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堂哥了?”司徒晨激动地上前询问。
夏念兮先是愣了一秒,然后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下来了,随手抹过眼泪,她热切地问道:“哥哥在哪里?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容修没说话,拉着夏念兮往外走,司徒晨也要跟上去,就被容修伸手拦住,“这件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他的眼神扫过会议室里的人,司徒晨立刻心领神会,“我知道了,你们去吧,念兮,我们电话联系。”
夏念兮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好。”
两人离开公司,一上车,容修就拿过一个保温杯,打开盖子,香浓气味弥漫开,他把被子送到夏念兮嘴边,“喝点汤。”
“我不渴,我们要去看哥哥吗?”
容修目光执着地看着她,“你如果情绪这么激动,我不会告诉你他在哪里!”
“你!”
“你今忙了一天,身体营养跟不上,喝点东西,宝宝也需要这些营养。”说完,瓶口靠在她唇上。
夏念兮张开嘴,小口喝汤。
味道很好,鲜美又不会太腻,喝下去胃里很舒服,不像平常吃完东西,最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喝了几口汤,容修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勺子,从保温瓶里舀一勺送到她嘴边,“这些东西对孕妇身体好。”
夏念兮眨眨眼睛,他哪里拿出来的勺子,而且还不是一次性的!
“你从哪里变出来的勺子啊?呃……不吃了,我撑着了。”摇头,往后倾靠。
“真的够了?”
夏念兮连忙点点头,容修停顿了片刻,端过保温瓶,三两下解决了剩下的东西。
吃完,看到夏念兮一直盯着她,淡淡地解释:“不要浪费了。”
她木木地点点头。
把保温瓶放到车上的柜子里,容修又拿过纸帮她擦嘴角的汤渍,夏念兮快速从他手里接过纸巾,迅速擦了几下,就问哥哥的事。
“我哥在哪里?”
“别急。”容修握紧她的手,车子拐进一个幽静的别墅区。
越往里开,夏念兮心里就越紧张。
等到停在一个别墅门口,四个保镖在花园里四处巡视,门口也有两个人,夏念兮皱起眉头,“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念兮,你要答应我,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必须保持冷静,不能太激动。”
“你说。”不紧张是假的,她手心满是汗。
“司徒弦被带到威尼斯关了起来,对方为了对付他,给他灌了毒品。你舅舅跟我姑姑今天早上才把人带回来。现在在这个别墅里解毒。”
夏念兮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口:“毒品?”
别墅的门开了,彭家舅舅彭嘉慕站在门口,“念兮。”
“舅舅!”
“都进来吧。”彭嘉慕淡淡地说完,转身先进去了。
容修拉着夏念兮跟着走进别墅。
刚走进去,夏念兮就听到司徒弦怒吼的声音,“给我,快给我……混蛋,我不要戒!”
彭嘉慕脸色一变,快步上楼。
夏念兮急忙跟了上去,容修拉住她的手,“不管看到什么,都不准太激动,他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夏念兮点点头,目光却早已经跟着舅舅上楼。
彭嘉慕走进卧室,厉声呵斥:“司徒弦,你还记你是谁吗?”
被两个人保镖强行按在地上的男人茫然了片刻,骨瘦如柴的身体上,满是拳打脚踢的伤痕。
突然,他的身体又开始抽搐,整个人开始挣扎,他盯着彭嘉慕,眼神热切,“给我药,不然就滚!我有的是钱,舅舅,帮我搞点药,我知道你有门路,舅舅!”
“哥,哥,我是念兮啊,你认得我吗?”夏念兮想冲进去,却被容修拉住,“他现在很危险,别靠近。”
彭嘉慕大步上前,一脚踩在奋力挣扎的司徒弦背上,“混账,我从小怎么教你的?这点毒就能毁了你吗?给我醒来!”
愤怒、痛心,可是他必须严厉,否则他外甥就毁了。
司徒弦好像听到了舅舅的和僧很,眼里一闪而过的清明让他停止了挣扎,趴在地上拼命大喘气。
见人不挣扎了,保镖把人从地上扶起来抬到床上,医生护士上去绑住他的手脚,然后给他注射药。
夏念兮靠着容修,担忧地看着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司徒弦,“到底是谁绑架了哥哥,他要多久才能恢复?”
