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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翩翩的名字,已经许久没听到了。自从当初玄学会后山一别,我也许多年没见过她。
但这不代表我忘了她。
在陆子宁手下经脉尽废之时,是叶翩翩照顾了我两个月;修炼巫炁之时暴露时,也是叶翩翩将我送走。
当初我从杨开臣那里得知叶翩翩深陷囹圄之时,我本打算前往蓬莱岛就她,但很快我自己便迟疑了。
叶翩翩本是玄学会的副会长,又是老会长一手养大的徒弟。在玄学会之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没有我的出现,她的生活本该平静无忧,正是因为我,才让她身陷囹圄。
即便我去救走她,又能如何?她和老会长的感情不可能割舍,与玄学会的关系也不可能了断。留在蓬莱岛,反而才是最合适她的。
当然,这是我以前的想法。
等到在殷商王陵中,看到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从青铜巨棺中出现时,我便知道了,事情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毫无疑问,那所谓的“长生之门”的钥匙,叶翩翩也是其中一枚。
如此一来,我的一切推测就都错了。叶翩翩原本的生活,或许并不像我想的那般平静无忧,她和老会长之间的关系,也一下子变得莫测起来。
明白这件事之后,反而让我重下决心,一定要救叶翩翩出来。只是我心里也明白,既然她是所谓的“钥匙”,玄学会一定会把她看的很死,轻易不会给我机会。
按照我本来的打算,等我修行到能战胜阳神天师之时,便去蓬莱岛走一趟,不管能不能把叶翩翩救出来,我总得去做个尝试。却没想到,还不等我有所行动,韩稳男却是忽然说起了这件事。
我不知韩稳男的打算,犹豫着准备出声发问,韩稳男却是率先开口,直截了当的对我道,“叶翩翩被拘禁之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实不相瞒,我打算把她救出来!”
“救?”我一怔,旋即才反应过来,当初在玄学会里,韩稳男对叶翩翩,似乎也有追求之意……
沉默了片刻,我脑子里有些乱,沉声对韩稳男道,“我也想过去救她……不过这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韩稳男点点头,“没错,此事的确需要我们从长计议。事实上,当初韩家用那半条真龙脉换取我进入殷商王陵机会之时,我曾附加过一个条件,就是让玄学会放了叶翩翩。但是,他们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老会长那层关系在,他们没办法干涉叶翩翩的事。直到后来,从殷商王陵里走出来之后,我才隐约听说了一些事情,叶翩翩似乎……似乎非常重要,所以玄学会才不放人。”
听着韩稳男的话,我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当初在殷商王陵里,韩稳男和陆振阳他们先一步进了那血祭井中,并未看到那个跟叶翩翩相貌一模一样的女孩从青铜巨棺里出来的样子,所以对这件事并不了解。但我很清楚,玄学会争抢叶翩翩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放人?
我未开口,韩稳男则是继续道,“在掌握了镇魂宫的力量之后,我曾打算以蛮力救人,可我刚生出这个打算,便被洞主制止住了,他没有直接制止我去救叶翩翩,但却给我传达了一个意思……”
韩稳男突然停了下来,从他的表情来看,西城山洞主传达出来的意思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可此事毕竟与叶翩翩有关,我还是忍不住追问道:“什么意思?”
韩稳男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王灿,这才接着说道:“玄学会之力,举西城山洞天之势,亦不可敌!”
听他说完这句话,不单是我,就连一旁的王灿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别说王灿了,就连是我,也清楚的知道,整个凡俗世界在洞天福地面前,都不过一堆蚂蚁,即便七十二福地中细枝末梢的存在,动动手也能引发凡俗世界大变,更何况是西城山这样的老牌洞天。可从韩稳男表达的意思来看,那个在我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的玄学会,居然连西城山洞天也不敢与其针锋相对,这的确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我看了看韩稳男,他一脸凝重,完全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在没有接触洞天福地之前,别说玄学会,就连陆家都是我眼中庞然大物。可自从见识过洞天福地以天师为奴的底蕴之后,曾几何时,陆家、玄学会带给我的冲击变得已经不那么强烈,我甚至升起了一种不过尔尔的想法,但韩稳男刚刚的那一番话,彻底打乱我了的认知。
能使西城山洞天避让三分,玄学会究竟多强大?
从接触玄学会以来,它给我感觉不过是一汪泉水,能溺死人,但绝对兴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当年的雏凤会上,才会受制于陆家。
我越想越觉得不可能,玄学会不可能那么强大。若是玄学会真有那般强大,我当初怎能顺利的将那条真龙脉偷走?若玄学会真有那般强大,我又怎么能从十数位天师的手里顺利逃脱?若是……
但回忆起在玄学会发生的种种,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事情,似乎突然被某条线连接了起来,越想越是清晰。
我之所以能将玄学会的真龙脉顺利取走,不过是因为有老会长的授意,将那件事压了下来;我之所以能在十数位天师的围攻之下顺利逃脱,也是因为老会长没有出手……我越想越觉得恐怖,总感觉那些在之前我看来,不过是侥幸的事情,却好像都是某种必然,而那些必然,全都出自于那未从未露面的老会长之手。
想来,能让西城山洞天避让锋芒的,定是那位老会长吧!
