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人呢?我们的人呢?!我们的支援呢?!”一名浑身染血的战士,站在尸海中,左眼已瞎,他疯狂的在尸海中挖掘,最终挖出了一具尸体,他笑了,望着这尸体笑了。
他紧紧地抱着这具尸体,望着那碾压过来的敌军,只听他笑着哽咽:“兄弟,欠你的酒,只能下辈子还了。”
那尸体嘴角噙着笑,像是在回答:“好,来生我来找你要酒。”
……
一位后勤兵呆立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没有战友,没有敌人,只有自己。他打开无线电,用着颤抖的嗓音道:“六区侧翼,第一道防线守住了,敌人已被全歼,我方……我方全军覆没……”然后他慢慢地举起手枪,指着太阳xue,望着满地的战友尸体道,“无一存活。”话音落,枪声响起。
留他一人,如何去面对他们的家人,兄弟,慢点走,等我去买点酒,黄泉路上不寂寞……
“杀,杀!”
一处山坎上,这里是第一道防线与第二道防线的分界处,身后是一座大山,山后便是田野!
杨睿已经竭力,手中的霸王戟,已经挥不动,他不知道道从哪钻出的这么多强大的敌人,强大到让他要费尽力气去搏斗,以至于他在艰难的战斗中累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在他身旁,十余名弟兄皆是坐在原地喘息,而山坎下,敌人亦是累得不成样子,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恢复着气力。
“二狗,我炁用光了,动不了了!”乃娃瘫在地上,连说话都变得无力。
“为何没有支援?为何?”一名战士不解,沙哑无力的声音质问着。
杨睿皱着眉,没有说一句话,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他早已疲惫不堪。
钟无艳受了伤,伤得不轻,不是敌人强大,而是敌人太多。
“二狗,有没有水,我好想喝水!”乃娃躺在杨睿的腿上,嘴唇干裂。
杨睿不语,乃娃又欲张口说些什么,杨睿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后者这才放弃说话。
战壕里,一名手上的士兵,拖着伤腿爬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染血的水袋,他的嘴唇早已干裂,远比杨睿他们来得还要干渴。
“给!”他笑着将剩下不多水的水袋递了过来,接着倒在地上,脸上挂着笑,却已经没了呼吸。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杨睿的瞳孔收缩着,他手中握着这水袋,麻木的躯体中,心却不知为何滴血般疼痛。
那张脸,是世界上最难忘的脸,那笑容,是世界上最美的笑容。
杨睿笑了,自嘲地笑着,他从未想象过,身为一个堂堂地炼炁士,竟然会战至这步田地。
他没有出声,将水袋递到一旁一名年轻战士的嘴边,战士见状,笑着闭上了嘴巴,接着无力地摇了摇头,他拒绝了杨睿的水。
杨睿很后悔,后悔没有在阴兵符中存些水。
他又将水袋递给旁边另外一名战士,战士以同样的方式拒绝了,他们皆是冲杨睿示意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他们是想将这水留给他们几个。
无奈之下,杨睿打开了水袋,饮了少许,在他身旁,一名战士手中扛着枪,望着饮水的杨睿,他淡淡的笑了,就在这时,不远的地方,有着一把狙击枪瞄准了杨睿的脑袋。
“二狗小心!”杨猛喊道,用尽所有力气想要扑过来,为他挡子弹。
他正饮着水,突然鲜血溅了他一身。
他继续饮水,但手却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在他身旁的战士,为他挡住了那颗子弹。
杨猛愣在了原地。
杨睿原本可以躲开的。
这一刻,他彻底呆住了,他将水袋递给乃娃,呆呆地看着淌血的战士。
“为什么?”他无力的问。
战士笑了,眼神迷离,“我们只是,普通的战士,你们是炼炁士。”
“你们,才是这国家的中坚力量。”
“能用我微不足道的生命,换你一命,值……”笑容消逝,他仰望蓝天,接着再没了呼吸。
当那一杆狙击枪再度抬起时,杨睿的双眼彻底猩红。
噗!
天空划过一道烈焰,渲染了长空,不远处,传来一声哀嚎惨叫,那狙击手被火烧致死。
一道身影自虚空中踏下,其身后,又跟着五道身影。
“还好没有来迟!”低沉的声音响起,毛俊峰踏空而下,望着满地的尸骸,神情漠然。
“你这家伙,回回都不要命!”萧河叹道,从背囊中递过水来,昏睡中的司马皮嗅到了酒香,突然有了力气,抓起萧河的酒壶,猛喝了起来。
几人将备的水全部拿了出来,乃娃几人顿时狂饮起来。
“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儿还有恶战!”毛俊峰道,他瞳孔幽暗,缓缓升空,单手高举,像是托起了天,下一刻间,天空出现了一片火海,紧接着他挥手猛然掷下。
“八荒玄火!”
无数的火球从天而降,在这片大地轰炸开来,久久不能停歇,只听得无数的惨叫与哀嚎,直到再没了丝毫的生机。
喝完水,杨睿静静地盯着地上那再也没有了生机的战士,不知为何,他的眼角微微泛红。
休息了好一阵后,杨睿指尖对着虚空画符,接着喃喃出声。
无数战士的灵魂,皆是被他引渡。
杨睿哭着,也笑着,自嘲地笑着,他自认为度人度魂无数,而今却被一个普普通通Z国战士度了一次。
他从来都以为,大义,只是傻瓜所为,即便参军后,这理念在他脑海也挥之不去。
他和这名战士素不相识,但后者却没有丝毫犹豫地替他挡下了子弹,如果立场交换,他很确定以及肯定,他绝对不会那么做,因为于他而言,这名战士,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在他眼里,最重视的永远只有自己和亲人!
“谢谢。”良久,杨睿吐出了这两个字。
钟无艳,望着眼前一幕,并没有多说什么,那是作为军人的觉悟,Z国军人的觉悟。
这种觉悟,比什么都来得神圣,以至于不容她们去评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