“意大利的黑手党做的,但是对方也是受人之托,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不会问他们是谁绑架了你哥哥。但是我会查出来的!”彭嘉慕眼里杀意浓重。
他在道上混了几十年,不成家就是防止被人暗算,从走上这条路,他就不信什么万全的保护。
弦是姐姐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以后要继承司徒家的继承人,他为了保护他,从小教他如何平衡黑白势力,也让他碰过毒品。
每次都接触少量,这么多年,弦的毅力已经被他培养到不会轻易被毒品夺了心智。
他们到底做了多少事,才会毁了他最骄傲的徒弟,最亲的外甥。
“那些人,我一定会以牙还牙。”
“药做好了,给他吃吧。”一抹优雅的身影转进来,穿着得体的旗袍,头发烫得规整。
所有人都看向她,夏念兮见过这个女人,她陪着妈妈去慈善基金会的时候,偶遇到,听说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
只穿着旗袍,倒是看不出她超过四十岁了,只觉得气质出众,看着不过三十岁。
容修礼貌地开口:“姑姑。”
“姑姑?”夏念兮诧异地看着那个女人,她竟然是容修的姑姑!
沈卿桑点了点头,把药交给容修,然后走到夏念兮跟前,“你跟容修结婚的时候我不在。听说你怀孕了,等你们家的事忙完了,我把结婚礼物给你补上。”
“不用,我们——”
沈卿桑笑着说:“我知道你们正在办离婚,不妨碍,结婚是一码事,离婚是另一码事。你哥的情况看着很严重,别担心,那个孩子有名师指导,这个小坎坷,熬得过去。”
容修一脸黑线地把药还到沈卿桑手上,“我们不会离婚!姑姑,我们不在这里妨碍你们帮我大舅子戒毒了。”
说完,拉着夏念兮就走出房间。
只留下医生护士,还有两个互相看不惯的中年男女。
沈卿桑把药放到桌上,转身就走,“药给你,我先走了。”
“沈卿桑,你站住!”彭嘉慕拧着眉头看着她。
回过头,沈卿桑一脸优雅的笑,“请叫我宋太太!”
彭嘉慕手掌按住床角,愠怒道:“你根本没跟他结婚!”
“那你这辈子也只能叫我宋太太!”
房间里一时静默,司徒弦突然又一阵毒瘾犯了,“啊!”
彭嘉慕急忙转身,把药递给医生护士,“给他注射!”
沈卿桑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房间里忙碌的声音,转身幽幽地走了。
夏念兮坐在楼下客厅里,听到楼上房间里时不时传来哥哥的哀嚎和嘶吼,难过地抱紧自己。
“他会熬过去的,我现在要跟你说的是,司徒家的事,带你来这里看一眼,是为了让你安心。”
“司徒家什么事?”
“念兮,不管你承不承认,司徒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有人给你们设了一个巨大的圈套,如今除了你是变数之外,其他人都被算计进去了。正因为你是变数,才有绝地反击的机会。”
“我,我能做什么?”她看着容修,怯怯地低下头,她除了会演戏还会什么?
“发挥你的专长,既然他们给司徒家做了一局,那我们也还他们一个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让我演戏?去骗他们?”
“嗯。把这件事当做你接的一部戏,念兮,我从来不怀疑你的演技,只有这样子才能救司徒家。其实我不想让你这样做,我可以把你带走,以我现在的能力,想要让你一生富贵,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夏念兮急忙道:“我不可能这时候离开的!”
“我知道,所以我只能帮你把你司徒家救回来。可是念兮,我是个商人,而且是个精明的商人,我需要回报。”容修捧起她的脸,严肃地看着她。
她躲开他的眼神,低下头,喃喃道:“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不,你从来不是一无所有。你拥有我的心!”
“那我把它还给你!”
容修站起来,后退两步看着她,“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培养了十年的势力,我想用它换我想要的。”
夏念兮紧张地看着他,“我不知道。”
容修坚定地望着她,“你知道。”
转身准备离开,容修就看到沈卿桑站在不远处,他淡淡地点头,“姑姑,我送你回去。”
“嗯。”
两人走出别墅,上了车,沈卿桑面无表情地撑着下巴,眼神看向窗外。
车开了,沈卿桑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们男人就是这样算计自己心爱的女人吗?”
“姑姑?”
