准时地到了皇陵。
“你们都退下,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朕。”
“是。”
隐在他周围的暗卫们跟看守皇陵的侍卫们都退出了一段距离,这是言朔每次的习惯,所以暗卫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犹豫。
言朔走到云娇容的陵寝前,靠着她的陵寝坐了下来。
“容儿,最近群臣都在催着朕处死你哥哥,若朕执意要留下他的命,朕怎么跟九叔交代,可是,朕若是杀了他,你会怪朕吗?”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云娇容的墓碑,眼神在不经意间,温和了下来。“人人都说当皇帝怎么好怎么享受,若朕可以选,朕真的不想当皇帝,这样的话,或许你也不会死,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都说当皇帝位高权重,可朕想要保下一个人,都不能随心所欲。九婶保不
住,你的哥哥,朕也保不住。”
“容儿,你说朕该怎么办?九婶死了,所有人都在怪朕,九叔郁郁寡欢,意志消沉,所有人都说他要活不下去了,都说是朕的错,是朕逼得他们夫妻分离,阴阳相隔。”
“容儿,朕不想的,可是朕在这个位子,朕没办法……”听着言朔跟云娇容倾诉的这番话,柳若晴的脸,染了几许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