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闷着一口气,带着自己的尊严,独自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
那些官员们都在悄悄的笑。
就连心地善良的赵儿都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虽然也很同情!
李成起身后,目光环看众人一遍。
既尴尬又气人。
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最后将气都撒在了那张断了脚的椅子上。
抬脚一踢。
椅子滚了两圈。
他斥声吩咐:“来人,把这废东西丢出来。”
城司部的侍卫得令,赶紧上前。
将断了脚的椅子抬了出去。
整个过程,十分迅速!
生怕殃及无辜。
李成揉着屁股,脸色僵硬。
纪云舒顺口关心一句:“成世子要不先去擦点药。”
“这点小伤害,本世子还受得起。”
“当真没事吗?”
他咬牙:“没事。”
然后让人重新搬来一张新椅子。
忍痛坐下。
坐下的同时,他也不忘狠狠瞪了景容一眼。
那椅子坚实的不得了,岂会无缘无故就断了?
定是“某人”故意为之。
真卑鄙!
他话里有话的说:“景公子力道真大。”
每一个字,咬得极重!
哪知,景容回了他一句:“过奖,只是再大的力气,也没能将世子你扶起来,我深表歉意。”
“没事,本世子不计较!”
“世子大量。”
“那是当然。”李成扬眉。
必须维持风度!
但是气氛却有些莫名其妙。
看得赵儿不明所以。
这时——
之前那个丫头已经回来了。
将东西也已经带来。
“小姐,拿来了。”
丫头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那是……一个包袱!
官员们都一一围了过来。
盯着那个泛黄陈旧的包袱看。
李成也瞬间将刚才的不愉快全部抛之脑后。
打起精神。
“这是?”赵儿说:“这是苏巧的!当时以为她走得匆忙,所以忘记将包袱带走,我就暂且将东西收了,想着等她回来取,没想到等了三年,她都没来。”又赶紧加了一句,“不过这个包袱我一直都没有打开过,也不知
道里面装着什么,只知道苏巧很紧张这个包袱,好几次都抱着它偷偷哭,或许……里面有什么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景容出声问:“如此重要的东西她都没有不走,当年你就没有怀疑过?”
“我……没想那么多。”
纪云舒神色严肃,将包袱缓缓解开。
因为时间太久,当包袱被解开的时候,里面传出一阵刺鼻的味道。
腐朽味、木材味、霉味……
都杂合在了一起。
那种味道,道不出滋味来。
打开后,里面有一身女子的粗布衣裳和一双破洞了的鞋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扇子!扇子的扇骨是用普通的棕竹做的,因为时间的缘故,扇骨有些地方已经被磨损了很多,甚至有几根扇骨都已经断了。就在扇子下端挂着一个用红绳编制的简单吊穗,也被磨损了不少,脱了线,仿佛一扯就
能掉。
而除了这几样东西以外,什么都没了!
纪云舒将扇子拿了出来。
小心翼翼的打开。
扇面是由纸黏糊在扇骨上的,有些地方已经裂开,甚至还有明显的水渍印。
看来是当初淋雨时留下的。
众人见她打开扇子,目光便纷纷盯在了那把扇子上。
想看看上面是否有乾坤?
而事实是,上面果真是有乾坤的。
因为被雨水打湿,扇面上的图画和字迹都被晕开,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行诗。
“卿以君来共枕眠”(本文出现的所有诗句都是作者自己瞎编的,勿百度)。
这是一句表达爱意的情诗。
字迹很工整!
也有几分秀气。
李成问:“这上面写的什么?”
纪云舒:“一首诗。”
“诗?什么诗?”
李成困惑,说着便凑上去看。
可是刚往纪云舒身边靠近一点点,就立刻迎来了景容带有杀气的眼神,使他不禁咽了咽口水,稍微离远了些,只是伸长脖子往扇面上看。
然后一边念着扇子上的字迹:“卿以君来共枕眠,花下……什么乐……什么?都被水渍给晕开了,看不清楚。”
墨迹几乎都融成了一团!
根本看不清全部。
只有那一句比较清晰。
纪云舒看着看着,目光最后落在了那首诗下面落款的一个位置。
上面印着三个稍微比较清晰的字。
“杜慕白?”
呃!
当纪云舒念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李成震惊无比。
“你说什么?”
“写这种诗的人,叫杜慕白。”
李成一听,随即一把将那把本就有些破烂的扇子抓了过去。
定眼看着上面那三个字。
脸色大变!
神色凝重。
“杜慕白?怎么会是……他?”
嗯?
纪云舒眉心一拧。
问:“你认识?”
“……”李成沉默。
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众人都盯着他。
良久——
李成将扇子放下,说:“我确实认识他,这就是他的字迹。”
纪云舒:“他到底是谁?”
李成又一次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
才缓缓说道:“他……是我父亲的门生。”
门生?
刚说完,立刻有个老官跳出来说:“李大人,你说的是有着‘南申才子’之名的杜慕白?”
“没错。”
“原来是他!”老官也震惊。
纪云舒和景容一头雾水。
问:“你们怎么都认识他?这人究竟是谁?”
老官说:“怎么能不认识?当年,他可是轰动了整个高定。”
“此话怎讲?”
“六年前,他因为才华出众,得到了平阳侯的赏识,便收他做了门生,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会高中状元。”
“那后来呢?”
“后来……”
老官的话刚到嘴边,就被李成截胡,接过了他的话,脸色凝重的说:“后来,他因为被人揭发偷盗诗词,而我被我父亲取消了门生的资格。”
“然后呢?”
李成说:“因为这样,他深受打击,就在临近考试的前三天,突然在自杀了。”
“死了?”
“没错,在专门接待仕子的那间文舍里自杀死的。”
呃!
这六年来,李成几乎没有再提起过关于杜慕白的事。
因为,那是自己阿姐心里一道永久都过不去的坎!
如今提起来,他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分外沉重。