“把爱情当作一项交易,在对方最脆弱的时候下手。别忘了她还有你的孩子,更重要的是那个女孩她……”是在说不下去了,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她以为这个表侄子很重情,看来她错了。
容修帮她把没说的话说出口,“她爱我。”
“你知道,还要这样做?”
“姑姑,你不了解她,可是我了解她。这是我唯一的机会,逼她回到我身边,否则以她钻牛角尖的程度,我们以后真的只剩下恋人未满朋友至上的位置。”
“什么意思?”
容修没有把话说完,转而说另一件事,“姑姑,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
“老板让看那个中国男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几个人走进恶气朝天的阴小巷子,尽头有一排贫民窟。
这里没有诊所,没有排水系统,吃喝拉撒全都在地上,到处都能看到让人作呕的排泄物。
最尽头的一个打的帐篷里,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
“他就是司徒弦?”
佝偻着腰的意大利老头拿手帕捂住嘴,连连点头,“恩恩,就是他,一直在这里,我们的人都盯着呢。”
男人看向身边的人,“去检查清楚。”
“我不去,这房间里多脏。喂,司徒弦,你听到了吗?你妈妈来了,你快起来!”
床上的人听到名字,身体动了动,缓缓爬起俩,杂乱的头发下,一张鼻青脸肿,沾染灰尘的脸。
眼神射过来,没了往日的骄傲和自信,像是一个惊弓之鸟一样。
“就是他,看脸就知道了。”
“嗯,走吧。”走到门口,男人拿了一叠钱递给意大利老头,“给你,好好看着,他不离开这里,你每周都能拿到一笔钱。”
“好,好,谢谢先生。”
等一群人走了,意大利老头站在门口数钱。
房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老头看到他,急忙捂住口鼻,“你看到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做好你的事,两份钱就不会失去。”把一张支票递给意大利老头。
“好嘞。”有钱收怎么都好!
只要不说破,装聋作哑,他就能收到更多钱,这样的买卖可不是常有的。
‘司徒弦’跟着远处的人出了贫民窟,走出巷子,他们上了车离开。一辆车停在‘司徒弦’面前,他上了车,身边的人立刻打开车窗,“杰克,你还能再臭点吗?”
“跟着前面的车!”拿过毛巾在脸上胡乱抹过,一层薄膜掉下来,露出原本的脸,正是当时在罗马给容修当保镖的杰克。
杰克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容少爷,终于等到来人了,现在我们就跟上去。”
容修满意地点点头,“嗯,别被发现了。”
夏念兮坐在办公室里,对着一堆复杂的文件发愁,抬头看站在窗口接听电话的容修,他的身材比模特还完美,搭配上精致的西服,完美地勾勒出身体的线条。
侧脸在余晖下,散发出让人挪不开眼的独特魅力。
容修突然转过头,夏念兮惊得立刻低下头,慌乱地拿起文件,眼睛盯着数据,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很快就能找到绑架你哥哥的人。”
“有消息了?”夏念兮惊喜底抬起头。
容修点点头,“威尼斯那边蹲到人了,现在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元凶了。”
“你觉得元凶是谁?不是乔家吗?”
“雪雪说你们家有内鬼,那就先把内鬼揪出来,攘外必先安内。”容修说完,绕到她身后,一只手撑着桌面,低头贴近她,“哪里看不懂吗?”
提到这个,夏念兮顿时就蔫了,“每个字都认识,凑到一起,就不理解了。”
“慢慢来,不着急。这是一项分公司的并购计划书,要看他们提交的并购公司的资产结构和现金量,你看这个……”
容修认真地把附件里的资产报告给她讲了一遍,夏念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容修突然说:“刚才看我看到发呆了?”
“哪有——”扭头要反驳,却刚好被他吻住。
想要躲开,容修却扶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念兮,这个文件……”司徒晨推开办公室的门就愣在原地,立刻转过身,“我什么都没看到。”
夏念兮怒瞪容修,推开他,赶紧站起来,“堂哥,你进来吧。”
司徒晨转过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你们最近都辛苦了,我不介意多等一个小时,让你们缠绵一会。”
“别贫嘴了,怎么了?我妈醒来了吗?”
已经一周多了,妈妈还没醒来,她真的很担心。
司徒晨摇摇头,“婶婶还没醒来,我把五家最严重的公司提出来了。你确定要卖掉这五家家公司?”
