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思安只是眯一会儿,这个姿势压根儿没睡实,马娇娇她妈进门出门他都知道,他睁开眼睛,看马娇娇依然睡得很安稳,窗帘拉着,朦朦胧胧的感觉天色有点儿暗了。
他隐约听见厨房里开锅起灶的响动,想起来今晚要留在她家吃饭,寻思着是继续在这里呆着还是出去帮忙。
马娇娇大概在十分钟之前就醒了,她一睁眼就看到唐思安姿势妖娆的出现在她面前,落日的余晖透过她纱织的窗帘映射下来,打在谭思安的身上自带光环,这人长得好看,连这么纠结的姿势都感觉像在摆拍。
房间里很安静,马娇娇不敢随意呼吸,也不敢伸懒腰,拘谨的躺在那儿,想起来他问,你是真的不知道我说什么?
这可如何是好,我好想装傻不知道。我知道你说什么,可是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她妈推门进来了,她咻地一下闭上眼睛。
谭思安稍微动了一下脖子,好疼,得站起来活动一下。他伸长手臂舒展了一下身体,俯身下去看看马娇娇。他个子高,马娇娇的床有点儿矮,一条腿跪在床边儿,手臂撑在她枕头两侧,才能比较舒服的俯下身去。
马娇娇感觉到他的动作,紧张的憋气。
谭思安本来只是想看看她就出去,结果稍微一凑近,就发现她已经醒了,睫毛颤动的厉害。他一怔,抿嘴一笑,继续靠近,一直近到马上要碰到她的鼻尖。
没有呼吸。
马娇娇感谢姥爷当年教她游泳的时候先学会了闭气,他再不起来,她就快憋不住了。如果他要是亲她的话,她该继续装睡还是立刻醒来,真是个难题。
谭思安停了停,侧头靠近她耳边:“别憋着了,睡美人,当心缺氧。”
睡美人努力维持该有的人设,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归然不动。
谭思安起身离开,走到门口说了一句:“王子走了。”
关门声。
“呼~”马娇娇呼吸,睁眼,坐起,抬手,扔枕头。
枕头软软地砸在门上,谭思安扬了扬嘴角。
厨房里的俩人看到谭思安走过来,赶紧招呼。谭思安说阿姨我来帮你吧。
“你去陪着娇娇吧。”阿姨受宠若惊,哪敢劳烦贵客。连忙拒绝,把人就往外推。
“她还睡着呢。”谭思安摊摊手,我总不能陪着她睡吧,那我怕您宝贝闺女会闭气至死。
老马同志非常恰到好处的发了言:“没有豆豉了,我下楼买去!”
接下来的围裙,不知道怎么就围到了谭思安的身上,别说,还挺合适。
“能吃辣的吗?”马娇娇她妈俨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嗯”谭思安切了一块老豆腐,“我妈妈是四川人。”
“是吗,那你妈做饭肯定好吃,四川人都会做菜。”丈母娘心想,我姑娘就爱吃川菜,这以后要是婆婆会做菜,多好!
“我妈妈不在了。”也许是马娇娇她妈笑的太慈祥,也许是晚霞太娇艳,反正谭思安把这句从来都说不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马娇娇她妈愣了,没想到这个剧情,显然接不住。
马娇娇起来溜达到厨房,刚好就听见谭思安说的那句话。
谭思安看着她妈接不上话,倒宽容的笑了笑,“没事儿阿姨,都快十年了,我没事儿。”
“奥,奥,”阿姨有点儿尴尬,手里正削皮的土豆滴溜溜地滚到了地上,一滚滚到了马娇娇的脚边儿。
这个土豆很好地化解了此时静默的场景。
“你起来了,好点儿没。”她妈赶紧过来扶她。“你看看你这几天吃西瓜喝汽水的,我都跟你说不让你吃凉的。”
马娇娇捡起土豆,“妈,我错了,以后不吃凉的了,你给我冲点儿红糖水吧。”
“诶,好好。”她妈懊悔自己说了一个不该说的话题,把温馨的气氛给破坏了,正想跑呢。
谭思安把切好的豆腐码进盘子,接过她手里的土豆,“起来了睡美人。”
本来像反唇相讥的,但是他刚才那个话题太沉重,搞得她提不起情绪。
“不对啊,睡美人不是应该王子亲一下才醒吗?”谭思安对着垃圾篓削土豆皮。
王子不是走了吗?
马娇娇没吭气,看圆不溜秋满脸麻子的土豆在他修长好看的手里实在是抬不协调了,低声说:“我来吧,你是客人。”
谭思安没抬头,手里却没停,“算了吧,我怕你一会儿割破自己的手。”
还真是,马娇娇确实割破过手。
他削土豆皮的姿势很熟练,马娇娇顺嘴说了一句:“你会做饭吗?”
“请把疑问句改成陈述句。”谭思安把土豆的衣服扒光之后,摆在案板上准备处刑。
虽然刀工比不上高硕,但是远在她之上,至少是土豆丝。
“看不出来啊!”马娇娇基本上没什么机会进厨房,她妈不让。
“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幸福,有妈妈做饭吃。”谭思安语气淡淡的。
这心口跟谁掐了一把一样的感觉,疼。
安慰人可不比骂人,情绪和用词都很讲究。
“那你说你父母去旅游了,你骗我!”马娇娇准备转换一下目前悲情的氛围。
“后妈啊!”
后妈,天哪好像更惨。
这这这,这让人说什么好。
谭思安把土豆丝也装盘以后,放下刀,侧身看着马娇娇,她紧皱眉头,冥思苦想怎么安慰他。他也觉得自己今天好奇怪,没事儿跟她说这些干嘛,还非得往可怜里说。
“后妈,真的会欺负人吗?”
谭思安没想到,憋了半天她憋出这么一句来,都绷不住笑了,“你童话故事看多了吧,再说那时候我都上高中了,差不多都是现在这个头儿,她就是想打我,也打不了啊!”
马娇娇她妈端着红糖水,在门口站了半天,老马也回来了,终于看话题没那么沉重了,才进来说:“你俩都出去吧,我和你爸就行了。”
俩人坐到客厅里,马娇娇撮着嘴吸溜红糖水,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瞟谭思安。谭思安拿纸巾擦手,仔仔细细的擦,每个指头缝儿都擦。
好无聊,好尴尬,说什么?
终于谭思安把他两只手都擦好了,挺起身体,清了一下嗓子,马娇娇耳朵一竖,他不会又要继续上午的话题吧,那可不成,我现在一副病态,满身狼狈,这种状态,不适合说这么重要的事儿。
她突然高声叫:“爸,爸!”
谭思安被她吓了一跳,老马从厨房蹿出来,“咋了闺女?”
“我的电子琴呢?”
“啥,这会儿要什么电子琴?”
“在哪儿?”
电子琴被尘封在高高的衣柜顶上,还是谭思安踩着梯子拿下来的。马娇娇一通折腾,又是擦又是抹,总算是把琴给支起来了。
老马回到厨房,不知道女儿这是想起来哪出。他媳妇儿咧嘴一笑,“准备献宝呗。”
“献什么宝。”
“她小时候,家里一来人她就人来疯,又是弹琴又是跳舞的。”她妈摇头晃脑的,“人家一夸她,她就乐呵的找不到北。这会儿还不是要跟人家献宝。”
老马觉得好像不对,但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只好闭嘴,反正他说不过他媳妇儿。
献宝?妈你真的想多了,顶多是班门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