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沉,修罗场依旧。
原本北去的军队正在快速南归,踏过这农田,涉过这小涧。
“将军,我们就这么走了,平城怎么办?”副将不敢相信,自己原本负责驰援平城,如今却连敌人都还未遇到便已经南下。“是战争就会有牺牲,平城或许守不到明日也或许能够守下去。我也虽然也很痛心,可是现在我必须要集中一切力量找到燕辽联军。一旦敌军乘机断了南路,那才会出大事
!”张辽目光之中透着决绝,虽然身后是两千弟兄,但是他更明白一旦定军进入南面控制句注山,对于整个防御而言都将会是灭顶之灾!
北面是情义,而南面却是大局!
在大局与情义之间,张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大局,这不仅仅是责任。
腥风渐去,迎来的却是这塞北的清风。
拂过这雁门广域,更拂过这数万赴死将士。
却说雍州,孟津渡前。
在这未尽天光之下,无数战船搁浅,未入水的部分正在熊熊燃烧。
河滩之上,一层又一层的尸骨被这河水带动,或是卷入河中,或是推上岸来。
这里面既有晋军死士,只不过更多的却是敌军将士。
城下,无数攻城器械正燃烧着滚滚浓烟。
关城之上,一架架床弩石砲报废,士兵们清理着地上的尸骨,将这一具具尸首丢到城下,重新用土石修补垮掉的女墙。
只是那些已经碎裂的尸骨只能用刀子一点点的刮走,便是清理的人是看淡了生死的士兵,也忍不住阵阵恶心。
李通依靠在这墙上,一阵阵倦意袭上心来,很快便将头一歪沉沉睡去。
他的甲胄上刀剑划痕无数,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去清理面上的血污,便已经精疲力竭。
第一日,恶战尚且如此,接下来还不知会死多少人?
旋门关,得益于这里的地形,士兵损失并不严重。
这蜿蜒的山路之上尽是敌军伏尸,数也数不尽。
山下,那数不尽的赤潮已经退去,今日的一战总算落下。
“加强戍卫,谨防敌军夜袭!”
“诺!”
夜半,旋门关山路。
一队队士兵正人衔枚向着关城之上摸去,这些人扛着飞梯,跨着环首刀,一个个散发着浓郁的杀气。
只是当他们刚刚抵达关城之下的时候,随着一声鸣镝响彻夜空,关城之上竟然倾泻而下无数火箭,照亮了夜空的同时,更射杀不少弟兄。
失去了先机,这些士兵却并未后退,顶着盾牌架上了飞梯,向着城上爬去。
矢石齐下,使得这些士兵们难以攻上城墙。
便是好不容易上了城墙,最终也在晋军的攻势之下化作一具具无神尸首。
一场夜袭,便这般告终。
孟津关下,小船划水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敌军踏上了白日里极难踏上的河滩,开始向着前方的关城快速前进。
随着喝杀声在这关城之上掀起,敌军一批又一批的涌上城墙。
李通的长矛已经折断,仗着这手上百炼的横刀不断突杀,宰杀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在这等将军的率领之下,这城上的晋军士兵一个个士气大振,直把敌军杀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城下,火矢不断向着城中倾泻,很快大火染红了半边天。
远处,一彪铁骑正在快速驰骋,望着前方的孟津关疾驰而去。
这些人约莫有两千人左右,个个跨马,缄默肃杀。
为首的是一个长枪猛将,穿着一袭蟒甲,也识不得是谁。
“大晋陷阵营将军高顺在此,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高顺,大晋鼎鼎大名的陷阵将军,只是自从凉州被俘之后一直在后方养伤,却没想到如今竟然也被王辰调回了属于自己的战场。
那么他身后的人自不用说,必然是大晋陷阵营!
北面城头厮杀声虽然激烈,但是城门已然洞开,数不尽的敌军正向着城中涌入,晋军已经快要抵挡不住!
而就在此时,陷阵在高顺的率领之下从这主干道疾驰而来。
随着一声暴喝,前方抵挡的晋军快速让开,使得这疾驰的骑兵能够快速突入前方敌军阵中。
高顺仗着一杆长枪直杀到了门洞之下,长枪如影,那朵朵枪花之下扬起的却是阵阵血箭,好一手飘逸的夺命枪法,看来养伤这段时间武艺还精进了不少。
陷阵加入战场,结果是毋庸置疑的。
原本还凶悍的敌军,在这两千陷阵的扑杀之下很快便被迫退出了城中,向着河滩压缩。
这些本来就不多的士兵已经开始溃散,河边已然能够听到小船划动的声音。
“呼呼…”
城上,厮杀已经停歇,无数火矢破空,降落在了那大河之中。
暴雨岂会不沾身,纵然只寻得了一个大概方向,但是在那无数火矢之下,依旧有不少敌军被射翻船下!
夜,汜水边上,联军中军大帐。
“报!”
一个副将快步入了大帐,向着堂上端坐的两位陛下拜道:“旋门关夜袭失败,弟兄们已经撤了回来!”
“报!”
片刻后,又是一个副将快步入帐:“孟津夜袭失败,我夜袭大军损失惨重!”
“报…”
一连串失败的消息,即是料想之中的事情,却又令人极为不悦。
面前洛阳八关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就这般挺过了第一日。
帐中,陈诩正在给众人安排接下来的作战任务。
各家将军谋士依然闭口不言,似乎都是在等着陈诩出丑,丝毫不在乎死去的正是自家的士兵。
周瑜有几番冲动想要向陈诩献计,但是却都将这冲动压下来了,不为别的,各方未动自己也决不能抢了这个头彩。
“明日,各部依然保持原本位置,按照原先商定继续强攻!”陈诩面上并无半点怒意,甚至还挂着一丝冷笑,他也是在熬。
既然各家都不愿意献计出来,以露出自己的实力,那么咱们就耗吧,看看谁最后耗过谁!
“诺!”众人纷纷抱拳。只是刘备的面上却有些不悦了,他向着陈诩道:“朕的水军可经不起这等消耗,自明日起朕不会再为各军提供大船靠岸。一律改用小船,在盟主没有万全之策可以一战拿下
的前提之下,朕也经不起这消耗,毕竟一艘船的造价实在是太过昂贵!”
“玄德…”身旁的袁绍还想说话,却被刘备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本初,朕可不是拒绝使用大船,而是大船本身靠近浅滩就十分危险。便如今日,靠近浅滩便搁浅了三艘大船,朕也
是为了弟兄们着想!”众人都闭上了口,最终出来做和事老的还是陈诩,毕竟这水路进攻的是齐宋二国的军队,刘备此举还当是帮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