“嗯,资金链跟不上,都是因为这几家公司扯了后腿。”
“念兮,我想单独跟你聊聊。”司徒晨认真地看着夏念兮,他扫过容修,显然有一丝不满。
“我还有事,先走了。”容修低头在夏念兮额头亲了一下,从办公桌前绕过,离开办公室。
人一走,司徒晨就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卖掉分公司是容修的主意吗?”
夏念兮点点头,“是,但是他说的对。我们没办法救公司,我们都不是经商天才,与其让公司被乔家吞掉,不如听他说的,保全大局。”
司徒晨深呼吸一口,试图让夏念兮清醒过,“一次切掉五家公司,你真的觉得没问题吗?那些都是海外资产,我们的资产评估很可能存在偏差,以这么低的价格卖出去,我不赞同。而且你找到卖家是什么人,有没有资格你就同意了。如果是恶意收购怎么办?”
“堂哥,我不懂经商,也不懂怎么去区分一个人是好是坏,有人跟我说,家里有内鬼,司徒家变成现在这样子,应该跟那个内鬼有关系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司徒晨感觉自己被一通凉水从头浇到脚。
“我不知道,我不敢乱说。毕竟我跟大家相处时间都不多。这种时候,我宁愿相信容修。”
“好,很好。我就说为什么要立刻入驻公司,为什么要开始查账,原来是来查内鬼的。我……我真是可笑……”
“堂哥,对不起。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希望妈妈醒来的时候,公司还在,而不是被乔家并购了。”
司徒晨耸了耸肩,表情淡漠,“你不用对不起我,这是司徒家的生意,我没有继承权,也没有分一杯羹的权利,是我干涉太多了。”
他转身走出办公室,要关上门的那一刻,他侧过脸,低声说:“别太相信容修,商人的世界,感情还不足以跟几百亿几千亿的生意对比。”
夏念兮的沉默,让司徒晨失望地关上门离开。
司徒晨当天就离开了帝都,吃饭的时候,夏念兮一直心不在焉,坐在对面的乔安城望着她,“有人说你最近一直跟容修在一起。”
饭吃到一半,夏念兮放下刀叉,看向乔安城,“安城,对不起,我们的订婚礼取消吧。”
乔安城捏住勺子,“因为乔家的咄咄相逼还是因为容修?”
“我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你应该知道我对你……”
由始至终,乔安城都是无辜的,她实在很后悔当时把他扯进来,明明不爱他,却给了他机会。
乔安城突然起来走到夏念兮身边,“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是我爱你,我会保护你,不行吗,爱丽丝?”
夏念兮愣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乔安城眼里划过一丝慌乱,随即掩饰过去,“念兮,这辈子我只对两个女人动过心,我会爱护你一辈子,我能给你想要的安稳生活。”
“安城,对不起,乔家要收购司徒家,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夏念兮苦笑一声,她一直以为乔家是救星,可是现在逼司徒家走上绝路恰好就是乔家。
“不是的,不是乔家。”乔安城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苦衷一样。
夏念兮摘下戒指放到桌上,拿起包,“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心意。”
匆匆离开餐厅,一辆车停在路口,她坐上车。
“说了?”容修问。
“说了,乔医生是无辜的。”
“如果不是因为治过你,我不会放过他的,敢碰我老婆。”
“容修,不准再提这件事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和他见面了。”
“现在把这个签了。”容修把一份文件打开,拿过笔给她。
夏念兮扫了一眼,盯着文件里的东西,“你疯了,容修!”
他要把自己的一切都搭进司徒家吗?
从容氏离开,他肯定拿不到任何好处,这些东西肯定是他这么多年私下奋斗的成果,他真的要赌在她身上吗?
“我们可以再想办法,不用这样。”
“我说过我是个精明的商人,我不会让自己做赔本的生意的。”
“可是这个生意是个无底洞,你精明什么,你明明笨死了!”夏念兮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精明的商人会衡量价值,天平那边不管多少钱,都没有你重,你肚子里还带着一个,你占便宜了。”
夏念兮哭笑不得,她不知道该生气容修暗喻她胖,还是该感动他把她和孩子看得更重要。
第二天一大早,新闻开始报道,司徒家唯一法定继承人司徒念兮将卖出旗下五间公司来周转其他公司的资金,此消息一出,不止同行,连董事会都炸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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