我看着韩稳男,低低的问道:“是因为……老会长?”
韩稳男目光望着远处,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点了点头,接着又道:“周兄你也不要过分担心,老会长虽然厉害,但终究不过一人,而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西城山洞天和王屋洞天这两大帮手,虽然不便明着与老会长叫板,但好生谋划一番,把翩翩救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我此次约你前来,一是想求取你的原谅,二是想看一下你对翩翩这件事情的看法。”
看法……我已经被老会长之事震慑的头脑发懵了,听韩稳男询问,心里只觉得一团乱麻,沉默半晌之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韩稳男的打算。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此次前来,也只是跟我商议,具体的办法还须我们俩共同筹划。
摄于老会长的压力,我们谈论了许久,也没得出一个妥当的计划,毕竟涉及的问题实在太多,不确定的事情也实在太多。
到最后,我们只是简单敲定一个大概计划,因为天色已晚,我俩只能暂时道别。临走前,韩稳男给了我一张传音符箓,约定一有成熟的计划便马上与我联系,这才亲自送我和王灿离开。
离开的路上,那位名叫绿芜的宫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跑了出来,送我们离开那片峡谷之后,这才告辞回去。
回去路上,我心里又沉思起来。
当年我曾拜托杨开臣帮我打探叶翩翩的消息,但深圳离玄学会总部太远,杨开臣的人脉也有限,最终还是通过张坎文的口中,才打探到叶翩翩被关在了什么苦寒之地消息。后来在殷商王陵遇见南宫,才从他口中得到了那个苦寒之地的大概位置,说是在山东烟台蓬莱的某个小岛上,还说叶翩翩本就被安排好了那里,当时一只没想明白,她是被谁安排过去的,但现在想来,肯定也是老会长的安排了。
而在方才与韩稳男的交流中,他也确实告诉了我这个情况,这就更让我奇怪了。既然是老会长的安排,南宫又是怎么知道的?甚至还从那座岛上带回了她的手绢……这其中的事情,真是越想越复杂了。
而且想起那张手绢,我心里不由为难起来。
这两年来,我虽多次想过营救叶翩翩之事,但都没有行动,唯有韩稳男,得到消息之后,立刻便来联系我,准备动手。
从这点来看,他对叶翩翩的喜欢,甚至远胜于我。
只是当初那个手绢之事,他还不曾知晓,我也不知该不该告诉他。
说起那个手绢,我便又想起了那几个字。
只愿君心似我心……
我的心早就被姽婳带走了,又怎会与她相同呢?
现在姽婳被那个所谓的天道掌控,每半年才能与我相见一次,虽然我与姽婳之前的相处模式也不过如此,但当时她却出于自由的状态。一想到她被人掌控,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以我现如今的实力,要想救出姽婳定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在火神庙时,阏伯就曾同我说过,要想救出姽婳,我只能不断的变强,变得更强,强到能够打败天道,自己来掌握这个世界规则。
因为思索着我与韩稳男、叶翩翩之间的事情,还有我与姽婳之前的事情,我走了一路都没有说话。王灿虽然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显然也知道不是插话的时刻,直到我们快要回到道宫的时候,看我心情好了一些,他这才叫住了我,对我说道:“虽然不知道那位老会长厉害成了什么样,但只要圣人有所吩咐,我们王家,绝不含糊,必定竭尽全力,帮您从玄学会手上,把那位翩翩姑娘救出来。”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王灿和我,或者说王屋洞天与我的关系已经变得越发密切起来,所以在同韩稳男讨论的时候,也没有避开他的意思,我们现有的计划,王灿也全都知晓。虽然有没有王灿这句话,我都知道他一定会帮我。只是,这种预料之中的事情,被人触不及防的说了出来,我心里还是泛起一股温暖。
我点了点头,低低的回来了一个嗯字,然后说道:“修复阵法的事情,你也不要过分担心,我会说服胖子的。”
王灿向道宫里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胖子的身影,他再次向我行了一礼,出声与我告别:“天色也已经不早了,想必林兄也已经睡了,属下就不进去打扰了。圣人您也早些休息吧,罗天大比和说服林兄的事情,还需要您操心,我先告退了。”
王灿离开之后,我回到了道宫。
胖子他们的确已经睡下,想来阵法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倒是麒麟那家伙,高冷的坐在道宫门口,像是在等我,但见我回来之后却摆出一副高冷的模样,头颅一扬,转身往到宫里跑去。
因为心里有事,我也没去叫醒胖子询问实验的结果,在道宫里转了一圈,发现瞳瞳也已经在我旁边的房间里睡下,我没打扰她,回到自己房间,一边盘算这着拯救叶翩翩之事,一边计划着再去什么地方吸收一点巫炁,增强自己的实力,想着想着,便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